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療法
在2044年的時候,約格莫夫表示他難以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排斥方案A的HIV感染。
因為一個人,不管他在「免疫系統離線」這個階段選擇的是方案A的「改良HIV感染」、方案B的「藥物、放射線破壞」還是當時尚未研究出來的「18:3藥劑逆轉免疫系統生命周期」,在第二階段的「基因植入」之中,都要面對病毒雞尾酒。
而病毒雞尾酒內,必然包含一個「其原型」致死率遠高於HIV的玩意,也就是狂犬病(改良版)。
不同的病毒對不同的細胞具有不同的親和性。
狂犬病病毒是一種嗜神經病毒。它具有極強的神經親和性。一般來說,狂犬病入體之後,可以不經血液循環,而沿著神經逆軸突轉運,狂暴轟入大腦。
與同屬於嗜神經病毒的皰疹病毒科、小RNA病毒科的諸多病毒相比,狂犬病病毒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即「快」。
它幾乎是專攻神經的,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大腦之中,並且快速傳播起來。
病人從發病到死亡,幾乎不會超過24小時。
至於「潛伏期」,即「從感染到發現癥狀」這段時間,其實只看感染者接受的病毒數量、濃度。
如果是人為注入足量病原體,那潛伏期是可以縮到相當短的時間的。
更何況,狂犬病的潛伏期本來就非常短——過去宣傳的「十年潛伏期」,最新研究認為更有可能是記錄不全或誤報的結果。
它是可以非常快的進入神經元系統的。
而這正好是基因改造手術所需要的特性。
由於新陳代謝的差異,所以人體不同部位的細胞,更新的速度有快有慢。
而神經細胞無疑是其中最慢的。
神經細胞的壽命和人體自身幾乎一樣,幾乎不會分裂,損傷也不會輕易的修復。
這完全是為了保證神經網路結構的穩定,所以放棄了修復機能。
它的原癌基因相當不活躍。
這也是為什麼神經元幾乎不發生癌變。
而這一特性,也導致神經系統在金屬基化手術中轉變速率遠慢於肉身的其他部分。
補救之法,就是狂犬病病毒。
從理論上來說,這確實是可行的。反正不管什麼病原體,面對基準人那奇高的體溫都無能為力,自行消滅,所以只要撐過這一關,約格莫夫就保證無礙。
但問題就出在這裡。
狂犬病的死亡率也很高了,接近百分之百。
血腦屏障保護大腦不會受到外部感染,但也隔絕了大部分免疫細胞的進入。
如果一般的免疫細胞出現在中樞神經系統附近滅殺感染病毒的細胞,那它對神經元網路的傷害會比病毒更大——免疫細胞的原則可是「有可能被感染就要殺掉」的。
只有一部分抗體可以進入大腦。
但這一點點抗體,以及作為神經細胞的「御林軍」的小膠質細胞,並不足以逆轉狂犬病病毒肆虐的局面。
狂犬病一旦發病,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一般來說,想要避免因狂犬病死亡,就只能在發病之前先一步產生足夠的抗體,鎮壓病毒。
但陳鋒提出的這個辦法……毫無疑問是要它發病的。
畢竟,這是需要全腦神經元同時發生轉變的。
由於大腦控制著身體的方方面面,所以一旦大腦受損,就很容易死亡。狂犬病「發病致死」的條件,其實是「感染(破壞)細胞比例足以致死」
這個時間距離「全腦神經元被感染」還差得遠呢。
換句話說,這相當於要讓接受手術的人,在「狂犬病發病」的狀態下,活好幾個星期。
在保證病毒轉運速度的基礎上,還要保證病毒不會破壞大腦神經網路,或者「在轉變完成之前不能致死」,以期待轉變完成之後,基準人的體溫自發清除病毒。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但也並非「不可能」。
超人企業的其他人調取了約格莫夫的研究記錄。為了完成「病毒雞尾酒」,也為了給HIV研究的投資方一個交代,約格莫夫做過很多病毒的「降威力版本」。
他有一套成熟的方法,可以針對大多數病毒使用。
約格莫夫永遠喜歡從底層原理出發,進行深入思考。
所以,那裡就只剩一個問題了。
他們只能按照那個程序,將降低破壞力的狂犬病病毒培養出來,但沒有時間按照新葯開發的流程,做好幾期實驗了。只要確定「靈長類的實驗動物在發病後可以生存數日」,他們就得給約格莫夫注射進去。
他們甚至來不及確認「會不會造成不可逆的中樞神經損傷」——在那個階段,「小還丹項目」也才做出能用在周圍神經系統的信號因子。能安全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的還丹酶,還要在若干年後才會被約格莫夫開發出來。
這種事是在賭前途。雖然有「為了救人」這個借口在,但這無疑是站在倫理邊緣的。
拿到外邊去,也很容易被人攻擊。
成功了固然好,但若是失敗,那實施這個方案的人就要背負一生的負擔。
這個時候,尼婭古蒂出人意料的站出來承擔了這項任務。她通過人脈,得到了已知的狂犬病病毒中破壞力最低的一種蝙蝠狂犬病毒。她甚至將大部分助手排除在實驗室之外,只留下少數的實驗員——這些人的職位非常低,還沒有「承擔責任」的資格。
動物實驗也是。
整個過程她幾乎都是單人完成的。
在找到了「不會發病之後立刻殺死宿主的改良病毒」之後,立刻趕到了約格莫夫跟前。
到最後,她也是親自用蛛網膜下腔注射,將病毒注入約格莫夫的脊椎。
就算約格莫夫死亡,責任也不會波及到其他人。
最終的結果倒是好的。
雖然那個時代,約格莫夫獲得了生物學領域的全部榮光,但尼婭古蒂也能稱得上「天才科學家」。
約格莫夫倖存了下來,甚至沒有任何後遺症——他唯一面對的問題,就是腦袋上開了幾個孔。
護理團隊用了兩種手段保證他顱腔內的溫度。第一,是從給大腦供血的動脈內,把血液抽出來,經過體外降溫之後再輸回去。
第二,就是直接在他顱骨上打孔,將有冷卻液的導管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