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幻象
「殺了我，你不就是名正言順的蕭家第一人，將來蕭家繼承人之位，便是誰也無法撼動了，不是么。」
蕭塵看著她，眼神淡淡，繼續說道：「所以當年，我父親，便是如此被逐出蕭家的，如果我是蕭家之主，也不會讓一個沒有主脈血統的人，來繼承整個蕭家吧，你說是么，蕭夢兒……」
「你錯了，不過既然你如此說了，那我也想要看看，你如今的修為，已經到了哪裡……出劍吧。」
「錚！」
寒芒一閃，兩人的劍，已對峙在了一起，蕭塵目視著她，淡淡道：「能將蕭家古武與仙門道法融合得如此完美，蕭夢兒，你是這千古第一人啊……」
「能夠道魔共存，我看蕭兄，才是千古無二……」蕭夢兒拂塵在手，蓮台祭於腳下，與他憑空對峙，淡淡地道。
而兩人言語之間，卻是已經鬥上數個回合，蕭夢兒劍劍逼人，蕭塵同樣不讓，兩人在這幻境之中，斗得翻天覆地，崩山裂石，一招一式間，皆是不遺餘力，再沒有在外面時的任何顧忌。
只見蕭夢兒手掌一抬，身邊風起雲湧，兇猛掌力瞬息而至，又是那蕭家古武「九霄碧落掌」。
此掌後勁極強，蕭塵手掌一拂，天地間頓時籠罩起一層悲愴之意，三十三重離恨掌，也在一瞬間發出。
「轟隆！」
兩人掌勢一撞，整個幻境登時劇烈一顫，附近幾座山峰皆在一瞬間崩裂，塵土大片大片飛揚。
二人就這樣鬥了一天一夜，各自極招盡出，卻依舊勝負難分，轉瞬間，兩人又不知來到何處，但見附近山水靈秀，宛若仙地，蕭塵道：「蕭夢兒，我還要去上面的玄境，鬥了一天，就不陪你了。」
話一說完，只見他衣袖一拂，一道赤紅玄光飛出，卻是之前那四位前輩給的法力，乃是紅袍老者那一道法力，蘊藏著無窮的火之力。
「轟！」
一剎那間，火光漫天，將原本的仙氣之地，一下變成了可怕炎獄，蕭夢兒瞬間陷身火海之中，立刻以蓮華護身，但這一剎那，遠處卻有一道劍光凜冽而至，卻是蕭塵發動了「三才劍」裡面的「人劍」，瞬間燃燒自身三成真元。
「嗤！」
一聲疾響，這一劍直接穿透了蕭夢兒的層層防禦，將其貫胸而過，但下一瞬間，她卻消失不見了。
周圍一下又變得寂靜無比，火海消失了，那仙地也消失了，蕭塵回首四望，再不見蕭夢兒的身影。
難道剛才的一切，包括蕭夢兒在內，都只是自己憑空臆想出來的嗎？可是……又分明那樣真實。
而剛才那一瞬間，若是自己存了一絲心軟，最終被她所殺，那又會怎樣？
「轟隆！」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震蕩，蕭塵轉過身去，只見十餘丈外，已經出現了一道虛空裂痕，想來是通往第七十五層的。
……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半個多月時間，外面已是到了初冬之時，黃葉滿天。
天極塔外，靈鸞依舊守在這裡，距離蕭塵入塔，今天已經剛好是一個月了，而到今日，他的名字也已經出現在了第八十層上面。
「還剩下一層了……」
許多人都望著那天極榜上，這百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的名字，出現在那麼高的層數過，第八十層，實在難以想象……
可是眼下，他又遇見了什麼？
他的名字在第八十層上面，已經有好些天了，始終沒有任何變化，之前在下面幾層的時候，他的名字還時常劇烈閃爍，代表他遇見了危險，可是自從上到第八十層后，他的名字就始終沒有再動過一下了，究竟怎麼回事……
此刻，有不少人都在小聲議論，原本一開始，眾人猜測他應該是在修養元氣，可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在天極塔玄境裡面，恢復元氣最多只需要一天的時間，為何這麼多天了，他的名字始終沒有動過一下？
「尊上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一刻，連紫鳶都緊鎖起了眉，尊上在第八十層，究竟遇見了什麼，而如此猶豫不決？
遠處青峰上，四位真人也都眉心深鎖不語，他們從未去到過八十層，自然也不知那八十層究竟有著什麼。
可是不管第八十層有著什麼，眼下的情形，都不容再耽擱了，這些天，玄霄宮那邊的動靜已經越來越大了。
此時北邊的天際，也已經被層層陰雲籠罩，在那陰雲後面，彷彿有著一雙手，扼得天峰城所有人透不過氣來。
血月之夜，此城必將血流成河，前兩日的時候，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總感覺天上的那彎新月，有些隱隱泛紅，像是一把鋒利的刀，邊緣染了血一樣……
……
八十層玄境裡面，似夢非夢，亦真亦幻，蕭塵逐漸有些分辨不清虛實，甚至連自己是真是假，都感到有些模糊了。
過往所經歷的一切，在這一層幻境當中，都像是大夢三千一樣，醒來一切只是夢。
過去，未來，夢與現實，晨昏交替之間。
一切一切，皆如飛花夢影。
「能夠來到這一層，呵呵，你有些本事……」就在這時，一個如夢似幻的聲音，在蕭塵腦海里響起。
「誰？誰在說話？」
蕭塵左右四顧，卻不見任何人影，之前在下面幾層的時候，他遇到了一些十分兇殘的異獸，也
曾跌落萬丈禁制裡面，可最終也都是有驚無險。
但是這一次來到第八十層后，他竟束手無策，完全不知要往哪裡走，一切充滿了迷惘。
「不用找了，你看不見我，你眼前所見，便是心中所想……」那神秘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里響起，帶著一絲絲的詭異。
「眼前所見，便是心中所想……」蕭塵往前邊望去，卻仍是漆黑茫茫一片。
「若無法面對心中的恐懼，則永遠也找不到出路所在，你將永遠被困在這裡，直到元氣耗盡，死亡來臨，呵呵呵……」
「元氣耗盡……呃。」
直到此時，蕭塵才發現，原來他身上的真元，竟一直在悄無聲息地流逝，到真元枯竭之時，他便會成為一個普通凡人，很快就會生老病死……
「你再往前，就能夠看見了……你仔細看，現實，過去，未來……呵呵呵呵……」
腦中的聲音，越來越飄渺，蕭塵只感到有些頭暈，連意識，彷彿也在這一刻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隨著意識越來越模糊，蕭塵眼前所見，也越來越看不清，等到意識再次清晰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幕，像是從未發生過，卻又像是似曾相識，虛虛實實，竟是亦真亦幻。
「獃子……你要守護好，這個人間啊，不要讓她再一次破碎了，因為我最喜歡的，就是人間了……」
「未央，不……不要！」
……
「師哥，時至今日，你依然不肯相信我嗎……」
「千羽霓裳……當年你為何要害我！」
……
「塵兒，不要猶豫……勿讓蒼生，毀於為師之手。」
「為什麼，為什麼……我一生都在找你，可為何最終，卻要我親手殺了你……為什麼，凌音……我恨你，我恨你！啊——」
……
「不，不，啊——」
陡然間，眼前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而蕭塵臉色已是蒼白至極，連雙眼也布滿了血絲。
剛剛看見的那一切是什麼……
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嗎……
可是為什麼那麼真實，真實到，一切都像是發生過一樣……
「呵呵呵呵……」那個神秘的聲音，再次在他腦中響起：「這就是你最害怕的事情啊……」
「你是誰……給我出來！」
蕭塵望著漆黑一片的虛空，兩眼布滿了血絲，仍像是受了刺激一樣，原來剛才所看見的一切，就是自己內心最恐懼的么？
未央死去……
師妹背叛……
還有，師父……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看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