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弈中幻境
「呵呵……」
女子笑如銀鈴，聲音清脆又如珠落玉盤，只見她緩緩坐起身來，伸手輕輕撥開面前的紗簾，一步步，慢慢向著蕭塵走了過來。
但見她搖曳生姿，每往外走一步，光線便是又明亮了一分，到最後，已然能夠看清她的容貌身姿。
只見她渾身上下，雖有一縷輕紗相隔，卻是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令人怦然心動，宛若那從畫卷里走出的絕世美人一樣，竟是美得令人窒息，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來。
「公子……我美嗎？」
女子嫣然一笑，如此絕美仙顏，就像是那從仙界貶落凡塵的仙子，但這份仙氣當中，卻又帶著幾分俏皮和妖嬈，恍如那百花林里的小妖女，試問世間哪個男子看了不動心？
「我問你呢……」
女子臉上含笑，雙眸秋水盈盈，又向他靠近了些許，一股幽香撲出，這股幽香，似蘭而淡，又似蓮花之清，絲毫不妖，輕輕吸入口鼻，便似漫步雲端一樣飄飄然。
蕭塵不禁有些模糊了，眼前這個女子……為何有些熟悉？
「你這負心人，才一個甲子，就把我忘了嗎？」
不知何故，女子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輕嗔薄怒來，又將頭一低，雙眉微蹙，淚光瑩瑩的模樣，實是讓人忍不住憐惜。
這一剎那，蕭塵忽然感到心中一陣刺痛，彷彿六十年來，那些丟失的記憶碎片，又重新組合在了一起，眼前這人，她是……
「未……未央？」
「你……」
女子抬起頭來，淚光瑩瑩地看著他，嗔道：「你終於想起來了嗎？還說要救我，才一個甲子，你卻已經把我忘了……」
「不……我沒有。」
蕭塵搖了搖頭，這一刻，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渾濁了起來，女子抬頭望了他一眼，忽然往前一撲，撲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抽泣了起來。
「答應我……不要再離開好嗎……永遠，在這裡陪著我……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女子小聲的啜泣著，讓人聽著，就像是連心也快碎了一樣。
「好……」
蕭塵木訥訥地點了點頭，明知道眼前這個未央，不可能是真正的未央，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會如此難受。
「只是……」
「只是什麼？」
女子抬起頭來，滿眼淚光地看著他，話還未說完，只聽「嗤」的一聲，鮮血已從她嘴裡流了出來。
「只是……你終究不是她。」
這一刻，蕭塵面無表情，又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手裡多了一把劍，劍從女子的身體穿透了過去。
「你……為什麼……」
女子不甘地看著他，話未說完，蕭塵已一掌將她震飛了出去。
「因為……她，不可能再醒來了……」
蕭塵閉上了雙眼，這一句話聽來，令人肝腸寸斷，像是黃昏下的一座青冢，芳魂暗消，道不盡的凄凄惶惶。
直到現在，他腦海里才慢慢清晰了，慢慢想起了當年離開時，沈婧說過的話。
……
「況且，她是壽元將盡，花葉萬年青的種子雖蘊含無窮生命之力，但是生命之力並不等同壽元，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壽元，壽元盡時，乃是命數，便是萬千神魔，也逃不過生死之局……你明白嗎？」
……
「我可以把她帶回蝴蝶谷，利用靈樞經，保她一縷靈魂之火不滅，然後等你把扶桑之花帶回來,但是……要尋找扶桑之花，可能要花很長的時間，三年，五年，十年……最終也未必找得到，你要有心理準備。」
……
「還有第二種方法，這種方法我不會，便是消去輪迴印記，永世冰封，但是冰封過後，靈魂之火也將熄滅，身體雖然永世不滅，但已意識全無，到了那時找來什麼也沒用，唯有一門逆天之法可令她蘇醒過來，但等到她再次醒來之時，世間早已滄海桑田，也許是千年後，甚至萬年後……」
……
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只是時間已經錯過了，他錯過了六十年，大概外面，已經天翻地覆，已經物是人非了。
深吸一口氣，蕭塵慢慢睜開了眼，冰冷地凝視著殿中女子，手中長劍依然綻放著寒芒：「我不想為難你，讓我過去。」
「罷了罷了……我攔不住你。」
女子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終於變回了自己原來的模樣，卻是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妖嬈女子，只聽她道：「我讓你過去，自是無妨，可黑白真君的弈中幻境，就不是那麼容易過了，請便。」
話到最後，只見她衣袖一拂，整座宮殿都消失了，茫茫山巔，空空蕩蕩，只有冷風吹過，再無別物。
蕭塵不再猶豫，又化作一道劍光往第三重山去了，第三重考驗，乃是弈中幻境，以天為棋盤，星辰為子。
只見一座巨石聳立，上鑿一行血紅大字：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蕭塵慢慢走上前，凝視著上面的大字，就在這時，那石碑忽然劇烈震蕩了起來，緊接著只見滿天星辰移位，此處雖是弈中幻境，一切皆為幻象，但卻如身臨其境一般，景象不可謂不驚人。
這一局對弈，以滿天星辰為棋子，縱觀世間，恐怕只有玄青七尊之一的天機尊上亦還真方能下得這一局棋。
這一局棋，對峙了一天一夜，終於滿天星辰散去，竟是一盤和局，只見那墨色蒼穹之下，緩緩落下一道人影，那人身懸半空，身邊黑白棋子縱橫，正是黑白真君。
只見他捋須大笑：「小友果是悟性不凡，無怪前兩重，都攔不住你，但是我這裡，並非如此輕易通過，你瞧見遠處那座石碑沒有？」話到此處，向遠處那座巨石碑指了去。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蕭塵將上面那行字念了出來，眼神里卻始終平靜無波。
「沒錯。」
黑白真君捋須頷首，又指了指那處石碑，說道：「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此為上聯，倘若小友能夠對出下聯，我便讓小友通過。」
蕭塵沒有說話，緩緩來到那石碑前，忽然縱身一躍，兩指成鋒，在那石碑上原來一行字的左邊，另外刻下一行字：
世人為棋天作局？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