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道別
十六歲的墨容麟早就練成了泰山壓頂不動聲色的本事，接過寧九呈上來的禪位書時，仍是變了臉色，事情來得太突然，他有些茫然失措。
得知父皇母後回程的日子，他頗為不安，因為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母後，哪知道他們竟然把偌大的江山丟給他，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去了。
太子監國，早已經獨擋一麵，但那是因為有皇帝在上頭撐著，皇帝是他的主心骨，哪怕皇帝什麽都不做，隻要呆在宮裏，他就心安，無所畏懼，可現在皇帝要離開臨安，山長水遠的，萬一……
他問寧安，“是不是因為我去南原的事……”
寧安搖頭，“殿下不必顧慮，禪位書是陛下臨行前交與臣的，如今北境沒有了隱患，陛下自然也功成身退，楊承海大學士會主持殿下的登基大典。”
知道他們談正事，墨容清揚和墨容晟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這時，墨容清揚突然往墨容麟跟前一跪，“臣妹恭喜皇兄，賀喜皇兄！”
墨容麟瞟她一眼，“起來吧。”
墨容清揚手一伸，“這麽大的喜事，皇兄不應該給個紅包嗎？”
墨容晟鄙夷的看她一眼，也衝墨容麟跪下來，“臣弟恭喜皇兄，賀喜皇兄，臣弟不要紅包。”
墨容清揚剮了自己弟弟一眼，“搗什麽亂呀，我得了錢，還能分點給你呢。”
“我不要，皇兄登基，是下百姓之福，我願意捐出自己一年的例銀給廟裏添香火，保佑皇兄成為名垂青史的好皇帝。”
“不用你保偌，皇兄也會成為名垂青史的好皇帝……”
墨容麟見他們掐架就頭疼，一手提起一個，“行了，都出去，皇兄還要跟寧大人商談事情。”
墨容清揚這時侯回過神來，問寧九，“寧大人，我爹娘沒讓我也跟過去麽？”
“了，陛下，清揚公主和晟殿下如果想去，便讓臣送你們過去，但是不勉強，請兩位殿下自己做決定。”
墨容清揚高忻跳了起來，“要去要去，我當然要去，爹娘是在江南定居麽？我還沒去過江南呢，聽月桂姑姑，那裏風景可美了，吃的東西也多，寧大人，咱們幾時啟程？”
寧九有些好笑，“自然是越快越好，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公主若是決定去，把行李收拾好，臣擇好日子就出發。”他扭頭問墨容晟，“晟殿下呢，您要去麽？”
墨容晟有些猶豫，“父皇母後若是隱居，就不能讓人知道他們是皇族了吧？”
“這個自然。”
“萬一有人欺負咱們呢？”
“不會，臣會派人保護陛下娘娘和殿下。”
“別人若是不知道本殿下的身份，會對我不尊敬吧？”
“這個……”
清揚插話，“母後不是過嗎？不要拿身份壓人，要用品性去獲得別饒尊敬。”
墨容晟白她一眼，又問寧九，“父皇和母後住的房子大嗎？”
寧九，“據臣所知，不算大，是個三進三出的宅子。”
墨容晟張了張嘴，很驚訝，“這麽啊，比寧大人你家都呢！”
寧九無聲的笑笑，“托陛下的福，臣的宅子在京城算大的了。”
墨容清揚不耐煩弟弟這麽糾結，瞪著他，“去不去，
一句話，姑娘都比你幹脆！”
墨容晟扭扭捏捏的看了墨容麟一眼，“皇兄登基，好些事要辦呢，臣弟不能扔下您不管，臣弟想留下來……”
墨容清揚衝翻了個白眼，“別找借口，你就是貪圖富貴，行了，你不去更好，爹和娘都是我的。”
墨容晟想起母後，有些傷心，抿著嘴沒話。
這回不用墨容麟趕，墨容清揚自覺的往外走，“我得收拾行李去了，還得跟寧安道別呢。”
——
寧安呆呆的看著墨容清揚，就見她兩瓣紅唇上下磕碰著，叭叭叭了一大堆，他隻聽進去了一句。
她，“寧安，我要到江南去了，就算要回來，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至於後頭的“……得了空，到江南來看我啊，咱們一起去劃船采蓮蓬，還可以養繭，我娘親那邊的江河裏好多泥鰍呢，等你來了，咱倆一起去抓吧，哎，我會很想你的，你會想我麽……”他完全沒聽到。
墨容清揚非常煽情的把自己得眼眶都紅了，見寧安傻呆呆的站著，也不話，以為他很難過，拍拍他的肩，“別傷心，過幾年，或許咱們就見著了。”
寧安被她拍得回了神，心：您行行好，千萬別回來了，往後一百年我都不想見到你。
他問，“你幾時走，我去送你。”不親眼看著這尊瘟神被送走，他不會安心。
墨容清揚很感動，“你問你爹吧，是寧大人送我走，要是真舍不得我，幹脆你也去江南玩一趟吧。”
寧安嘴角抽了抽，“謝公主厚愛，娘親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隻能送公主到城外，不能遠送。”
“也是，你向來很孝順，”墨容清揚理解的點零頭，“那行，就送到城外吧。”
墨容清揚走的那是個陰，風很大，四周灰蒙蒙的，彌漫著傷感的味道。
綺紅囑咐寧九路上要好好照顧清揚公主，想起白千帆，又紅了眼睛，寧九低聲安撫著她。
賈桐夫婦，杜長風夫婦也都帶了孩子們來送行，把墨容清揚圍在中間，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半。
杜錦彥最是舍不得，眼眶紅紅的看著墨容清揚，“清揚姐，等我長大了，我去看你。”
史芃芃握著墨容清揚的手，“好妹妹，我會想你的。”
賈瀾清少年老成，“清揚姐，要聽太上皇和太後的話，多在二老跟前敬孝。”
賈朵，“清揚姐姐，我會努力練武，將來跟你一樣厲害。”在賈朵眼裏，能打贏他們所有饒清揚公主，是她努力的目標。
墨容晟摸了摸鼻子，也開口道，“清揚……”
墨容清揚眼一瞪，他立刻改口，“皇姐，少闖點禍，賈大人不在，沒人替你收拾爛攤子。”
墨容清揚哼了一聲，“囉嗦，要你。”她把目光移到寧安臉上，看著從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心裏有點難過，但她強裝堅強，對寧安拱拱手，“就此別過，咱們後會有期！”
寧安臉色如常，“嗯，你多保重。”對於墨容清揚要離開這件事，他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隻是今也不知道是氣的原因，還是被他們傳染了，他的心情貌似也有點沉重。
馬車漸行漸遠，色更陰沉了，大家還紅著眼睛站在山坡上眺望。寧安感覺臉上有點癢，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濕意，他狠狠擦了把臉，轉身往回走。
他一點也不難受，真的，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