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憐 惜
「你能這麼想就好,」賈連城看妻子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繼續勸道,「雖說李大人如今官居四品,又是朝中新貴,但自古文武不相統屬,他對我的助益也是有限,你不必如此費心費力的去維持與李家的關係,以前是李家六少奶奶在,以後李家再有了新奶奶,你還要去結交?」
現在母親和妹妹對妻子時常外出已經很有意見了,以前有李家少奶奶在,外人也說不了什麼,而且妻子也是一片好心的為自己打點,但現在李琎夫人歿了,賈連城認為葉睞娘實在沒必要再與李琎拉扯太多,沒得委屈自己還讓他也背上靠裙帶關係的名聲。
「你這麼想?」葉睞娘訝然的看著丈夫,她自問不是那種為了丈夫的前途就委屈自己巴結奉迎的人,嫁進賈家一年來,雖然也多出門交際,但關係好的也只有寧家,還是因著寧家與葉家早有往來而寧沁又天真爛漫毫無機心的關係,賈連城其他的同袍家裡,不過是虛與委蛇的應酬罷了,而李琎夫妻,是她真正的朋友,怎麼在賈連城眼裡,竟然成了為了前程而曲意結交的了?
「你啊,」賈連城看著妻子眼下的青黑,愛憐的捏捏她的臉頰,「看都瘦成什麼了?你覺得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你的目的?只是李琎真的幫不上我什麼忙,你就好好在家裡歇著吧~」
真真是,葉睞娘有些無語,但又無法與賈連城細說自己「友誼」這個東東對一個人有重要性和珍貴,「知道了,我以後不去了~」
「小姐,這荷包好像不是咱們府里的手藝,」確切的說應該不是葉睞娘的手藝,一早李子就拿了只靛青荷包進來,「您給少爺做的那隻奴婢沒找到。」
「是么,」葉睞娘將那荷包拿到手裡細看,手工真的很好,顏色配得也好,確切的說,比自己那隻可是出色多了,尤其是彎月映青松,意境也好,「是外面買的么?」
「不像,」錦言管著葉睞娘的四季衣裳,錦色綉工不錯,聽葉睞娘問都湊了過來,「外面沒有這精細的手工,若是天工閣之類的字型大小,應該有它們的徽記。」
這就奇了,葉睞娘將荷包放在炕桌上,「找不到的是哪只?」她的手工不能隨便丟在外面了,只是葉睞娘一向對這些不在意,而且她也給賈連城綉了不止一隻荷包。
「是那隻四季平安的,」李子道,「奴婢到處尋了,沒找到。」
那隻四季平安葉睞娘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外面看著是四季平安的圖樣,其實裡面的她則是特意綉了蝶戀花的圖案做了夾層,若是被人看到。
「都圍在一起說什麼呢?」賈連城練劍回來看到妻子和幾個丫頭集在一起,有些奇怪。
「看這隻荷包呢,」葉睞娘盈盈一笑,「相公哪裡得的,手工真是好,我正說她們幾個呢,平日閑著,也不把女紅好好練練。」
「呃,」那隻荷包是席明月給他的,說是還他上次的人情,「是,是我在街上買的,」想到那次因為那個叫什麼花的丫頭,葉睞娘跟自己吃醋,賈連城將口邊的話轉了回來。
「哪間鋪子?手藝這麼好?咱們把那裡的綉娘請來指點一二才好,」葉睞娘含笑道,「不怕相公笑話,妾身的手藝著實不能跟這做這荷包的人相比~」
「不過一隻荷包,還是外面得的,」賈連城擺擺手,「那天與兄弟們過招將你繡的那隻跌到地上弄髒了,我便在巡街時隨手買了一個,倒分不出什麼好壞來,就是裝銀子用。」
「是么?那隻髒的呢?讓李子去洗乾淨了,」葉睞娘將那隻「外面買來」的荷包收到炕屜里,「這隻就與妾身吧,這上面圖樣極好,妾身也想照著綉個。」
那隻荷包被席明月拿去了,賈連城面色一滯,他可不敢告訴葉睞娘,「那個啊,當時髒了,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我到衙門裡尋尋。」
「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你跟母親說一聲,」臨出門賈連城吩咐道。
「噢,要見人么?」這半年賈連城的應酬倒是越來越多了,葉睞娘心裡沉了沉,自己是不是對這個人太篤定了些?
「是吳均從南邊回來了,我聽他的意思,在在南邊也有船呢,這次江家的若是真得了利,下次咱們就投到吳家那邊一些,」賈連城笑咪咪道,臨近年關,這香料鋪子的生意也是日益紅火,吳家有錢看不上這次散碎銀子,可對於賈連城,無疑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我晚上請他喝酒。」
「你不是說他那邊有間鋪子么?已經出手了吧?」半年都沒聽賈連城再提這件事,想來是已經黃了,葉睞娘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再上心些,畢竟在京城置鋪面,長遠來看是必須的,「待過了年洛陽的帳目送來,咱們再看看有合適的機會沒有。」
「你啊,」賈連城擰了擰妻子挺俏的鼻尖,「若要是等你,黃花菜都涼了,」他得意的一笑,「我就是準備和健常說這個,當初他想賣,又知道咱們想要,又知道咱們手頭緊,便將那鋪子留下了,說是不等錢用,待咱們有了銀子,盤過來就是~」
「是么?」葉睞娘不忍心再看自己的丈夫,這個男人假話越來越多,到底是在騙自己什麼?「那敢情好,只是洛陽的紅利畢竟有限,若是太貴,妾身還真拿不出~」
看到妻子為難的模樣,賈連城竟然發現自己心情頗好,這半年他已經悄悄與了溫氏二百兩銀子,只說待妹妹出嫁時以溫氏的名義與她壓箱,他也問過白管事,那間鋪子連店帶貨,吳均只收他八百兩,他是常在街面上行走的,那天香閣光租金一年怕沒個百十兩是不行的,何況還有一庫的香料?這簡直就是送了他,賈連城草草算了筆帳,到了年後,自己能落上五百兩銀子,從妻子那兒再拿上五百兩,這間鋪子就真正成了他賈某人的了,「我已經託了健常幫你問洛陽的產業,等咱們把那邊出脫了,」他嘿嘿一笑,將妻子纖長的玉指握在手心,「以後你就跟我過好日子吧,將來咱們也能掙出一份家業來,比那幾房過的都紅火~」
「嗯,我就等著跟相公過好日子了,」葉睞娘將手從賈連城掌心抽出,「丫頭們都看著呢~」
現在賈連城每日下衙,都要抽空到天香閣來轉一圈兒,他也想像那些東家們一樣做個甩手掌柜,可到底還是做不到,畢竟這天香閣如今是他全部的心血。
剛出店門,賈連城就看到席明月扶了紫薇冉冉向這邊走來,想是看到了自己,她抿唇一笑。
天已經進了十一月,前些日子又一下了一場雪,路上的積水還沒有干透,席明月走的極小心,盡量的不讓裙擺上沾上泥圬。
賈連城心裡一嘆,到底是伯母教養出來的,雖然布衣荊釵,卻絲毫不掩席明月通身的文秀之氣,尤其是現在日子過的如此困苦,也聽不到她一聲抱怨,就連母親和妹妹的接濟也都推卻了,「快到店裡烤烤火,綉活兒讓紫薇送過去就是了~」因為賈連城的關係,席明月的綉品的價錢也升了一等。
「表哥這是要走了?」席明月隨著賈連城到了天香閣,自然的在賬房內的爐火旁坐下,這賬房是用來招待大客戶和東家平日休息的,布置的十分整潔。
「呃,正要走,」賈連城起身將爐子捅的旺些,「天不好你就不要出門了,不行的話我讓夥計過上七八日到你家裡去取,你也省得跑路~」
「哪怎麼成?」想是冷極,席明月將夥計送上的白瓷茶碗緊緊的抱在懷裡,「我也要聽聽掌柜的要什麼花樣才是。」
「我聽母親說伯母接你回去你不肯?」賈連城又問,「是你父親不允么?」
席明月垂下頭,聲音帶著淡淡的哀傷,「現在明月才知道,哪裡才是自己的家,姨母那裡再好,還是要走的不是?再說家裡現在的情況,我能幫點就幫點,妹妹明年就要嫁人了,弟弟也要讀書,家裡全靠父親也不行~」
「你一個弱女子,」賈連城猛然看到席明月手上的凍瘡,「你的手,這要敷藥才行~」說著便要叫店裡夥計出去買凍傷葯來。
「表哥,」席明月一急,下意識的拉了賈連城的衣袖,「表哥不必這樣,我日日都是如此,天暖和了自然就好,擦了葯綉東西,會留味兒的~」
「小姐,今天多給了兩錢銀子,」紫薇笑嘻嘻的進來,揚著手裡的荷包,「要是良嬸次次多給就好了~咱們也能雇頂轎子來坐~」
「紫薇,」席明月瞪了這個多嘴的奴婢一眼,不些赧然的笑道,「紫薇也是在外面呆久了,規矩都忘了,」說著起身道,「我已經很暖和了,表哥快回家吧,我們也要走了。」
看到紫薇揚起的荷包時,賈連城想起來葉睞娘與自己的荷包,他想問席明月要,但看著表妹的樣子,有些開不了口,半天道,「好,我幫你叫頂轎子送你們回去。」
「謝謝表哥,」席明月燦然一笑,彷彿受了極大的恩惠,「遇到表哥就是好,還能有頂轎子坐。」
「要麼我回去和母親說說,接你過去陪碧娘幾日,」賈連城覺得席明月的笑容很刺目,這個傻姑娘,若是笑不出來,何必硬撐。
席明月瞬時動了心,可看到腕上的銀鐲,葉睞娘是個聰明的,若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怕是更難做手腳,「不要了,過年家裡都忙,我怎麼好意思給嬸嬸和嫂子添麻煩,再說,家裡也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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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朋友們許多留言,一直在反思啊,自己的東西毛病出在哪裡,大家的真知灼見俱以收到,已經發出去的不好改了,後面的會努力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