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恐懼
「是么……」
兩名老者緩緩走近，即使二人均已有洞真期的修為，但此時此刻，面對眼前這個人，他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遠處，魔天老祖凝神不動，向身旁的楚雲深傳去神念：「雲深，你看這兩人，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
楚雲深手中摺扇仍然輕輕搖著，傳回神念道：「仙元五域，並未聽說過，看樣子，應是那靈墟境裡面的人了。」
他說到此處，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道：「有無天殿來對付此人，教主根本無須出手，坐收漁利，豈非正好。」
「不錯……」魔天老祖凝了凝神，向後邊的人看了一眼，魔天教所有人，立即往更遠的地方撤離了去。
「是靈墟境的人……」
另一邊，逍遙樓的玄冥幽君，還有白雲閣主，二人也往遠處撤離了去，不打算參與這其中之爭。
現場的氣氛，逐漸變得緊張起來，此刻出現了兩個洞真期的高手，誰知道還有沒有更厲害的人藏在這附近尚未現身？
一時之間，各門各派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紛紛往遠處撤離了去，很快，這附近已經沒有人了，全都在遠處看著這邊的情況。
「來吧，讓本座看看，所謂洞真期的實力，有多強。想要帶走本座，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行……」
蕭塵淡淡地說著，另一邊，竟將帝孤劍收了起來。
見到他這等舉動，遠處不少人更是感到一窒，從剛剛那一劍來看，眾人都已知曉，他一直都在隱藏實力，其真實的修為，實非他們所能想象，但究竟已到了何等地步？
此時面對兩個洞真期的修者，他竟還能如此鎮定自若，非但不再多祭出一些法寶來，還反將帝孤劍都收了起來，他這是有多狂？還是說，他就算功力損耗之下，也沒將兩個洞真期的高手放在眼裡，那他的修為……
「一塵他……」
遠處，眉間意也緊鎖著眉頭，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十幾年裡，蕭塵的修為到底已經臻入何等境界，可就算他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功力大損之下，還無視兩個已有洞真期修為的修者吧？莫非今日，他身後竟有高人相助……
氣氛變得尤為緊張了起來，風冷冷吹過，從地上捲起的落葉，更增添了幾分冰冷的肅殺之意。
眼見那兩個洞真期的老者越走越近，遠處無欲天的人，也都屏息凝神不語，他們實在猜不透蕭塵的心思，這等情形之下，已然身處劣勢，怎能還把帝孤劍收起來？
越是如此，那兩個老者反而越是警惕，身形瘦削的紫衣老者冷冷哼道：「你以為這裡還是落楓庄么？以為人人都與北宮長霽一樣？」
顯然之前在落楓庄，北宮長霽壽宴那日，當時去了不少門派，蕭塵憑三言兩語震懾北宮長霽，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回了靈脈之力一事，很快就在靈墟境傳開了，說起來，那次事件，北宮氏也當真是丟了不小的顏面。
此刻紫衣老者冷冷一哼，他才不相信，眼前這小子再厲害，可剛才那一劍已經消耗了自身一半的功力，現在難道還有那麼大本事？這架勢擺出來嚇唬嚇唬人倒還行。
而蕭塵忽然聽他提起落楓庄的事情，不由得便想起了落蝶，又想起那天大雨滂沱，落蝶不辭而別，這一剎那，在他心裡，不禁有幾分黯然神傷。然而臉上，卻兀自不變神色，淡淡地道：「本座就在這裡，可是曾動過一下？」
「好！」
紫衣老者真元一震，身上頓時纏繞起了一道道真氣，只見他眼神凌厲，加快步伐向蕭塵走了過去，後面那青衣老者則顯得謹慎了許多，想伸手叫住他，但最終還是止住了，心想也好，讓師弟探探這小子的虛實先，他也不信，剛剛那一劍斬斷靈脈，這小子本事就算再大，現在還能剩下幾成！
忽然間一陣冷風颳起，令遠處不少人都打了個寒顫，只見那紫衣老者殺氣森然，而蕭塵卻兀自神色不變的站在原地，連雙手也放在身後，竟是絲毫未將一個洞真期的高手放在眼裡！
各派的人皆是一驚，他們今日來中嶽峰的人雖多，但縱觀各門各派，面對兩個洞真期的高手，何人能夠如此從容鎮定？
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見那紫衣老者大踏步向蕭塵走去，全身已是真元籠罩，在這股強大氣息震蕩之下，那附近的石頭，竟像是地上的樹葉一樣，不斷被捲起到空中。
「小子，不信你還躲得過今日……」
紫衣老者眼神凌厲，右手一抬，掌心忽然凝起一道紫色真氣，宛若鋒利的劍氣，一下朝蕭塵抓了去，但就在這一剎那，卻見他腳步忽然一滯，緊接著臉色一變，這一瞬間，像是看見了地上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竟不斷往後退了去。
「怎麼回事……」
遠處眾人不明所以，蕭塵根本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那人到底怎麼了？
他們自是看不見，但那紫衣老者臉色卻一下變得蒼白至極，剛剛就在他靠近蕭塵之時，那地底竟一下鑽出無數條毒蛇來，吐著蛇信向他纏來，令他不斷往後退去，但這只是他一剎那的幻覺，等他清醒過來時，才看清這些並非毒蛇，而是一縷縷充滿死亡氣息的黑氣！
「逆亂——虛空碎！」
忽然，一聲可怕的低沉之音響起，彷彿來自那冥冥幽界，話音落下，只見虛空之中，驟然出現了一片巨大黑影，一下朝那紫衣老者籠罩了去，所過之處，滿天亂飛的碎石，盡皆化作了齏粉。
「師弟……當心！」
後面那青衣老者陡然一驚，然而卻已經來不及出手施救，只聽「砰」的一聲，那紫衣老者被黑影一擊打中，若非尚有真元護體，只怕已是身受重創，但即便如此，也被那一道黑影給震得往後倒飛了出去，將遠處一座巨石，撞得粉碎。
「虛空之禁！」
間不容髮，黑影再度出手，這一次，只見那虛空之中，陡然出現了一道百丈掌印，一下朝紫衣老者禁錮了去，這等可怕力量，已然不在他之下，那紫衣老者頓時臉上變色，手一揮，衣袖裡瞬間飛出一樣紫芒陣陣的法寶，「砰」的一下，這才將那百丈掌印抵擋住。
那法寶迎風見長，到最後竟有丈許來長，卻是兩把纏繞在一起的紫電雙劍，而此時遠處眾人早已目瞪口呆，這時方才看清，那道黑影，竟是一隻渾身死氣繚繞的死魂！
「一塵的身邊，怎會跟著如此強的死靈……」
遠處，眉間意等人臉上也是微微一變，剛才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這死靈彷彿一瞬間就從虛空中被召喚了出來，而且實力，竟已堪比洞真期的高手！
「是……是陸家的大長老！」
青衣老者的身後，有幾個中年人立即認出了那半空中的死魂，不久前他們聽說蕭塵殺了陸家的大長老，可這究竟是什麼詭法，竟能夠將對方的死魂，從幽寂之中召喚出來，這實在無法想象……
此刻，青衣老者臉上也早已變了色，他知曉蕭塵厲害，可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能夠將已死之人召喚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本事，竟可無視陰陽秩序……
「哦，忘了說……」
蕭塵緩緩向他走了上來，淡淡地道：「很早的時候，在我身邊，就總是跟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麼死去幾萬年的仙魔啊，神佛啊，他們始終跟在我身邊，尤其到了晚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冒出來嚇嚇人……」
「你，你說什麼……」
這一刻，青衣老者竟然顫抖了起來，尤其是當看見對方此時那種淡然的眼神，什麼死去數萬年的仙魔神佛跟隨在身邊，他竟能說得如此稀鬆平常，這等可怕又詭異的事情，他難道竟已經習以為常了嗎，他到底是什麼人……
「哦，對了……」
蕭塵仍然將雙手負在身後，緩緩向他走近，淡淡地道：「你今天若是死在我手裡了，那麼從今往後，也將跟隨在我的身邊，永生永世，都別想脫離……」
「你，你……」
這一剎那，青衣老者更是臉色煞白了，蕭塵淡淡道：「怎麼？你不信么，轉身問問山上那些人好了……」
聽聞此言，青衣老者下意識往後面望了一眼，只見那些山峰上站滿了各派的人，而這一刻，各派的人臉上也有驚色露出，尤其是十三年前在天門親眼目睹那次事情的人，這一刻，早已臉色煞白。
「沒錯，他說得沒錯，那些早已死去的仙魔神佛，全都在他身邊……」
人群里，有人在顫抖著，即便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但想起那天的恐怖場景，他們仍是感到恐懼顫慄。
那一天，風胤真人突然走火入魔了，不顧一切後果，動用誅魔古陣，一劍向蕭塵斬去，面對那毀天滅地的一劍，蕭塵本是必死無疑，可是就在劍氣斬下的一瞬間，在他的周圍，竟然出現了許多早已死去的上古仙魔神佛，替他擋下了風胤真人那一劍，這等詭異之事，如何去解釋？沒有任何人解釋得了……
「霓裳師姐，他們說的仙魔神佛是什麼啊？為什麼跟在師兄的身邊……」
若水那年才八歲，並未經歷天門一事，此時一臉好奇，聽不懂旁人在說什麼，而千羽霓裳看著蕭塵身上那一縷若隱若現的死氣，皺著眉道：「往後，你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
「啊，為什麼……」
若水更是有些不明白了，嘟著小嘴，柳眉微蹙，心想人人都說師兄是大魔頭，可是師兄並非他們說的那樣。
「人人都懼你，偏偏老夫不懼！」
就在這時，彷彿為了壯膽，那青衣老者忽然發出一聲大喝，緊接著，只見他全身真元一震，手裡瞬間祭出了一把青色的仙劍，一劍朝蕭塵斬了過來，頓時令得這附近狂風大作，亂石橫飛！
「錚！」
一聲疾響，青衣老者那一劍斬出，本是斬中了蕭塵，可他還來不及高興，只見後者竟然慢慢化作了虛影消散，然後在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那你應該……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