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君臣
趙瑜一笑，從椅子上起身，繞出桌案，立於窗前。
外面西北風吹動虯枝，呼嘯的聲音如同在泣在訴的鬼魅。
「所以，方大人要如何呢？」
方訣一笑，跟了兩步走到趙瑜身後，「從臣決定追隨公主那日起，臣要如何，公主就應該已經知道了，否則，公主也不會把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臣來做。」
方訣頓了一瞬，「只是，臣愚笨，不知公主要如何安置陛下和二皇子殿下。」
趙瑜凝著窗上的亂動的虯枝黑影，道：「二皇兄的病，不礙他的健康，可卻難有子嗣，自然是與皇位無緣，至於父皇……本宮會讓父皇被齊煥挾持一陣子的，這一陣子是長是短，就要看本宮這邊是否順利了。」
「如果公主殿下順利……」
趙瑜幽幽一嘆，「本宮就算是順利，也要最少半年的時間來穩定朝局，將其一切做的順理成章，可父皇的病……卻未必撐得住半年。」
方訣一愣，「陛下的病？」
趙瑜嘴角微動，沉默片刻，道：「父皇跟前有一個叫楊益的名醫。」
「楊益？臣記得，齊煥府中有個幕僚，也叫楊益。」
趙瑜回頭看了方訣略帶徵詢的面容一眼，扯嘴一笑，「是同一個楊益。」
方訣頓時震驚。
趙瑜一笑，「這個楊益，同時，也算是我的人。」
方訣……
趙瑜道：「父皇想要消除齊煥手中的齊家軍，消滅我三叔的勢力，想了一個坐山觀虎鬥的法子，他假意要將皇位傳給我哥哥，讓楊益扇動齊煥和二皇兄謀反，父皇知道，我一定會來救他，並且一定會借住我三叔的勢力，這樣他就能操控幕後，坐等齊家軍和你們兩敗俱傷。」
方訣頓時恍然大悟，「所以，昨日夜裡，公主讓臣率人將禁軍一行人全部緝拿，是因為，按照陛下的原本計劃，禁軍是要在最後出來，收拾我們這些已經筋疲力盡的人？」
趙瑜點頭，「我父皇運籌帷幄，心機謀算的手段，是不是極高？」
方訣嘆出一口氣，一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趙瑜沉默不語，望著窗外出神，方訣靜默了一瞬，道：「公主殿下欲要問鼎天下，可是，二皇子殿下縱然不能有后，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趙瑜嗤的一笑，「沒了齊家，我還會怕他？」
方訣眼底閃過笑意，「就是齊家在的時候，公主好像也沒怕過。」
趙瑜頓時笑意濃起來。
方訣看著趙瑜的神色，道：「眼下寧遠那邊，貌似已經用不上臣了，不知公主殿下欲要如何安置臣？」
趙瑜看著方訣，眼底笑意閃爍。
「我若是說，將方大人留在京都，方大人可是願意？」趙瑜問道。
方訣頓時失笑。
趙瑜一嘆，「方大人在我面前，何必口是心非，我素知方大人的志向，京都這裡，於別人是金山銀山榮耀萬千，於方大人您卻是牢籠一般！」
方訣頓時大笑起來。
趙瑜道：「我欲要稱帝登基，我三叔是斷然不能走上明面了，至於我哥哥，想來他的性子也不願意參與朝堂紛爭，所以，方大人還是我的堅強依靠啊！只有方大人位置坐得穩了，我這江山，才能繪的錦繡！」
方訣立刻抱拳，「公主如此看得起下官，實乃下官榮耀。」
趙瑜笑道：「方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我對方大人要求無二，只一點，坐穩寧遠，給我將北邊江山守住了。」
說著話，趙瑜眼底閃爍著一種興奮的光澤。
「南面有秦軍，北面有方大人，等到方大人的方家軍能遍及西北，秦軍的勢力能籠罩東南，那整個江山，便是銅牆鐵壁，到那時候，說不定，你我君臣，能聯手一統天下，至此天下再無小國，只有大國。」
趙瑜的聲音不高，可字字帶著如雷的力量，這力量彷彿貫穿了方訣全身，令他熱血沸騰。
兩人暢想未來，方訣形容激蕩。
片刻，方訣忽的看向趙瑜，「果真有那樣一日，公主不怕下官有不臣之心？」
趙瑜一雙眼如芒一般看著方訣，「方大人，你會嗎？不會則罷，如果你真的有了雄心壯志，本宮不介意與你一較高低！」
方訣忙笑道：「本官馳騁沙場足以，何必來公主這裡自討苦吃。」
話鋒一轉，方訣又將話題拉回到眼下這樁事上，「公主殿下命人將婠貴人一行人帶離出宮，下官實在好奇，這緣由是什麼？總不至於真的是為了迷惑陛下和齊煥吧？」
趙瑜扯唇一笑，「自然不是。讓父皇和齊煥相互懷疑固也是目的之一，卻不是本宮最終的目的。」
至於最終的目的……
皇上總不能一直被齊煥「挾持」，一旦她根基穩固，可以稱帝的時候，便是皇上被尋到的時候，到時候，時隔這麼久，難免有人對今日一切有所懷疑。
那婠貴人就是她最有力的證人。
她會告知天下，一起找到了婠貴人和皇上……的遺體。而婠貴人，徐晴婠，自然也會告訴天下人，她的確是被齊煥捉走，皇上也的確是被齊煥挾持。
至於賢妃……
一個胡巍耘還等著她對付呢。
而裕太妃……長輩們的恩怨，還是交給長輩們處理。
所以，當日裕太妃欲要在她面前混淆視聽扭曲當年恩怨，她不予理會，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把裕太妃送到長白山就是了。她堅信，她母親秦婠婠斷然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至於平皇貴妃……怪只能怪，她是趙鐸的母親，齊煥的女兒。
帝王之路，向來血腥，不是自己流血，就是別人流血，在所難免。
趙瑜的話音沒有繼續下去，方訣再好奇也有自知之明，沒有繼續問下去。
「方大人，我的紫蘇呢？」趙瑜換了話題。
方訣一笑，「公主怕是要準備出閣的嫁妝了。」
趙瑜頓時笑意盎然，「怎麼，紫蘇和徐六當真……」
方訣含笑點頭，「下官從寧遠加急趕回，徐六和紫蘇正替下官守著寧遠，等臣回去，他們二人便回來了，臣可是要讓他們帶上臣的份子錢回來。」
趙瑜頓時大笑。
方訣又補充，「另外，臣和徐六惺惺相惜，已經結拜為兄弟，所以，臣就算是徐六的娘家人了！這徐六娶了紫蘇，日後若是受欺負，臣可是不依。」
趙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