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雷
趙瑜抿起嘴唇,露出笑容,「邊吃邊說。」
半個時辰后,三姨娘離開豐瀛樓,直奔京兆尹。
京兆尹的牢房中,三姨娘用五兩銀子換的和周浚見面說話的機會。
周浚一見來人是三姨娘,又驚又喜,卻忍不住怒道:「這種地方,你怎麼能來,牢里陰氣重怨氣重,萬一衝撞了肚子里的孩子如何是好,誰讓你來的,快回去。」
三姨娘一見周浚,眼淚吧嗒吧嗒的直往下落,「大人!」
顫巍巍的聲音直把周浚喊得心頭一顫,語氣不由放緩,卻也是依舊堅定,「乖寶貝,快回去,這裡陰冷潮濕,你當真久待不得的,你放心,我沒事,過幾天我就回去了。」
周浚篤定,趙鐸一定能把他撈出去。
三姨娘抬起手抹眼淚,抬手之際,衣袖滑落,露出烏青的手腕和小臂,「大人,誰這麼狠的心,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你可是朝廷命官,一品大員,就算是審問,也不該私下用刑啊!」
周浚渾身是傷,卻不是京兆尹的官兵打的,而是牢里的犯人打的。
牢里被關的,不是一些雞鳴狗盜之徒就是一幫殺人越貨之流,總之沒有一個善類,見他進來,不說敬畏他是高管,對他恭敬,反倒是見面就打。
他幾次三番向方訣提出換一個單獨的牢房,都被方訣以牢房緊缺拒絕,直到昨天他夫人送來三千兩銀子,方訣才給他解決了牢房問題。
原以為這個方訣當真如傳言那樣兩袖清風鐵面無私,沒想到,天下烏鴉一樣黑。
不過,這樣反倒對他是好事。
方訣肯收銀子,他這件事,興許不用等到刑部就能結案。
他已經讓人傳話給趙鐸,相信趙鐸很快就能把他救出去,倒是趙徹,他出事了,趙徹竟然不聞不問,彷彿壓根不知道一樣,讓人生氣。
捂著臉上的傷口,周浚正要安撫三姨娘,忽的看到她露出的那半截烏青的手臂,頓時變了臉色,一把抓起三姨娘的手臂,「這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三姨娘驚恐的將手臂抽回,「沒事,沒事,妾沒事的。」
眼淚不住的流,另一隻手,覆在小腹上。
周浚當然不會信她,抓著她的手不松,怒道:「到底怎麼回事!」
三姨娘被他這怒氣嚇得羽睫一顫,哇的哭出聲來,「大人被抓走,夫人就讓妾每日在夫人屋外跪著請安,妾稍微去晚了或者跪的不好,夫人就讓人打妾,不過大人放心,夫人從來不打妾的肚子,就是……就是這孩子恐是在妾肚子里受了驚嚇,這幾日,動的很是厲害。」
周浚氣的臉都白了。
三姨娘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決不能有任何閃失,「那個賤人,居然敢打你,等我回去,看我……」
三姨娘反手拉了周浚的手,「大人,大人一定要早點回來,不然,妾挨得住打,只怕這孩子嚇得不行。還有,等夫人來看大人,大人千萬莫要在夫人面前提起妾來過這件事,不然,大人不在府里,且真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人萬萬不要激怒夫人。」
周浚滿是傷口血污的臉,陰成鐵坨。
三姨娘的話沒錯,他縱然威脅怒吼夫人一頓,可他出不得這牢坑一日,在家裡,就一日不能庇護三姨娘,反倒是讓夫人生出更大的怒氣對她下更大的狠手。
萬一還不等他出去,三姨娘並腹中的孩子就……
周浚不敢想下去,「這樣吧,我在京南那邊,有一處私宅,鑰匙就在管家那裡,你且搬到那裡去住,那宅子夫人不知道,你只住著就是。」
三姨娘怔怔看著周浚,「可妾到底是周家的妾,妾若是突然不見,夫人一定會滿城的找,到時候被夫人尋到,妾怕是連活路也沒有了,只要妾一日是周家的妾,夫人就一日有權對妾動用家規,大人不必再為妾傷神,妾無事的,只是求大人一定要早早回來,看你這渾身的傷。」
三姨娘心疼的抬手去撫周家血肉模糊的臉。
周浚看著三姨娘精緻嫵媚的眉眼,滿腦子都是她方才那句話:只要她一日是周家的妾,夫人就一日有權對她動用家規。
……
那麼,她若不是周家的妾,不就可以保住性命!
夫人若是再打她,她完全可以告官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在牢里待幾天,不過,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他哪怕只在牢里待一天,這一天,十二個時辰,每一個時辰,三姨娘都可能一屍兩命。
她肚子里的,可是周家好不容易才來的孩子。
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下垂的手捏成拳,周浚主意已定,對三姨娘道:「你現在出去,給守門的二十兩銀子,和他要紙筆進來。」
三姨娘心跳驟然漏掉一拍,卻竭力維持著面上的情緒,「大人要這個做什麼,是要妾給大皇子殿下傳話嗎?」說著,三姨娘轉頭朝門口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大人,他們一定不會給的,這樣好不好,妾明日再來看大人,妾悄悄給大人帶來。」
周浚卻是一刻也等不得,他只覺得,三姨娘一回到府里,就會喪命。
「你去試試,他若不給,你就把人給我帶過來,我和他說。」周浚說著,朝外推三姨娘。
三姨娘一臉疑惑,朝外走出,不過片刻,帶了個守門的士兵回來,「大人,他不給。」
那守門的士兵對周浚態度還算恭敬,「請大人體諒,並非小人不給,實在是大人的案件,現在正是……」
周浚張口阻斷他的話,「我要紙筆,是要寫休書,莫非這個也事關案件?」
三姨娘心頭的雀躍,倏忽湧起,竭力攥著絲帕克制住面上的笑,換作一臉震驚,「大人,您要休了夫人?萬萬不可,大人千萬莫要為了妾衝動。」
周浚一臉溫柔的看著三姨娘,「不是休了她,我是休了你。」
士兵站在一側,看著周浚一臉寵溺的說著這話,只覺有個雷在頭頂滾過。
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