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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家言

  江氏繼續道“他們約了岑家小二郎出來,求他去人牙子那把芙蕖的身契取來,他們願意那銀子為她贖買這身契。


  沒想到那小郎君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兩,我們這等窮苦百姓別說一千兩就是一兩銀子也難拿出啊。虎彪和刀疤性子急躁,便與那小郎君起了爭執,不想那郎君身邊的書童偷偷回去報信,找來了岑四娘和她身邊的高手女使,將刀疤、虎彪幾人打傷。阿善為人義氣,上前欲理論,卻被這女使砍了手,傷了嗓子,成了殘廢。嗚嗚嗚……提刑,我家阿善真是無辜受牽連啊。”


  江氏說到這,又開始一段長長的啼哭時間。


  周諤歎口氣,道“江氏,事已至此,哭已於事無補,你還是繼續將事情說清楚,本官也好為你主持公道。”


  江氏便拭淚又道“那日虎彪他們都被那女使所傷,昏了過去。醒來後岑小郎君、岑四娘還有芙蕖都不見了,恐芙蕖已被他們挾持而去。而我家阿善傷得很重,虎彪他們將他送回五家坡的家中,又湊了些錢兩給他請郎中醫治,這才撿回條命。


  民婦知道事情經過,雖是氣憤難忍,但苦於隻是平民百姓,不能奈她如何,隻能咽下這口氣,留下照顧阿善。


  前兩日,民婦拿了家中攢得幾個雞蛋去集市,不小心衝撞了一位小娘子。一開始民婦又急又怕,急的是這些個換錢的雞蛋沒了,民婦可拿什麽去買米買藥,怕得是這小娘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怕是得罪不起。不曾想那小娘子卻極好說話,聽民婦說家中有殘疾的夫君,不僅賠了雞蛋錢,還多給了好多,並再三叮囑要民婦去買些肉給生病的夫君補一補。


  民婦當時隻當這小娘子心善,不疑有他。也確實聽她的,買了好酒好肉回去給阿善吃。卻不想,第二日阿善竟一命嗚呼了。後經仵作查驗,說阿善身子虛弱,五髒六腑俱虛,忽暴飲暴食,致肺腑受損,死於醉酒飽腹。


  民婦聽了,真如五雷轟頂,自責不已。竟是民婦親手害死了他。嗚嗚嗚~然,待民婦為他整理遺物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帕子,這帕子是那日那個小娘子包銀子所用。民婦仔細一瞧,上頭繡著岑字,不知為何,民婦陡生疑問。民婦跑去康氏金銀鋪詢問,果然如民婦猜想的那樣,那日賠了雞蛋錢給民婦的小娘子真得是岑府的四姑娘。


  憶及之前岑四娘再三要民婦去買些吃食給阿善補一補,民婦隻覺心中大懼,覺得阿善的死絕不是意外,更像是……這岑四娘精心算計的一般。民婦越想越怕,越想越不甘,這岑四娘雖為官家千金,但大成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不將她繩之於法,阿善一定會死不瞑目。好在蒼天有眼,民婦得知名譽大成的青天大老爺您已巡查至秀州,便不顧夜寒,候於城門邊,終得以申訴。


  青天大老爺,提刑老爺,還請您一定為民婦做主呀。”


  江氏聲淚俱下,盈盈一拜。


  聽得周諤痛心疾首,恨不得馬上斬殺了萬寧讓江氏舒心。


  “你這賤人,還有什麽話說?”周諤拍著驚堂木,怒問萬寧。


  萬寧原以為這周提刑盛名在外,定是位清明好官,可現在她簡直是大開眼界。


  就是喬聲瑞這小小縣令也不會如此草率斷案,他一掌管天下刑獄的提刑官竟連基本的斷案審案程序都不走,就聽原告一麵之詞,就要給人定罪,


  萬寧怒極反笑,她反問周諤“周提刑,之前您不是去事發各處調查過了嗎?您不是確定當日在千春樓是虎彪毆打芙蕖,我與二哥不過是路見不平,多管了一樁閑事,怎到了江氏口中,我們竟成了賣奴為娼的惡人了?”


  周諤冷嗤一聲,道“那日周邊四鄰確實說是虎彪毆妻,你們上前勸止。而江氏所說不過是陳述她所聽到的虎彪告訴她的話,並不是她在歪曲事實。所以你不必怪責江氏在此事上汙蔑了你,她不過是複述了虎彪的話。至於虎彪,他隱瞞毆打芙蕖之事也是人性使然,總之事實就是那日在千春樓外你們確實與芙蕖相遇,這才是後來案件的導火索。”


  萬寧沒想到這周諤竟偏幫江氏到如此地步,看來再糾纏於江氏說的是不是真話上已無意義。


  想了想,萬寧道“如此說來,那虎彪是至關重要的證人,還請提刑讓虎彪上堂對峙。”


  萬寧心中有個很大的疑惑,就是雀尾做事幹淨利落,她既然弄啞了吳善,自然不會饒過虎彪、刀疤還有芙蕖。


  那麽已經不會說話的虎彪又是怎麽將這些事告訴江氏的呢?

  一切隻要見到虎彪許就能明白了。


  “哼,你這狡猾的賤人,你自然是知道虎彪已不能上堂作證,這才有此提議。”周諤冷聲說道。


  萬寧不解,問道“為何不能上堂?”


  周諤道“你還明知故問,今早我派了一些人去調查你們之前和虎彪幾人衝突之事,自然要去尋虎彪、刀疤他們,卻不想在鹵味鋪發現了虎彪的屍體。”


  萬寧一驚,問道“虎彪死了?怎麽死的?”


  周諤道“初步查驗,係食用了莽草而亡。”


  莽草,假八角?


  萬寧的腦海中浮現了祝媽媽、胡四、芙蕖這幾人。


  “虎彪竟發生了這等意外,這莽草極像八角,虎彪真是太不小心了,竟誤食了這個。”江氏掩唇驚呼。


  周諤搖頭道“虎彪開得是鹵味鋪子,且從事此行當有些年頭,八角、茴香之類的香料他應是極其熟悉的,怎可能會誤食。”


  江氏聞言,麵露懼色,輕呼一聲道“難道……是被人謀害的?”


  周諤掃了萬寧一眼,沒有回答。


  江氏卻當周諤默認,“啊”的一聲,臉色更白了。


  周諤關切地衝她說道“你自不必擔心,本官會保護你的安全。”


  說著,又對萬寧道“你還從實招來嗎?”


  萬寧在經過這一係列顛倒黑白的指控後,反倒越發冷靜了,隻見她淺淺一笑,對周諤道“周提刑,你要我招什麽?從頭到尾,都是這江氏一麵之詞。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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