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神仙日子（三更）
第九十七章神仙日子
「要奴婢說，這裡比別莊強多了。屋子是新建的，還帶著木頭的香氣。下人們把小姐當成仙女服侍著……
這裡即沒惹人厭的人，也沒誰敢訓斥小姐。住著才叫舒服。這便是，神仙也不換的日子了。「鳳喜最近喜歡上仙俠話本子，最是喜歡看的橋段便是仙人舍了天宮不要。
下凡來和凡人廝守。
為此那凡人不可達的天宮成了鳳喜眼中最是凜然高貴嚮往之所……
穆臻：「……」為了安慰她，鳳喜竟然連心中最嚮往的天宮都「拋棄」了。
這份主僕情深，實在讓穆臻感概。
想著上一世，自己怎麼能那麼輕意的便將鳳喜給了穆欣。以至鳳喜小小年紀便殞命了。穆臻越發覺得自己前世錯的太多。也許老天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
並不是厚待她，而是讓她厚待這些真心待她之人。
老天是讓她來還債的。
穆臻的失神被鳳喜當成了傷心。所以主僕雖情深，可這默契……連老天都會抹淚的。
「小姐若是想回穆家，以後還有機會。等大小姐嫁了人，穆家沒了女兒，也許老爺便會鬆口了，到時候便會哭著喊著求小姐回家了。」
這話雖然是鳳喜編出來哄穆臻的。可說著說著，鳳喜竟然信以為真，腦海中因為想到穆家敲鑼打鼓請穆臻回家那一幕，而突然輕笑出聲。
穆臻：「……」默契真是硬傷啊。
她哪句話說自己想回穆家的。
她躲還來不及呢。
回穆家有什麼好？從一個小籠子換成一個大籠子，這小籠子好歹她還掰開了條勉強能過人的口子。
讓她偶爾能出來透透氣。
可那大籠了，編的即密麻又結實。哪怕它是金子做的，也只是籠子啊，她可沒信心再在那大籠子上掰開一道縫了。
再說難不成沒了女兒的人家，都要找個女兒回去。
缺少父母愛的丫頭，情傷真讓人著急。
不知道以後誰會娶鳳喜這丫頭，穆臻已經替那人拘了把同情淚。
「鳳喜，我問你啊。你說如果穆家人有危險，我是救還是不救？」
鳳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聞言神情一怔，然後毫不猶豫的搖頭。「小姐都被穆家趕出來了，穆家對小姐那麼壞。
小姐為什麼還要去救穆家的人？不救……」
「可是家裡有母親，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兄弟。」
這下鳳喜為難了。
夫人雖是小姐的繼母，可是對小姐好極了。
如果要在穆家找個真心待小姐的，也就只有夫人了。
「那就只救夫人的小少爺。」
「……可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積德的事……」「……可是穆家對小姐那麼壞，他們做的事情都是缺德的事。
小姐便是救了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激小姐的。
興許還會把遭遇的壞事都怪到小姐頭上。他們那麼壞，小姐為什麼還要救他們？」
穆臻竟然無言以對。
「奴婢可沒有菩薩那幅慈悲心腸，奴婢只看到穆家上下都欺負小姐。老爺，大小姐……他們根本沒把小姐當成親人。
他們既然不在意小姐，小姐何必在意他們的死活。」
鳳喜見穆臻臉上無喜無怒的。
只當穆臻是累壞了，她替穆臻蓋好被子，又絮叨了幾句穆臻太心軟了。對壞人心軟，是錯的。有一天，壞人一定會再做壞事的。
就算穆臻救了壞人，壞人也不會因此變成好人的。
最終，鳳喜出去了。
穆臻這才緩緩眨了眨眼睛。
鳳喜的話，穆臻聽到了，而且在心裡好好思索了一番。
鳳喜的話固然有道理，世上多數人或許都會和鳳喜一樣，覺得她是個「爛好人。」別人對她又陷害又算計的，她還在這裡苦想如何救那些人的小命……
這麼一想，連穆臻自己都覺得她就是朵白蓮花，而且是那種優柔寡斷，被人嫌棄的品種。
可是……
眼睜睜看著穆家的人送死。
穆臻還是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冷血無情，那便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吧。
先離開穆家，暫時避其鋒芒。
待有一日，穆家必定夾道迎她歸府。
那才是她要的衣錦還鄉。
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穆臻緩緩墜入夢境。
夢中，她回到了那血染的一.夜。
哭聲，喊聲混成一團。
她不知道衝進穆家的都是些什麼人。只知道那些人下手狠毒，她院中的護衛是拼了性命，才給她爭取到的逃命之機。
她得去找母親。
主院中，一個孱弱的婦人抱著一個小孩子，正瑟縮成一團。見到穆臻，那人眼睛一亮。
穆臻踉蹌著上前。
借著廊下影影綽綽的燈籠，這才看清，女人身下，染了一大片血漬。
女人是拖著最後一口氣，在等著穆臻。
然後，小雨澤被女人大力推向穆臻。
孩子被嚇到了，一張小臉慘白著。
他竟然沒有哭……
最後，是女人幾乎拼盡全力的聲音。她說：「阿臻，雨澤託付給你了……」
穆臻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眼角又干又澀。
鳳喜適時端著洗臉水進門。
嘴裡一個勁的說個不停。
說白氏能幹，才幾個時辰，已經裝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剛剛，洪錦辰已經吆喝一干護衛，要去山上伐木，說要把新香小院擴建。
先建個外院，再建個後園子。
還說于田已經接管了新香小院，除非大事，一切都不需穆臻操心了。
最終的結論是，雖然穆臻離開了別莊，沒了穆家那個大靠山，但從此後終於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坦日子了。
為此鳳喜還長長吁了一口氣。
說穆臻是苦盡甘來。
穆臻：「……」
擴建院子是什麼鬼？
衣來伸手又是什麼梗？
她其實想讓洪錦辰和手下護衛去幫趙幟挖水潭引水的。
可是，洪錦辰那性子，他要做的事，必定是要做成的。穆臻還記得，上輩子她才把洪錦辰收在身邊時。
那人整天冷著張臉，一字不發。
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沉默以對。
後來還是她無意中對小雨澤說了句……只要她認定了是她的人，她便會傾心全力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