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十章 蒼風

  千羽霓裳也一下來到了蕭塵身邊，剛才那一瞬間，她感應到了暗處出手的那人，現在敵我未明，也不宜掉以輕心，在蕭塵身旁傳以密語道：「師哥，小心，可能是因你而來……」


  只見天地雲層翻湧，轉瞬間，一道人影已經落到這附近來，那人身上披著一件黑袍，看不大清相貌如何，但修為之深，竟給蕭塵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你是何人！」


  古族兩位長老立刻凝神戒備了起來，青衣長老剛才受了對方一道指力，此時臉色仍然煞白，嘴角也還有血跡在，一時片刻，這傷恢復不了。


  那黑袍人道：「不管我是誰，現在二位已經身處劣勢，隨時性命不保，若我是你們，就不會問那麼多，而是立刻離開……」


  此一番話，提醒了兩人，不但眼前這個突然來的人，玄功神秘莫測，還有之前這兩個人在，一下便是三個人，他們雖有兩人，但一人受傷，剩下一人難道要以一敵三？想來也是不可能的，紅衣長老再不猶豫，立刻攜著受傷的青衣長老，化作一道光芒，絕塵無蹤。


  過了許久，那黑袍人才緩緩往蕭塵和千羽霓裳這邊走來，但仍未揭下斗袍帽子，千羽霓裳長劍一指：「站住！你是何人？」


  黑袍人停了下來，說道：「你我並非敵人，仙子無須如此警惕……」


  「師妹，你先退後。」


  蕭塵往前一走，一股黑霧罩來，使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那黑袍人看著他：「嗯……你居然能如此御使上古神魔之身，果真不是凡人，想必來這九重天外，費了不少功夫吧……」


  蕭塵凝眉問道：「你是誰？」


  「你難道……感應不出來嗎？」


  黑袍人看著他，如此反問，過了一會兒，又道：「我在你身上，感應到了相似的氣息，嗯……還有相似的力量，以及，相似的修鍊功法……你是蒼龍。」


  聞言，千羽霓裳不由心中一凝，這人是誰？為何知曉師哥在人間的另一重身份，難道他也是蒼龍？只不過，是很久以前的蒼龍……


  蕭塵已經能夠猜到，眼前這個人是誰了，不但是太古八荒盟的人，而且還是……曾經某一代蒼龍。


  黑袍人終於慢慢揭下了斗袍帽，是一個白髮如雪的中年男子，雙眉若劍鋒，二目如星辰，深邃的同時，也給人一種威不可犯的感覺，他剛才一下就能重創那個古族長老，修為如何，自已不必多說。


  「我剛才所用，乃是太古八荒訣裡面的『通天指』，你沒有看出來嗎？」黑袍人看著蕭塵，說道。


  「閣下是誰？」


  蕭塵凝視著他，依舊未有放鬆警惕，這一刻，腦海里全是上來之前的畫面，太古八荒盟那幾個長老，讓他以蒼龍面具為信物。而朱雀殿主，讓他把那顆冰玉珠帶在身上，還說什麼蒼龍朱雀聯手，天下無敵。而黑帝又說，讓他不要輕易拿出蒼龍面具，到底聽哪個的？


  黑袍人慢慢走了過來，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第七代蒼龍，蒼風……你呢？」


  「第三十三代蒼龍，蕭一塵。」


  蕭塵總不可能說他是蕭逐風吧？嚴格說來，父親才是三十三代蒼龍，而他是第三十四代蒼龍。


  「已經……都到第三十三代了么？」


  蒼風望向天上，雙手負在身後，忽然深深嘆了聲氣，又慢慢低下頭來，向蕭塵問道：「你上來之時，他們可曾有與你交代過什麼？」


  「沒有。」


  蕭塵看著他道：「只讓我上來，看看能否找到以往太古八荒盟的那些強者，這裡……只有七代前輩一人嗎？」


  「我叫蒼風，你叫我蒼風便是。」


  蒼風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當年上來的，並不止我一人，但這些，說來話長，我只能以後與你慢慢說了……此處不宜久留，古族的人隨時會來，我們儘快離開。」


  「且慢。」


  蕭塵仍是不大相信眼前這人，問道：「你要帶我去何處？這九重天外的太古八荒盟？」


  「不……」蒼風搖了搖頭：「如今九重天外，已經沒有太古八荒盟了……」


  蕭塵看著他，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說，以前有過了？總之不管如何，他要先去看看幽冥澗這裡的陣法怎樣了。


  「我在找一個朋友，你等我會兒。」


  蕭塵說著，與千羽霓裳往陣法那邊走去了，自是有話要單獨與千羽

  霓裳說，千羽霓裳向他傳遞神念道：「這人是你們蒼龍殿的人？」


  蕭塵回道：「什麼我們蒼龍殿的人，他說你就信嗎？他又沒有蒼龍面具，蒼龍面具在我手裡……不管他是誰，且先看看再說。」


  兩人來到陣法所在的附近，只見裡面的陣法已經崩塌，顯然這一個月下來，剛才那兩個古族長老並沒有將之修復，這裡是過不去了，想要去「天赤」的話，只能另尋別路。


  「這裡的陣法已經塌了，你們在找誰？」


  這時，蒼風跟了過來，看著眼前崩潰的陣法，顯然這陣法不能再進去了，蕭塵轉過身來，向他道：「我的一位朋友，是位女子，與我一起來的。」


  「也是蒼龍殿的人？」蒼風問道。


  「不是。」


  「那她去了何處。」


  「天赤。」


  蕭塵又轉過身，看向崩潰的陣法，說道：「她一個人，去了天赤，但現在在天赤裡面，還有古族的人，我擔心她有危險。」


  「她去天赤做什麼？」蒼風也不禁眉頭一皺，顯然，他也知道那裡不簡單，乃是一處太古凶地。


  「我也不太清楚。」蕭塵搖了搖頭，當然不會與他說蕭夢兒去那裡做什麼，隨後又道：「先離開這裡吧。」


  路上，他又問蒼風是怎麼跟著找到這裡來的，又是如何發現他的氣息的，原來，當他一上來九重天時，對方就已經知道了，因為他身上帶了蒼龍殿的氣運，就如同蕭家的太古血脈一樣，差不多就是一個道理，所以對方能夠感應到，而那天他動用蒼龍七宿，更是讓對方找到了位置。


  「我是第七代蒼龍，所以能夠感應到你身上的蒼龍氣運。」蒼風看著他，見他此時還有些不大相信，開口與他解釋道，又問：「如今下邊怎樣？」


  「你是問太古八荒盟，還是問蒼龍殿？」


  「都一樣。」


  蕭塵便道：「四殿明爭暗鬥，為了上來這九重天，搞什麼八荒試煉，但結果沒什麼用……反正就是鬥來鬥去就對了，但若有外敵來襲，也會一致對外。」


  聽到此處，蒼風微微一陣冷笑：「果然還跟以前一樣，初代他們死去之時，這太古八荒盟，就早已經散了，還想與太古輪迴道斗？痴人說夢……」


  他過了一會兒，又問：「那蒼龍殿呢？」


  「蒼龍殿？蒼龍殿就更有意思了……我去的時候，基本都快沒了。」


  「什麼意思？」


  蒼風忽然皺起了眉，蕭塵看著他：「難道你在九重天外，不知道嗎？」


  「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這時，千羽霓裳在旁，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果然是這樣么，果然是她……」


  蒼風捏緊了手指，顯然，他也知道怎麼回事，蕭塵問道：「既然找到你了，那不如你與我說說，三千多年前，到底是誰對蒼龍地脈做了手腳，致使蒼龍殿氣運大減，此後每代蒼龍，都免不了必死之局……」


  「是朱雀。」


  蒼風突然開口道。


  「什麼？」


  即使早有準備，但此時竟聽見蒼風口中說出「朱雀」二字，蕭塵仍是為之一愕，他怎麼想都想不到會是朱雀，怎麼可能是朱雀？當初黑帝也沒說那人是誰，只說在九重天外，但他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會是誰，要對人間的蒼龍殿做手腳，但此時聽第七代蒼龍說，竟然是朱雀？


  「等等，你說的朱雀，是哪個朱雀？太古輪迴道，還是……」蕭塵有些不大相信，就算四殿再怎麼明爭暗鬥，也不至於到了要滅對方的地步吧？

  「就是朱雀。」


  蒼風看著他，此時的眼神已經告訴他了，怎麼可能是太古輪迴道的朱雀，他說的朱雀，當然是指太古八荒盟的朱雀了。


  「為什麼？」


  蕭塵想了許久，不知道問什麼，最後只問出這三個字。


  「一言難盡，我後面再告訴你，你先說，現在蒼龍殿情況如何？」


  看得出來，蒼風是真的非常著急，而不是故意要在蕭塵面前假裝出一副關心蒼龍殿的模樣。


  蕭塵便如實將當初蒼龍殿的情況說了，是他和蒼龍殿的人，共同把蒼龍七宿找回來，然後把蒼龍地脈里的「罪穢之源」給清除了，把蒼龍氣運強行給逆改了回來。


  蒼風聽完很是出乎意料，光憑蒼龍七宿，就能辦到嗎？那人當年的手段，可是連他都沒有想

  到……


  那要蕭塵如何說？難道說是蒼龍傳人為此耗盡了靈力，就因為如此，所以陷入了沉睡，然後他才來這九重天外，找逆天之陣嗎？

  而談及這些話的時候，這一次，千羽霓裳在旁沉默不語了，蕭塵最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人間的那個朱雀，她到底是誰。」


  當初在人間的時候，沒有人見過面具下的朱雀，他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有種忽近忽遠的感覺，尤其是那一次，共同去炎域，從焱族那裡取回南明離火，救心月狐。


  蒼風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緩緩說道：「當年，朱雀在人間留下了一道分身，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分身？你的意思是，現在太古八荒盟那個朱雀，竟然只是一道分身？」


  蕭塵有些不大信，若是如此的話，那這個分身，究竟活了多少年，難不成活了上萬年？那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的？

  蒼風看著他道：「當年朱雀留在人間的分身，早就不知死過多少次了，但你知道她最厲害的本事是什麼嗎？」


  「是朱雀涅槃，浴火重生。」千羽霓裳在一旁沉默了老半天，這時終於開口說道。


  「仙子說得正是，她最大的本事，便是重生，只要她還留有一重元神在，便誰也殺不死她，她必然可以找到合適的機會，再次凝聚肉身，涅槃重生。她可以，那麼當年她留在人間的分身，一樣可以。」


  此時聽蒼風說完，蕭塵半信半疑，若真是如此，那麼當年對蒼龍殿暗中做了手腳的，竟然是朱雀？她為何要這麼做……


  在他去蒼龍殿之前，在那百年時間裡，她不是一直在相助蒼龍殿，令蒼龍殿不被玄武殿吞噬嗎？她若是想要蒼龍殿滅亡，那直接讓玄武吞噬掉不就行了？

  「我們現在去哪裡？」千羽霓裳問道。


  「去蒼梧……那裡是我的仙域。」蒼風回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你們現在並不安全，若是讓朱雀知道你們已經來了九重天外，她一定會想盡各種方法，殺了你們。」


  「關我什麼事？」


  千羽霓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蕭塵：「我又不是你們太古八荒盟的人，要殺，也是殺他好吧？」


  「你就這麼想看見我被她殺了？」


  蕭塵也看著她，二人言語雖如此，但彼此以眼神交匯，到底要不要相信這個蒼風所言，要不要跟他去那個叫做蒼梧的地方？


  蕭塵回過頭來，向蒼風道：「但我要去天赤，救我那位朋友。」


  蒼風搖頭道：「那裡很危險，你若真要去，我可以送你去，但現在不行，現在你要儘快與我回蒼梧，有件事，等到了我再告訴你，這很重要，也許你現在不明白，等到了之後，我自會告訴你，事關生死。」


  蕭塵見他此時說得這麼認真，不像是在鬧著玩，那去就去吧，反正他有帝孤和獨孤天下的神魔軀，也無懼任何人，只是那蒼梧仙域又在何處，這麼一去，不知何時能回玄都山，告知天瑤女帝他們，這裡的情況。


  ……


  再說蕭夢兒，那日進了陣法，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頭痛欲裂，四肢百骸，猶似斷裂一般，眼前什麼也看不見，就像是身處那些可怕的虛空裂痕之中一樣，等眼前逐漸變亮的時候，她已經不知身在何地。但見這附近赤天赤地，滿地的白骨和遊魂，與當初她和蕭塵、千羽霓裳進入的神魔死地極其相似，但這裡沒有那些可怕的神魔死魂，想來並不是同一個地方。


  如果沒有走錯的話，那這裡應該就是那太古十三凶地之一的「天赤」了，那一座太古凶墓，就在這裡面，但具體在哪裡，古族的人也正在尋找。


  當初在天琴宮裡，她聽天瑤女帝說過，十三座太古凶墓，每一座凶墓的墓主，皆是那個時代最強之人，當年蕭家那位太祖，也葬在這太古凶墓裡面嗎？


  接下來，她便儘力斂藏住身上氣息，不讓古族的人發現，接下來的幾個月，她一直暗中跟隨著古族的人，看見了當初出現在玄都山的那三個人，古陽、古池、古澹。


  到今日時，她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凶戾的氣息，天地之間，也變得血紅一片，那些遊盪在空中的死魂，也變得猙獰了起來，厲嘯之聲，不絕於耳。想必那座太古凶墓，就在這附近不遠了。


  而今日，蕭塵和千羽霓裳，也已經隨蒼風，來到了蒼梧仙域，原來這裡是一座仙城，名為「蒼梧」的大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