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上)
月光似水,照亮著整個房間,夢仙兒站在窗前,雙眉緊鎖不放,洛瑤兒慢慢走了上來,雙手輕輕環住她的腰:「妹妹可是在想,如今姐姐為何還能夠繼續修鍊?」
被她雙手環住的一瞬間,夢仙兒整個人像是被電輕輕打了一下,微微一顫,轉過頭去:「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姐姐又是如何……」
她本想說,姐姐當年是如何丟了身子,可話到嘴邊,終究難以問出口,遂改口道:「姐姐當初,為何要違背師父,去修鍊銷魂蝕骨功?」
夢仙宗的玉女玄蝕功,可謂世間最奇特的功法之一,只因這同一本修鍊功法,一字不差,但卻有兩個截然不同的修鍊方向,玉女冰心訣是要保持冰清玉潔之身方可修鍊,而銷魂蝕骨功則完全相反,需要與男子雙修方可。
而且一旦開始修鍊銷魂蝕骨功后,便再也無法停下,需要不斷吸取男子的陽元用以修鍊,否則到最後必定會行為癲狂,神智錯亂,嗜殺成性。
關於這些,夢仙兒如今自然清楚萬分,儘管銷魂蝕骨功一開始帶來的功力,是玉女冰心訣的好幾倍,可她依舊不忘師命,將此視作禁術,夢仙宗里任何人皆不得修鍊。
現在,她唯一不清楚的是,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才導致師姐從玉女冰心訣轉為修鍊銷魂蝕骨功?
那個時候她還小,自然什麼都不懂,甚至連師父為何要將師姐逐出師門,她都不明白,直到後來紫煙羅與她說起的時候,她才明白,原來當初姐姐正是因為修鍊了銷魂蝕骨功,才被廢去修為,逐出師門。
當時她雖不明白,可現在她仔細想起來,那日師姐被廢去修為,被逐出師門的時候,根本一點後悔之心也沒有,那個時候,師姐根本就不後悔,甚至連那個人的名字也不願說出……
「姐姐……為什麼?」
如今,夢仙兒依舊不明白,不明白當初,姐姐為了那個人,可以捨棄一切,原本她才是夢仙宗未來的宗主的,她的資質在
自己之上,自己總是笨笨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失去身子,以她的修為,難道有誰可以強迫她嗎?不,是她自願的……可是如今,那個人,那個人又在哪裡?
是了!
這一剎那,她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時候,正魔兩道爭鬥不休,夢仙宗附近的幾個依附勢力,時常被正道玄門滋擾,當時師父將師姐派出去了,是那一次,就是那一次,姐姐在外面失了身子的……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刻,夢仙兒彷彿終於想明白了,喃喃自語。
「是啊,為什麼啊……」洛瑤兒輕輕一笑,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往事煙雲,又重重浮現。
那年她才剛滿十八,可是天賦異稟的她,卻修得一身不弱本事,魔道裡面人人刮目相看,也許正是因此,才使她大意輕敵,想要去言和停戰,卻中了正道幾個門派的圈套。
那次她身負重傷,四處躲避正道的追殺,最後被幾個修為不低的人追殺至一座幽谷,她被飛劍砍傷,而那飛劍上面,竟然喂有劇毒,她最終不支,跌入了瀑布下面,本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卻是已在一處陽光明媚的湖畔。
但見湖光山色,美不勝收,水面煙波浩渺,而在湖心之處,建有一座朱紅小亭,此時一陣陣簫聲,正從那亭中傳來。
洛瑤兒慢慢起身,向那湖心的亭子走去,到得近處,卻見一白衣男子,正在裡面按孔吹奏。
曲意哀而不傷,令聞音者心嚮往之,她從未聽過如此動人的簫聲,心想能夠奏出如此曲子的人,必然也非一般人吧?
她走到了亭子外面,尚未開口,簫聲已終,只見那白衣男子慢慢轉過身來,臉上笑容,宛若此時亭外和煦的陽光:「姑娘醒了。」
「你……」
如此俊逸的男子,說到底,洛瑤兒也只是個年方十八的少女罷了,胸口不禁劇烈跳了一下,這時方才意識到什麼,自己先前不僅受了傷,而且中了劇毒,現在一
點事也沒有,此處沒有別人,只有眼前這個男子,難么便是……
「是你替我療傷清毒?」
「姑娘之前傷得太重,毒已入五臟六腑……」
不等男子把話說完,洛瑤兒忽然一劍刺來,這一劍來得既快且疾,但男子卻竟是絲毫不避,最終,劍尖停留在了他喉嚨前,劍身還在不住搖晃,陣陣寒光,映在他俊美的臉龐上。
「當時姑娘命在頃刻,在下實屬無奈……」
很顯然,她的身子,已經被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看過了,只見她失魂落魄搖了搖頭:「沒想到,這些正道,會如此卑鄙,竟會用毒……」
男子說道:「正道之中,並非人人如此。」
聽見此言,洛瑤兒眼神一下變得更冷了:「如此說來,你也是正道的人!那你明知我是魔教的人,為何你不殺我,還要救我?若是讓你那些師叔師伯曉得了,你要如何?」
不料男子卻道:「正如方才在下所言,正道之中,並非人人卑鄙,而姑娘所說的魔教裡面,也有心存善念之人,上個月姑娘在南口那邊,救下一個村子的人,可還記得?」
「我……」
洛瑤兒神色怔然,她一心所願,不過是希望正魔兩道不要再互相殘殺了,為何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魔道的人有著親人,正道的人也有著親人,難道要親人痛苦地活在世上嗎……
「你……你到底是誰?」
直到後來她才知,救她的這個男子,原來竟是當時盛極一時的華陽宮掌教真人的大弟子,名叫孟簫。
再往後,兩人之間又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最終是那一晚,明月下,百花里。
「孟哥,你不騙我嗎?從今往後,無論正道,還是魔道,都不會再廝殺了嗎……」
「當然,我何時有騙過你,瑤兒。」
男子輕輕吻著她的臉龐,錦衣羅裙,一件一件,輕輕隨風而去,在那明月下,百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