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此生幸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此生幸事
「錦辰，我如今，自身都難保，你跟著我，實在不算條好出路。」穆臻這話確是不假。
她如今……
就像走在峭壁上，一個不小心，便會墜落，結局便是萬劫不復。
經歷過上一世，她其實沒什麼好怕的了。
死都死過了，還能怕活著，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她都不懼。
可是，洪錦辰不同。
他還年輕，上輩子直到死，他都陪在她身邊。
她可以選擇從懸崖上跳下，一了百了。可是他還得幫她善後，幫她保護雨澤，上輩子，他其實被她所累。這輩子，如果洪錦辰想要自由，她給。
以洪錦辰如今的性子，其實不適合被拘束著當個護衛。
他該縱情山野，哪怕當個獵戶也好過當她的護衛。
這是穆臻的真實想法。
所以這次也算個機會，她會給洪錦辰選擇的機會。
「我不管，屬下只知道追隨小姐，小姐生，屬下生，小姐若是不在了，屬下替小姐報過仇，也會追隨小姐而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並非男女間的情愛，也不像是單純的主僕之情。
好像介於兩者之間……
他對穆臻佩服，仰慕。
盼著她這一生順遂。
他不會奢望自己在穆臻心中有什麼地位，只盼著能跟在她左右，護佑她一輩子。
若是她將來嫁了人，產了子，他便護佑幼主長大成人。
洪錦辰幾乎把穆臻當成了信仰。
這輩子不離不棄的信仰。
穆臻笑的勉強。「……你何苦?」明明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明明可以走另一條路，走和前世不同的路，可是最終，洪錦辰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上了前一世的老路。
當她的護衛，不管生死，不離不棄。
「屬下不覺得苦，直到追隨小姐，我才漸漸明白，人活著，得有個奔頭……我是粗人一人，所求不多，只求小姐不趕我走。做錯了事，小姐要打要罵都行，只一樣……別趕屬下走。」
洪錦辰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
那三十板，將他所有的傲氣打散了。
他只是個護衛。
他之所以能當護衛頭領，並不是他本事多大，而是穆臻信任他，可他讓小姐失望了。
就像于田所說。
當人屬下的，哪怕家中上下見到他，皆要行禮問安。可終究，頭上還有主子。
于田說，他這輩子，永遠不會忤逆小姐。不管做什麼，永遠依從小姐之令。
先前他還不明白，總以為自己在穆家，在穆臻眼中，是不一樣的。如今……整個被打被趕的過程，便是洪錦辰把自己打碎了，然後重新塑起的過程。
很疼，很苦，可是卻讓他明白了很多道理。
此時，他才會心甘情願拜倒在穆臻面前，只求她不要丟棄他。
穆臻輕輕笑了。
「……你若誠心改過，便去劉郎中那裡當個學徒吧。待我從雲郡回來，你若還想回來，我便允你回來。」
洪錦辰怔了怔，最終點頭。
只要能讓他再次回來當護衛。
刀山油鍋他也敢闖，不過是去給那姓劉的當個小廝，等他傷情好轉，立時動身。如果那姓劉的不收他，他便跪死在他的藥鋪外。
穆臻最後看了一眼洪錦辰，一個大男人，目光閃躲，似乎終於明白何為無地自容了。
穆臻欣慰的笑了。
推門而出，看到門邊的趙幟。
趙幟似乎沒料到穆臻說走便走，被穆臻發現他躲在門外偷聽。
一張黝黑的臉泛出可疑的紅暈來。
「小姐，屬下不是故意偷聽的，實在是擔心……」
「你都聽到了，你不怪錦辰？」穆臻並未怪罪趙幟。趙幟這樣的性子，認定誰是朋友，便會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因為擔心守在門外，穆臻一點也不意外。
「有什麼好怪他的，他已經受了懲罰。屬下心大的很，什麼利用不利用的……自家兄弟，不講究那些。
小姐放心，屬下跟著錦辰一起去求劉郎中，一定讓劉郎中收下他。」
「錦辰有趙大哥這樣的兄弟，是他的福氣。」
「小姐這麼說，屬下可擔待不起。是我遇到小姐，和錦辰相識，是我的福氣才對。小姐一路回雲郡，舟車勞頓，萬望小心。這裡交給屬下，小姐只管放心。若是做的不好，任憑小姐處置。」
趙幟大大咧咧的說道。
「用人不疑，我相信趙大哥。」
一句趙大哥，喚得趙幟一張臉笑開了花。
一個勁的向穆臻保證，會把山裡照顧好，把鄉親照顧好。
讓穆臻只管放心回雲郡省親。
回新香小院的路上，鳳喜有些擔心的問穆臻。「小姐，真的讓大辰子去劉郎中那裡啊。」
以洪錦辰的性子，必定不願，上次便是因為劉郎中，使得洪錦辰挨了打。他不把劉郎中當成死敵，已經是客氣的了。
讓他去給劉郎中當學徒，任劉郎中差遣。
連鳳喜都開始同情洪錦辰了。
「……他的脾氣，總要磨一磨的。何況劉郎中如今是我們自己人。把錦辰放在那裡，我才能放心。」
穆臻也是用心良苦。
盼著屬下成才，又不想讓他置身險境。
鳳喜聞言一臉驚喜。「小姐不會趕大辰子走吧？」
「傻丫頭，我怎麼會趕他走？他和你一樣，都是我的親人。」
「小姐，奴婢以後一定聽小姐的話。不會像大辰子那樣惹小姐生氣。小姐不要像教導大辰子那樣教導奴婢……便是奴婢有錯，小姐打也打的，罵也罵的，就是不要讓奴婢去服侍別人！」
雖說穆臻沒有趕走洪錦辰的打算讓鳳喜安心。
可這錘鍊的法子，委實讓鳳喜提心弔膽啊。
可別一時興起，把她送到穆欣那裡……美其名讓她長個記性。
那番「美意」，她委實無福消受。
鳳喜一張委屈求全的小臉，逗笑了穆臻。她伸手捏捏鳳喜的臉，然後笑著安慰。「我家鳳喜這麼個傻姑娘，我怎麼捨得別人欺負……」
「小姐又逗奴婢。小姐最壞了……」
鳳喜小臉一偏，癟著嘴抱怨。
不過，能逗她，可見小姐心情變好了。
這幾天，穆臻一直綳著小臉，害得鳳喜連順氣都不敢大聲。生怕自己一個大意，打擾了穆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