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把牢底坐穿
趙慧敏認為自己的女兒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個金貴的不能再金貴的,宋巷生卻說,陳恩瑞只配打掃傭人房,連樓上的房間都不配上。
如此千差萬別的看待,讓陳恩瑞氣血上涌,但是在南風瑾面前為了維護自己一慣良善可欺的模樣,只能生生忍下去,一副「忍受屈辱」的模樣。
偏生該欣賞她精湛演技的人,視若無睹,目光定格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南風瑾看著挽著自己的手臂,緋顏膩理,盛若桃李的女人,無論她是出於什麼原因,此刻安安靜靜的靠在他的肩上,宛如將他當做了畢生的依靠。
她會言笑晏晏,巧笑倩兮的仰著面頰問他:「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南總會不會覺得我做的有些過分?畢竟是你的心上人。」
南風瑾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刻意,不過是拿他自己陳恩瑞的情緒罷了,他都知道,卻沒有揭穿。
因為,捨不得。
就算溫順是表象,就算全部是虛情假意,有也總好過沒有。
南先生寬厚的手掌扣在她的腰側,削薄的唇壓在她的耳畔:「掌握分寸,巷生。」
不要太過火。
宋巷生只是笑,側開他靠近的熾熱呼吸,「看來,南總也很贊同我的這個提議,既然如此,就麻煩陳小姐了,趙姨,給陳小姐把抹布掃把拿過來。」
趙慧敏伸手拉了拉陳恩瑞,示意她跟自己離開。
她千嬌百寵養大的女兒,不是讓一隻山雞來踐踏的。
但陳恩瑞卻固執的堅持,不願意離開:「媽,我沒事,我在風謹這裡不會有什麼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
雖然話是對著趙慧敏說的,目光卻一直都沒有從南風瑾的身上離開。
孫琪在知道陳恩瑞去向的時候,還正在跟家裡剛來不久的女佣人調情,聽到這個消息后,甩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臉上。
女人被打在地上,眼淚當即就落了下來,「孫少……」
孫琪站起身,氣急敗壞的抬腳在她的身上踢了數下,「賤人,賤人!還敢給老子戴綠帽子!」
「孫少,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女人蜷縮在地上,手臂抱著自己的頭,哀嚎著。
「賤人,還嘴硬!老子花了那麼多心思娶你回來,還沒有玩夠,你以為自己能跑到哪裡去!媽的,賤人!!」
持續了足有十分鐘的毆打,等孫琪心中的怒火發些足夠,地上的女人已經鼻青臉腫,慘叫聲一片。
孫琪直起身,坐在一旁的床上喘著氣,之後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卡,丟在地上,「這裡面有十萬,自己拿去看看傷。」
地上的女人眼睛青腫著伸出手,摸到了那張卡,之後含著淚,緊緊的攥在了手裡。
「你也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陳恩瑞那邊總要把人給接回來,不然傳出去這像什麼話。」孫父跟出去女人擦肩而過,有些不滿的看向房間里的兒子。
孫琪顯得有些不耐煩,「爸,你就放心好了,人我還沒有玩夠。」
孫父頓了下:「……你也收收心,在家裡少跟女人亂來。」
……
宋母去醫院,卻被護士告知,陳恩瑞已經出院了。
宋母抓住護士的手臂,「她出院去哪兒了?回家了嗎?」
護士:「我們醫院只負責救治病人,這病人出院以後去什麼地方,不是我們該過問的,你要是想要找人,還是自己打電話問問吧。」
說完護士整理完病房,就離開了。
宋母提著東西從醫院走出來,迎面就跟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手中的東西統統掉在了地上。
男人緊忙蹲下身幫她把東西撿了起來,「對不起,真是抱歉。」
宋母把他手中的東西一把奪過來,「這麼大的小夥子,走路都不知道長眼睛,你要是把我撞到了,你賠得起嗎?!」
男人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說著對不起。
在宋母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后,男人上了一輛車,將手中的東西放進了一個透明的袋子里,隨後封死了袋子的邊緣,裡面放著一根頭髮絲。
「東西拿到了,錢呢?」男人伸出手。
駕駛座上的女人帶著墨鏡,蔥白的手指指了指後座上的一個黑色的雙肩包,「錢在裡面。」
男人笑了下,傾身向後,把雙肩包拿到了前面,拉開拉鏈,看著裡面的鈔票,將手中的東西丟給了女人,「爽快,以後有這種事情還找我,我給你打八折。」
男人走了,車上的女人慢慢的扯下了墨鏡,露出一張精緻的眉眼。
宋巷生從包里拿出了另一個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同樣放著一根頭髮絲。
半個小時后,某醫院遺傳科。
「多長時間可以出結果?」宋巷生將東西交給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問道。
醫生:「頭髮的檢驗結果,通常需要一周的時間。」
一周?
宋巷生頓了頓,「能不能加急?我可以多掏錢。」
醫生:「正規的檢驗都需要這個時間,就算是走加急最快也需要兩三天,這也是為了確保檢驗的準確性,前後需要經過三次的對比檢驗才能確保結果的準確性。」
宋巷生沉默了下,「最快需要多長時間?」
醫生也頓了下,「不考慮鑒定成本和風險,但從實驗室的角度來……八個小時,已經是壓縮到底線后的時間。」
「那就八個小時,麻煩您了。」宋巷生朝他握了握手。
醫生笑了下:「一周前如果不是江醫生來給家母做手術,現在我母親還在重症監護室躺著……看在江醫生的面子上,我也會儘快,你放心。」
聽到江君驍的名字,宋巷生手臂僵硬了一下,笑容有些凝然。
醫院的大廳,扶著江母來定期做體檢的江君驍,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宋巷生。
「怎麼了?看什麼?」江母覺察到他驀然就頓下來的腳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江君驍的目光直直的看著一個方向,目光卓然,似乎就此黏住,怎麼也沒有辦法移開。
江母順著他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腳步匆匆的宋巷生,有些不高興道:「你是來陪你媽做檢查的,還是來這裡發獃的?」
江君驍收回視線,「瞧您說什麼呢,兒子這不是連聚會都推了,就是為了陪您來一趟醫院。」
他再抬頭的時候,宋巷生已經不在了,眼神隨即就黯淡了下,嘴角嬉皮笑臉的笑意隨之就淡了一下。
知子莫若母,江母見此,低聲嘆了一口氣。
她這個兒子啊,平日里猴精猴精的,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她曾經不知道有多頭疼他這個浪蕩的性子,如今……倒是有些真的希望,他沒心沒肺的過一輩子也挺好。
總好過如今這般,強顏歡笑,心事重重的模樣。
……
「她去哪兒?!」
沈雲赫一臉鐵青的衝進了李氏集團,一腳踹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正在跟秘書吩咐合同事宜的安越揮手讓人先出去,「沈雲赫,這裡是李氏,不是沈氏,你這麼堂而皇之連招呼都不打的闖進來,不合適吧?」
沈雲赫驀然上前狠狠的攥住了他的衣領:「她去了哪裡?!」
安越握住他的手,甩開,一向溫潤的笑意里此刻帶上了抹暗色,「沈老闆在問誰?你本事滔天,還能有事情問到我身上來!」
沈雲赫目光一瞬不還的盯看著眼前的安越,他是灰色地帶里爬上來的人,對於氣息有著天生的敏感,只今天見面的第一眼沈雲赫便敏銳的察覺到,他身上的氣質變了。
沒有了那股子軟腳蝦的味道,跟他有了一樣的味道。
那是,掠奪和陰暗的味道。
「用一個女人上位,跟我斗,你以為這樣就能成為我的對手?」沈雲赫居高臨下的睨著坐在椅子上的安越,「她去了哪裡?!」
安越抿唇,怔了下凌亂的衣領,「沈老闆不妨自己去查查。」
沈雲赫的眸光陰厲,「你找死!」
他如果能查到,就不會找到這裡。
當天在他趕到機場的時候,飛機已經起飛,後續也查不到任何的航班消息,明顯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而這個人,除了安越,沈雲赫不做第二個人想。
但此刻的安越雷打不動的模樣,隻字都沒有透露。
沈雲赫沉著臉離開,跟前來的李思凝擦肩而過,李思凝開口想要說些什麼,沈雲赫卻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你們聊了什麼?」
李思凝坐在安越對面的椅子上,問道。
安越:「沒什麼。」
李思凝傾身,半趴在桌子上,手指勾住他的下頜,將唇慢慢的靠近:「安越,你不要忘記,你的妻子是誰,我答應你的都已經做到了,你呢?你答應我的,什麼時候才能做到?」
安越側開臉,她的唇落在了他的面頰上。
「這裡是辦公室。」他沉聲道。
李思凝手指撫摸向他的胸膛,「辦公室又怎麼了,我們現在是夫妻,情難自已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嗯?」
她就像是條著甜膩膩味道香膏的蛇,緊緊的纏繞著他。
安越一把將人按在了桌上,在她的驚呼聲中,按住了她的肩膀,「李思凝,你身上還帶著別的男人的味道,就來找我,你就那麼盪?!」
被看穿的李思凝,非但沒有任何的心虛,反而笑容更大:「你不碰我,我只能去找別的男人,怎麼,吃醋了?」
安越聞言,眼眸一暗,鬆開了手,「你的事情,我不關心。」
李思凝笑:「是,誰不知道,你安越入贅我們李家,是為了往上爬,只是……」她說,「你嫌我不幹凈,你心頭的那個白月光不照樣是個被男人玩……唔。」
她刺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安越驀然扣住了脖子。
他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對周遭的事物反應都帶著漠不關心的味道,也只有在提到蘇青顏的時候,才會神情驟變,「你沒有資格提她。」
……
七寶巷。
「陳凌峰虧欠巨額賭債用公司賬戶上的資金給自己補漏洞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從半個小時前陳氏的股票在下跌,預測再有一個小時,就極有可能直接跌停板。」張瀟瀟拿著平板,把陳氏最新的股票走勢指給她看。
宋巷生掃了一眼,打開酒櫃,拿了瓶紅酒,又拿了兩個杯子出來,分別倒上。
「……把我們手上的股票拋出去,引導股民拋股,今晚陳凌峰多半是……睡不著了。」殷紅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瓶內搖曳著,宋巷生遞給她一杯。
張瀟瀟接過,抿了一口,「等股票跌停,他恐怕連閉眼的時間都沒有了,哪裡還能睡得著……群情激奮的股民,還有陳氏那些入了股的董事,就算是買了名下所有的資產這個大漏洞都不可能補上。」
宋巷生輕笑,舉杯跟她相碰,「是啊,這次要搭上名下所有資產了,至此……陳氏的輝煌不復存在,陳董八成還要有牢獄之災……」
張瀟瀟:「那我們……什麼時候進行下一步?」
宋巷生搖晃著高腳杯,紅唇翕合,「不著急,等什麼時候走投無路了,這價格也能壓到最低,我們七寶巷也不是做慈善的,該節省的地方還是要省。」
張瀟瀟點頭,卻還是有些擔心道:「……南風瑾那邊……」
如果不是有資金雄厚無法撼動的南氏集團在,陳氏集團也不可能苟延殘喘到今時今日。
宋巷生指尖敲擊著桌面,眸色很淺,「他……不會出手了。」
也誠然如同她所預料的一般,此時的南氏集團。
「先生,陳氏出事了。」張助理前腳接到消息,後腳就出現在了辦公室內。
他剛想要細說,就看到南風瑾桌上電腦屏幕上放映著的,就是陳氏集團的股票走勢圖。
南風瑾眸色深深的看著,半晌闔上了電腦屏幕。
修長的手指交叉,搭放在桌面上,眼眸幽深一片,暗無光線。
張助理頓了頓,試探性的說道:「陳董那邊已經打了多個電話……這一次陳氏的缺口不是個小數目,股民還在大規模的拋售股票,跌停板用不了一個小時,因為其中涉及到大規模的挪用公司的資產,相關部門已經……接到了消息……」
一旦查到實證,這麼大的數字,不把牢底坐穿,約莫是出不來了。
南風瑾沉默良久,這才說道:「既然是他自己惹下的禍端,就由他自己買單。」
這是,不打算管了。
陳凌峰久久都沒有等到南氏集團這邊的回應,火急火燎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董事會議已經開了兩場,所有人都在斥責他的所作所為,不少股東已經在準備撤資,想要及時止損。
陳凌峰急的滿頭大汗,火急火燎的給陳恩瑞打電話,「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公司,要不然,陳氏集團完蛋,你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你聽到沒有?馬上去找南風瑾,只要他肯拿錢出來,這次的事情就還有轉機。」
只要他暫時先把漏洞給補上,憑藉他在商場上打拚多年的經驗,一定可以度過這次的難關。
陳恩瑞:「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能動公司賬上的錢?!上次你賭博把家裡的房子都輸了進去,你怎麼還能這麼做?!」
陳凌峰:「你知道什麼?!小賭怡情,我這是被人算計了……是宋巷生,對一定是她,這件事情一定也跟她有關係,這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當初她一出生我就應該直接掐死她!」
怒火攻心的陳凌峰,完全沒有注意到陳恩瑞氣急之下說出來的話有什麼問題。
「對了,還有孫琪,我怎麼忘了……你現在是孫家的兒媳婦,讓他們拿出點錢幫一下娘家還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南風瑾那邊如果行不通,你就馬上給孫琪打電話,聽到沒有?!」
陳凌峰在說完這話后,那頭就想起了一陣嘈雜聲,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找孫琪?
這是陳恩瑞打死都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瑞咬了咬唇,忖度了數秒鐘的說詞后,撥通了南風瑾的電話。
但是,沒有人接。
她再打過去,還是沒有人接。
接連打了三四個電話后,她握緊了手機,給張助理打去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張助理遲疑了一下,最終……也選擇了沒有接。
他是個極會審時度勢的人,眼下的情況已經非常明顯,陳恩瑞已經不再被南風瑾視作珍寶,如今的南太太才是。
他自然沒有必要去惹上一身騷。
尤其,這一次的事情,外圈的股民旁觀者不清楚,他卻隱約已經探知到些蛛絲馬跡,陳氏集團之所以會在一夜之間頹勢如此明顯,這其中定然是有人在暗中操盤。
而跟陳氏集團如此過不去,分毫餘地都不留的決然手段,幕後之人並不難猜。
同時張助理也明白,他都能想到看穿的事情,南先生自然早已經是洞若觀火。
七寶巷,宋巷生看了眼時間,瞥了眼手機。
八個小時……就要到了。
今天一連串的戲碼,還真是……讓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