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赴約
赫蘭琦已經走到櫃檯前，朝著葯堂的夥計道：「有沒有連根葉，有的話，給我包點，回去泡腳。」
赫蘭琦話音剛落，那個大夫已經折返到櫃檯前，笑道：「姑娘也知道連根葉泡腳啊。」
赫蘭琦笑道：「原先聽家裡老人說的。」
大夫點點頭，一面讓小夥計給赫蘭琦稱葯，一面自己彎腰從櫃檯底部的格子里拿裝了藥丸的盒子，直起身來，將藥丸盒子放到櫃檯上，笑道：「連根葉泡腳是個好東西，不過，可千萬小心用，只能泡腳。」
赫蘭琦笑眯眯嗯了一聲，「知道，這玩意兒，我從小用，您放心。」
說著話，赫蘭琦付了錢，拿著藥丸和草藥，和趙瑜並肩離開。
她們前腳出去，一個模樣普通的男人便後腳進了葯堂，拿出一錠銀子擺在問診大夫面前。
問診大夫一愣，「這位爺您是……」
那男人壓低聲音，「把脈。」
說著，將手腕放到脈枕上，只是，問診大夫才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那男人便道：「剛剛那兩個姑娘，來買了什麼？」
問診大夫神色一凝，目光略過那錠銀子，明白過來，「買了治療月經不調的藥丸。」
那男人神情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片刻后才道：「就這個？」
「還有一味泡腳的草藥。」大夫道。
「什麼？」男人急迫問道。
「紅花。」大夫朝櫃檯方向看了一眼，撞上櫃檯小夥計擔心的目光，朝他安撫性一笑，然後轉眸看向那男人，篤定的說道。
「紅花？」那男人狐疑的看著大夫，沉吟一瞬，問道：「紅花有沒有什麼別的不好的作用？」
大夫答道：「紅花活血，一般用於疏通血液經絡，不過，要是孕婦接觸了較為大劑量的紅花，會至滑胎流產，別的副作用沒有。」
那男人將桌上的銀錠子拿起，又重重擱下，厲色朝大夫道：「你說的，都是真話？」
大夫笑道：「我沒有理由騙你。」
男人冷冷哼了一聲，起身走到葯堂夥計處。
此時店裡沒有什麼人，夥計剛才得了大夫的示意，正安心整理那些裝著草藥的抽屜，聽到背後的聲音，他轉過身來，「您的藥方。」習慣性伸手一問。
男人卻厲色道：「方才從這裡走出去的兩位姑娘，都買了什麼？」
夥計緊張的朝大夫看過去。
剛看過去，就被男人狠厲的扯回了目光，「不許看他，回答我的話。」
說著，一錠銀子和一把匕首同時放到櫃檯上。
夥計一個激靈，收回越過男人肩膀的目光，哆嗦道：「她們兩個，買了調理月事的藥丸。」
一面說，一面彎腰從櫃檯底部的格子取出裝藥丸的盒子，「就這個。」
「還有呢？」見夥計和大夫說的一致，男人語氣略略緩和了些。
赫蘭琦和趙瑜剛一出門他就進來，這期間，大夫和夥計沒有任何接觸，他肯定，他們沒有串詞。
「還有就是……」夥計說著，轉身去身後的葯櫃抽屜里拿剛剛赫蘭琦買的連根葉，卻是忽然發現，一道影子，在葯櫃這麼多抽屜里，只落在紅花這味葯的抽屜上。
而且，影子的形狀，像極了師傅常用的一樣東西。
心頭起了疑惑，夥計收回剛剛伸出的手，忽的轉頭，目光掃過坐在問診處的師傅，看他果然手裡拿著那東西，擋住略窗而過的陽光，造出一個影子，夥計心跳噗噗的加快，飛快的移了目光，看向男人，「您要買嗎？」
男人煩躁道：「少特么廢話，剛剛她們買的是什麼？」
夥計嚇得臉色白了白，轉身穩穩的打開紅花的抽屜，用藥鏟剷出一點來倒在紙上，「這個，紅花。」遞到男人面前。
男人蹙眉，凌厲的目光似是能分金碎石一般，在那夥計發白的面上停留片刻，道：「丸藥和紅花，各給我來一份。」
一面說一面收起匕首，將桌上的銀錠子朝夥計的方向推了推。
夥計一臉茫然，「這個紅花，我們按錢賣。」
「這不是錢是屎啊！」男人暴躁道。
夥計哆哆嗦嗦，解釋：「不是這個錢，是幾錢幾兩的那個錢，您要多少？」
男人冷著臉，「包點就行。」
夥計……
轉頭又鏟了小半鏟子到紙上，包好，將藥丸一併推向男人，男人拎起轉身走了。
他一走，夥計只覺得自己一直打晃的腿才算是消停下來，身子半軟的趴在櫃檯上，朝大夫看過去，「師傅。」
大夫笑笑，「你很聰明，學醫不僅僅需要勤奮，更需要悟性，好在，你有。」
原本受了一場驚嚇，沒想到師傅給了他一個驚喜，「師傅？」
大夫笑道：「等認字認完了，那本醫典，你就開始看吧，剛開始看，一定還會有很多不認識的字，看起來晦澀又難懂，不過，您能堅持看完五遍，應該就有所收穫了。」
小夥計激動地嘴皮發顫。
趙瑜也不會想到，今日和她一面之緣的小夥計，在數年後，會是名冠天下的神醫。
客棧里，赫蘭琦搗鼓了一下午，終於在天黑前，順利的把她提煉出來的東西塗抹到了趙瑜戒指里藏的銀針上。
剛剛收拾好，門外響起敲門聲，「姑娘，蓮湖白酒樓那裡，在下已經訂好了，兩位姑娘可否賞臉啟程了？」
趙瑜朝赫蘭琦點點頭，赫蘭琦起身開門。
趙瑜道：「您真是客氣，其實今兒寺院的事……」
客棧老闆滿面真誠的愧疚，「您別說了，我這心裡，真的是不安啊，您就給我個機會，權當做好事，讓我安心了。」
趙瑜一笑，「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蓮湖白酒樓，樓如其名，建的分外有情調。
他們的包間在二樓臨大街一側，峪河鎮雖不比京都繁華，可從二樓的大窗看外面的街道，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趙瑜收了目光在圓桌前落座，朝客棧老闆道：「沒想到，峪河鎮地域不大，人卻這麼多，到了晚上，還這麼熱鬧，尋常鎮子，這個時辰，怕是已經沒什麼人在街上了。」
老闆笑著給赫蘭琦和趙瑜斟茶，然後在她們對面坐下，道：「這裡是連著雲貴川的交界處嘛，自然來往人口多些。也不知道兩位姑娘的口味，為了表達我的真誠，我把這裡的菜，都點了。」
趙瑜面露驚訝，「這怎麼好……」
客棧老闆道：「姑娘方才既是說，恭敬不如從命，那姑娘就成全我這個機會。」
趙瑜笑笑不語。
從她們進來到店小二上完菜，至始至終，不見周炳春。
莫非……
趙瑜正心頭起疑，忽的包房的門被推開。
房門被推開的一瞬，客棧老闆立刻起身，恭敬而熱切的朝大門方向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