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訂一張去國外的機票
她就為了那可笑的交易,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嫁禍給他。
這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是他的親生母親!!
南風謹垂在一側的手指,死死的握著,他在強行抑制自己的情緒,可手臂的顫抖出賣了他此刻心中的極致憤怒。
可馮筱柔在醫生進行搶救,在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口口聲聲呼喊著的,還是「世墨……」
而被她出賣傷害的兒子呢?
直到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沒有能夠得到她一眼的注視。
南先生就那麼筆挺堅毅的站在哪裡,身上的深色系西裝在沾染了血跡之後變得更加深,他的雙手被染紅,眼角帶著殷紅的血,深沉墨色的眉眼幽深的透不出一絲的光亮。
他直直的看著馮筱柔咽下最後一口氣。
也親眼看著她連一個餘光都沒有給自己。
南風謹伸手揩了下眼角星星點點的淚光,長身玉立,俊美清蕭,好像從來不曾傷懷。
療養院出了人命這樣的事情,尤其在還有目擊者的狀況下,在警員趕到之後,南風謹……被捕了。
療養院外的記者「咔咔咔」閃爍著閃光燈,一個個話筒舉到了他的面前,「南風謹,目擊者稱親眼看到你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請問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南總,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聲之下,你為什麼還要會選擇在這種時刻殺人?」
「你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在網上指控你不孝,一時惱羞成怒,所以選擇殺人滅口?」
「……」
在一連串的追問之下,南風謹自始自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的手上帶著手銬,身後跟著兩名警員,時刻都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堂堂南氏集團的總裁,人人稱道的南先生,轉瞬之間就成為了階下囚這樣的事情,實在具有太強的故事性,尤其還是弒父殺母這樣的戲碼。
記者們一個個躍躍欲試的想要第一個探知到其中的辛秘。
但南風謹,自始自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直到——
「南總逼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害死了自己的師傅,聽說當年就連自己的兒子也是死在了你的後備箱里……那麼請問下一個要遭遇不幸的,會不會就是南太太?」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忽然響亮的說了這一句,已經要上巡邏車的南風謹驀然就停住了腳步。
在他身後的兩名警員敏銳的就察覺到了他周身籠罩起的異樣,下一秒……
南先生卓然深邃的眸光轉過了過來,而剛才說出那句類似於詛咒之語的男人,在觸及他的目光后,駭然的向後退了兩步。
「南風謹。」警員攔住他的手臂,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然而,南風謹已經泠然甩開了他的手,「砰」的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眾多的鏡頭之下,他走近數步,長腿將大放厥詞那人,一腳踹在地上。
周圍的人後退一周,看著中央泠然而站,眉目冷淡的男人,他說:「我,南風謹,即使虎落平陽,犬狗也是狗!!」
他幽深如夜的眸光冷冷在周遭掃視了一圈,對著鏡頭,凝視了兩三秒的時間,他說:「明霆,沒有了你父親,斷了奶,連露面不敢了么?!」
在鏡頭另一端,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現場發回來直播的明霆,收緊了手中的酒杯數秒,然後輕笑著,驀然「啪」的一聲把酒杯狠狠擲在地上。
「南、風、謹!」
他們明家養的一隻狗,現在也敢公然沖著主人叫囂了!
「明尊何必生氣,他囂張不了多久,身上的污名沒有洗乾淨,現在還背上了弒母的名聲,他想要翻身時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您何必這個時候生氣擾了自己的心情。」陳恩瑞坐在他身旁的位置,小心謹慎的說道。
明霆一把握住了她放在自己前胸的手,眼睛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卻越看越覺得差了點什麼。
明霆掰著她的臉,緩緩的移向自己,「你跟宋巷生真的是親姐妹?」
陳恩瑞:「是。」
明霆聞言,卻有些嫌惡的把手移開,說道:「既然是親姐妹,怎麼會差那麼多。」
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在見過宋巷生兩相對比之下,這才顯現出巨大的差距。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刺進了陳恩瑞的心窩,她最是厭惡有人把自己跟宋巷生相提並論,然後得出自己處處不如宋巷生的結論。
她才是從小受著精英教育,從小被千嬌百寵養大的千金小姐,明明她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貌都分毫不比宋巷生差,可為什麼宋巷生就是能爬到自己頭上來!
陳恩瑞咬緊了牙關。
明霆一瞥眼就看到她這幅心有不甘的模樣,頓時覺得更加的掃興,一把將人推到地上;「行了,出去吧。」
倒在地上的陳恩瑞,半斂著眉眼,喉嚨里「嗯」了一聲。
陳恩瑞在明霆身邊的位置有些尷尬,說是情侶顯然是在自作多情,充其量是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明霆手下的那群人也沒有人把她當一回事,甚至打著那一天她被捨棄了,還能嘗嘗zero女人的滋味。
陳恩瑞每每在他們赤裸的視線中走過,都會覺得羞辱感倍增。
如果不是宋巷生,她怎麼會淪落到這一地步!
「恩瑞……我的女兒,我的乖女兒。」陳凌峰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遇到她,差點就要興奮的老淚縱橫,尤其是在看到她如今穿著跟以往一般無二的時候,更是激動萬分。
陳恩瑞只聞到一股酸臭的味道,就已經被陳凌峰緊緊的握住了手。
「是你。」陳恩瑞想要甩開手,卻沒有成功。
陳凌峰死死的拽著她的手,眼睛裡帶著紅血絲的猙獰,就像是被餓極了的人:「錢,你手上現在有多少錢,趕快拿出來給我,快。」
見陳恩瑞沒有理會她,竟然主動用手去搶。
陳恩瑞不過是出來走走,包里並沒有多少錢,陳凌峰看著只有幾張百元大鈔,掐著她的手紅了眼,「錢呢?我問你錢呢?!!」
陳恩瑞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用力的把他的手給甩開,「我沒有錢,你想要錢,就直接乾脆去找宋巷生去要,你就算是讓她拿出個幾百萬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凌峰像是被點透了一般;「你說的對,你說得對……」但緊接著他又猛然抬起頭,說道:「但是我現在連她的人都見不到。」
陳恩瑞看著有些瘋癲的陳凌峰,拍了拍被他拽過的袖子,說道:「她就在南山壹號院,不管怎麼樣你都是她血濃於水的父親,她還能真的不管你,你找幾個記者堵著她,她不怕名聲爛到底,就一定會給你錢。」
這些,還是她在明霆身上活學活用的。
陳凌峰拿著從她這裡搜羅的錢,點頭:「你說的對,你說的……」
「在那裡!別讓他跑了!!」不遠處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在看到陳凌峰的背影后,當即就追了過來。
陳凌峰抱著陳恩瑞的包就跑了。
從孫慧敏跟他離婚以後,賠光了手頭上所有資金的陳凌峰還在試圖在賭桌上翻本,最後自然是虧得血本無歸,露宿街頭。
他試圖去求過孫慧敏,甚至跪在地上想要她拿出點資金幫助自己東山再起,但孫慧敏的反應是讓保安把他轟了出去。
而所謂那些日子的酒桌朋友,稱兄道弟「陳董」喊著巴結著的,一個個消失的更乾淨,翻臉就不認人。
過了這麼多年衣食無憂日子的陳凌峰轉眼間就成了過街老鼠,人見人避。
宋巷生自然也看到了網上的報道,關於南氏集團掌門人身犯數條命案的消息鋪天蓋地的,想要忽略都不行。
電視上也在播放相關的報道,可想而知一個著名的企業家,深陷這樣的醜聞,對於集團會造成什麼樣的轟動。
張秘書作為南風謹身邊的左膀右臂,忙的連口水都沒有時間喝。
董事會的股東們一個個也在這個時候打起了別的心思。
以往南氏集團的董事會就是南風謹的一言堂,凡是南先生坐下的決定,那邊沒有繼續商討的必要,他的商業眼光決定了他所站立的高度,所謂的董事會不過是一群吃紅利的。
但如今,被壓抑了那麼久的董事會,一部分人,自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但好在並不是所有的董事,都老眼昏花到被自負蒙蔽了雙眼,明白南氏集團跟南風謹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兩相壓制之下,倒是沒有出現什麼大的波動。
宋巷生看著電視台的報道,懷中綿軟的抱枕,手指從一頭滑到了另一頭,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傭人跟張媽對視了一眼,輕聲說道:「太太已經看了很長時間,關於先生的新聞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實際上,宋巷生從回來之後,就很少開口。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其實,宋巷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些什麼,屏幕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南總,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成了階下囚。
他一帆風順時那麼多錦上添花阿諛奉承的,如今落難,看他不順眼有野心的抱著撕下一口肉的念頭,心思深遠些的選擇按兵不動的冷冷觀望。
宋巷生目光沉靜的看著在眾多記者和警員的阻攔下,依舊敢動手厲聲呵斥出言不遜之人「犬狗」的男人,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明霆說他嗜殺成性時的模樣。
關於南風謹被抓的消息已經滿天飛了,誰知道他沒有辦法回來,但張助理按照南風謹的囑咐,在他不回別墅的時候,還是準時的打來了電話。
別墅內的座機響起,是張媽接的。
「張助理。」張媽稱呼道。
而此時坐在沙發前的宋巷生,餘光從電視上移開了一頓,眸光也隨之閃動了一下。
張助理:「先生今天……不回去吃飯了。」
張媽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一酸,「先生他……還好嗎?」
張助理頓了下:「形勢……不說這些了,太太那邊一切都還好嗎?先生叮囑了,不管集團這邊有什麼動靜,如果太太那邊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第一時間跟我聯繫。」
張媽點頭,說「好」。
張助理那邊似乎很忙,沒有說兩句話的時間,就已經有兩人照了過來,他只能匆匆掛斷了電話。
張媽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宋巷生,低聲又嘆了一口氣。
身為女人,她自然知道,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宋巷生心中有疙瘩不能輕易的原諒南風謹的過失,張媽也能理解,可兩人的關係就這麼一直僵化著。
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張媽是真的有些心疼南風謹的處境了。
看似擁有了一切,實際上,身邊連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不,或者更為準確的說是——曾經有過。
只不過是,造化弄人。
半個小時后。
「太太,該吃飯了。」張媽走過來,低聲說道。
宋巷生微微回過神來,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張媽注意到她的目光,在心中低聲嘆了一口氣,說:「張助理剛才打電話回來,說是……先生今晚不回來吃了。」
餐桌上的宋巷生淡淡的點了點頭,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
張媽跟她一直相處的不錯,別墅內的其他傭人不能說的,她也多少能勸上兩句,「太太,先生現在……正是需要您支持的時候……」
宋巷生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她沉默了數秒鐘后,這才說道:「張媽,他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南風謹不能自救,她又能做些什麼。
「話雖然是這樣,但是……太太關心上一句,先生的心裡總會好過上很多。」張媽繼續道。
宋巷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沒有,總之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張媽見狀,想要再說些什麼,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只能就此作罷。
傍晚,宋巷生站在卧室的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腦海中卻不受控制的想起明霆的話,「只要你在記者會當場,把他的老底揭穿,指證他有虐殺傾向,併當著所有人的面跟他離婚……到時候,他無力回天自顧不暇,你……就自由了,也替你的孩子復了仇,不是嗎?」
馮筱柔的死,已經把南風謹推到了一處絕境,只要她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南風謹百口莫辯。
並且,他曾經那些最不堪的,骯髒的過往,也會被媒體大肆的報道,到時候,聲名狼藉已經沒有辦法形容,他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之下,他幾乎……不可能再翻身。
由他一手創辦的南氏集團,建立起的商業帝國也會分崩離析,從天堂跌入地獄。
他或許還要面臨十年以上甚至……終身的監禁,又或者……死刑。
宋巷生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窗外無邊的夜色,連絲風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了多久的時間,在雙腿都有些木的時候,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而此時的巡捕局。
在律師進行了數個小時不懈的努力下,南風謹這才被保釋出來,但……行為活動已經被限制,連四方城都不能出。
但好在總算是暫時從裡面出來了。
「先生,您的手機。」張助理將警方沒收的手機遞給他。
南風謹從裡面出來,重重的按了按眉心的位置,打開手機看了看,即使明知道,宋巷生不會給他打來電話,但心中多少就是還存了點希翼。
但,什麼都沒有。
「太太她……有問過什麼嗎?」南風謹問。
張助理怔了下,沒說話。
而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南風謹上了車,身上好像還殘留著血腥的味道,他一直都不喜歡這種味道。
「先生療養院親眼目睹的醫生和護士,他們的證詞對你很不利,還有……馮……女士在死前曾記在網上發表過不利於你的言論,這件事情已經被扒了出來,說你是惱羞成怒殺人滅口,再加上……這幾天網上不斷發酵的那些醜聞,目前所有的方向對我們都很不利……」
張助理透過後視鏡朝後看了一眼,說:「除非出現什麼大的轉機,要不然……恐怕,這一次,敗訴的幾率很大。」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南風謹,再加上網民的起鬨,他們這邊又絲毫沒有頭緒和落腳點,想要逆風翻盤,跟痴人說夢也沒有什麼差別。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他們沒有辦法自證清白,可是另一邊卻是「鐵證如山」。
南風謹默聲良久良久,車窗外的四方城還如以往一般的車水馬龍。
「……訂一張去國外的機票。」南先生忽然沉聲道。
張助理頓了下,提醒說:「先生,警方這邊已經……限制您出境了。」
南先生繼續道:「不是給我,是……太太的。」
馮筱柔的死,幾乎是把他逼到了絕境,他在沒有辦法自證清白的情況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不復存在,而依照他對明霆的了解,在他敗了以後,明霆不會放過宋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