第四四八章 偶像坍塌
“的好啊,綱舉目張。在我看來了,凡是對國家和民族有利的事情,我就去做。這就是我的綱!不知道這麽,維鬥先生明白我的意思麽?”
王越笑眯眯的回答,一點都不動氣。反倒把楊廷樞給噎住了,人家這個話一點問題都沒有啊。總覺得哪裏不對,又找不到反擊的話。綱這個東西,被文人解釋了無數次。什麽君為臣綱之類的三綱五常,很典型的代表。
“眼下就有一樁事情,做成了對大明有利,不知思華可願意去做?”張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陳燮聽著眼皮一跳,心道這貨還真的敢啊。真以為你要挾周延儒的事情,老子不知道麽?
雖然大概猜到張溥要什麽,王越不得不問道:“如先生所指的是什麽事?”
張溥拱手肅然道:“如今奸相在朝,野有遺賢,如願與思華當共舉之。”
雖然張溥的籠統,王越也猜到了。運作周延儒入閣的事情,張溥已經操作完畢,現在他需要一個實力派來力挺周延儒。下一步就是搞倒溫體仁,為周延儒讓路,穿了就是找王越做打手,樹立周延儒的威望,幫助他坐穩位子,然後實施張溥的政治抱負。
曆史上,張溥就是這麽幹的,讓周延儒做首輔,拿把柄迫其就範,按照自己的去做,想著幕後操縱朝局,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這是個政治上幼稚,又很自以為是的人。偏偏還行事偏激,不擇手段。看看他做的事情就知道了,複社成立後,驅逐顧秉謙、阮大铖是他帶的頭,為了周延儒重回首輔,阮大铖的錢他也敢用。現在跑來忽悠王越,拿王越的話來堵王越的嘴。
你對大明有利就是有利?你知道老子是幹嘛的嗎?老子都準備將大明這個爛攤子一鍋端了。
王越心裏這樣想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溥,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如先生,還是不要了。寡婦要自己再嫁不得,本就夠慘了,還被一個老頭子看上奪走,餘生要伺候一個老不羞。可謂生不如死!王某不才,但也不屑和這樣的人為伍。正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某行事光明磊落,人之舉,不肯為之。如先生,你還是饒了我吧。”
王越所的話,在座的人都聽的莫名其妙,但是在張溥聽來不啻於一道驚雷!
張溥臉上的表情,完成了從微笑期盼到煞白的過程。端坐的身軀微微發抖,上下兩排牙齒,咯咯咯咯的打架,看著王越,如同見了鬼一樣。這個事情,張溥本以為很隱秘,沒想到王越居然知道,難不成此人有神鬼之能?
楊廷樞也看出不對來了,張溥確實運作的周延儒複起,這個複社核心都知道。不過沒人知道,他是怎麽操作的細節而已。現在陳燮一句話,就給張溥成這個表情,雙目中露出駭然,可見此刻張溥心中的恐懼。
最後王越補刀道:“阮圓海曾來拜訪過我,他倒是大方,給門子塞了五十兩銀子,這可真是個有錢人。”
這一刀真是太狠了,生生的把張溥的老底都揭穿了,坐在那裏的張溥身子一震,前後搖晃了幾下,噗的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楊廷樞立刻就急了,趕緊扶著張溥道:“如,如?”這時候楊廷樞還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王越話裏頭的含義,隻能幹著急。
王越沒想到這張溥如此經受不住打擊,但還是端起茶杯,不緊不慢道:“如先生,王某這個人,不喜歡別人教我怎麽做事?我做事情,光明磊落,仰不愧,俯不愧地。但是先生放心,王某還有一個人生的戒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殺他全家。來人,送客!”
丟下這句話,王越站起,茶杯重重的往茶幾上一丟。這時候的張溥羞憤難當,直接翻了白眼,暈倒在地。楊廷樞急眼了,瞪著王越吼:“王越,你把話清楚。”
王越衝他微微一笑:“維鬥先生,這事情不要問我,問了我也不會。我敬佩你的人品,但是不等於我認同你的觀點。”這話有點矛盾,楊廷樞聽的傻了。兩名勤務兵進來,給張溥按人中。
一會張溥睜眼了,看了一眼王越如見鬼魅,趕緊抬手道:“維鬥,我們走!”勤務兵扶著張溥往外走,楊廷樞趕緊跟著出去,要送張溥去看大夫。
坐在一旁一直沒話的柳如是看傻了,張溥是誰啊?複社巨擘,士林領袖啊,那可是柳如是的偶像啊。
結果王越一番話,給他的吐血了,還暈了過去。什麽寡婦再嫁,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王大人,這,這是……!”柳如是有心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王越道:“讓如是姐見笑了,你是不是想知道什麽原因?”
柳如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確實很好奇。
“你大概知道周延儒入閣是張溥私下運作的,這樣的運作肯定是要花錢的,那麽你知道他用誰的錢嗎?”
王越嗬嗬笑道:“張溥用的就是阮大铖的錢,嘴裏喊著打倒阮大铖,私下裏用阮大铖的錢來賄賂京裏的權閹。”
柳如是還是首次聽到這樣的內幕,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王越就是要打碎這些文人,在美女心目中完美的形象,繼續道:“周延儒也不是什麽好人,複起之前搶了一個寡婦,正好被他的學生張溥抓住了這個把柄。張溥如此賣力將周延儒推上位,就是要讓周做自己的牽線木偶,以施展自己的政治主張。這次他來見我,眼下之意就是想讓我幫周延儒坐上首輔之位,或者忽悠我做他們的打手。”
他搖了搖頭道:“張溥太幼稚了,老奸巨猾的周延儒是那麽好控製的嗎?周這個人深惡東林一脈,他複起之日,便是張溥受死之時。”
“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人!”張溥複社領袖的光輝形象,在柳如是的心目中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