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仙兒

  「哥哥……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這一個柔弱的聲音，從那朵仙葩裡面傳出，蕭塵一下愣住了，手中的劍，也停下了。


  整個瑤池，慢慢瀰漫起了一層輕煙，充滿了仙靈之氣，而那一朵如玉之華的仙葩，就這樣在仙氣之中，慢慢綻開。


  這一幕，若非親眼所見，又有何人，能夠相信？

  只見那仙葩裡面，竟然沉睡著一個少女，那少女仿若世間靈氣所化，是如此純凈無瑕，一塵不染。


  她身上不著寸縷，唯有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胸前，整個人，像是初生的嬰兒一樣，柔嫩的肌膚，吹彈可破。


  她輕輕靠在花蕊之上，閉著雙眼，彎彎長長的睫毛，還沾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雨露，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無瑕。


  她就像是，在這花中，沉睡了一萬年。


  而看見這一幕，蕭塵整個人也愣住了，他怎樣也沒有想到，這朵仙葩之中，竟然孕育著如此一個仙靈動人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已有十五六歲，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一塵不染，縱然此時在她身上，一絲不沾，可也絕不會讓人心生不凈的念頭。


  只因她是……這天地間，靈氣所化，她是最純凈的上古仙靈。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


  蕭塵整個人都愣住了，唯有這一句話，大概能以形容眼前這個少女的仙靈之氣，而就在他話音剛落下之時，少女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就像是那崑崙之巔，瑤池裡的水波，每每夏夜，便能倒映出點點星光。


  她的眉毛，宛若那山影的輪廓，她的鼻子，似瓊漿玉露的凝華，她的嘴唇，是每個清晨，第一縷陽光照下來時，水面泛起的淡紅柔光。


  「哥哥，哥哥……是你嗎……」


  她的聲音，似珠落玉盤，清脆無瑕，又似三月里的綿綿細雨，如此天然。


  蕭塵還未回過神來，只見那少女，竟從花瓣里走出，她竟能御氣而行，這天地之間，彷彿沒有什麼能是她的阻礙。


  她就那樣，帶著一頭長長如墨的頭髮，一步步，從空中走來。


  她每踏出一步，身下本是空無一物，但她腳下所踩，卻忽然泛起了宛


  若水光一樣的漣漪，那全然是一股仙氣。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不知不覺，少女竟已來到蕭塵的身前，此時在她面前的，雖然是一個男子，而她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遮擋，可她卻全然沒有半分羞澀，她看著蕭塵的雙眼，是如此天然，沒有任何渾濁之氣。


  「哥哥，真的是你……」


  忽然，少女一下撲在了他的懷裡，聲音似一下哽澀了一樣：「哥哥，你終於回來了，你回來看仙兒了……」


  觸碰到少女柔軟的身子，這時，蕭塵才似猛然遭受電擊一樣，渾身一顫，手中的帝孤，也「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終於回過了神來，但是此刻，他的雙手卻不知如何放，他生怕他的雙手，會划傷少女柔嫩的肌膚，也生怕他身上的氣息，會濁染了少女身上的仙氣。


  「哥哥，哥哥……」


  少女慢慢鬆開他，這一刻，仿似深情凝視著他的雙眸，而蕭塵也靜靜的，一動不動看著她的眼睛，彷彿從她的眼睛里，他看見了春夏秋冬，看見時光荏苒，看見萬年如梭……


  是他說過，要一生一世，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可是一萬年了，他終究再也沒有回來過。


  「哥哥……」


  少女輕輕地喚著他，仍似萬年前一樣，而蕭塵終於慢慢清醒了，看著眼前這個少女，仙界雨露，全被她吸收了，那未央呢，未央怎麼辦……


  未央再也醒不過來了。


  未央，未央……


  這一剎那，天上像是忽然大雪紛飛，滿天的大雪之中，又響起了那個女孩的聲音：「當很多年以後，你看見滿天大雪，你還會再想起，那個叫做未央的女孩嗎……」


  未央……


  對不起，對不起……


  「哥哥，你怎麼流眼淚了……」


  「嗚，哥哥，你不要哭好不好……」


  「你一哭，仙兒也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


  少女撲在蕭塵的身上，輕聲哽咽，而她一哭，這原本晴朗的仙境，竟然下起了綿綿如絲細雨。


  而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竟然又重新凝聚成了仙界雨露，懸浮在她的四周……


  蕭塵臉上一怔，猛然想到了什麼，仙界雨


  露並未消失，只是凝聚在了她身體裡面，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而已！


  她的形，乃是天地靈氣所化；她的神，現在蕭塵也不知道是什麼。


  但是有一點，蕭塵知道，便是以她的仙靈之氣，可以救醒未央！

  「仙兒……別哭了，仙兒，別哭了……」這時，蕭塵才完全清醒過來，迅速脫下自己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慢慢抬起頭來，彎彎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她看著蕭塵，哽聲說道：「哥哥……是不是已經不記得仙兒了啊……」


  這一剎那，不知為何，蕭塵心裡忽然像是被劍穿過一樣，為何會如此疼痛？而眼前這個少女，他確實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我就知道，哥哥已經忘了仙兒了，哥哥說過，永世都不會忘記仙兒，可哥哥還是把仙兒忘了……」


  少女沉睡萬年，才剛剛醒來，卻似花蕊一般，又教那淚珠兒打濕了臉龐，模樣楚楚，實是令人心疼。


  「我，不是你哥哥……」


  蕭塵看著她，終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而少女愣了一下，又向他靠近了一些，彷彿想要更仔細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喃喃道：「你不是哥哥……」


  「嗯，我不是你哥哥。」


  「原來，你不是哥哥……」


  突然間，少女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整個人恍恍惚惚，眼看淚水又要奪眶而出，蕭塵卻一下將她扶住了：「不要哭。」


  「你不是哥哥……」


  少女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他：「是了，你跟哥哥長得很像，可你不是哥哥，我感覺出來了，你不是哥哥……」


  「那你哥哥，又是誰？」


  蕭塵看著她，耐心地問道，他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少女，來歷必然不簡單，絕不僅僅只是仙靈所化這樣簡單。


  「哥哥，他是……」


  慢慢的，少女臉上像是變得有些迷茫了，喃喃地道：「哥哥是……我也忘了，我也忘了哥哥是誰，我只記得，我的名字，是哥哥取的，哥哥說過，他會回來的……」


  看著此時變得迷茫的少女，蕭塵大致已經明白了，她失憶了，萬年前的記憶，她全部丟失了，而且，再也不可能想起。


  那段記憶，永遠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