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尋 夫
「可我還是放心不下,我知道自己去了也與事無補,永媽媽,」葉睞娘抓著永媽媽的衣袖,眼中滿是企求,「我只是想離他近一些,就算是~」就算是李琎有什麼意外,她也要第一時間知道,而不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我沒事的,真的,我身體很好,你現在讓廚上再給我做些吃的,我吃飽了咱們再出發,路上也帶上乾糧,真的沒事,雖然不到三個月,其實也沒有那麼嬌弱的,」她的同事們可是挺著大肚子上班到生產的。
「夫人,您要想想以後,若是讓人知道了,老爺的官聲,」永媽媽嘆了口氣,葉睞娘命運多舛,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良人,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您在府里好好養著身子,老爺回來聽說您有喜的事,指定高興~」
「可我怎麼坐的住,」葉睞娘眼淚已經下來了,「咱們不讓別人知道,悄悄去不行么?」
永媽媽嘆了口氣,想是懷孕的緣故,葉睞娘表現出從來沒有的軟弱無助,再也看不到原來的自信從容,「夫人且寬心,老爺定然不會有事,」
「永媽媽,」葉睞娘凝神片刻,她知道永媽媽說是這世間的道理,可個人辛苦個人知,沒有人能夠體會自己此時的思念和擔憂,若是他有什麼不測,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我知道他定然會全身而退,若是他出來時看到我,會有多高興?若是再知道我有了孩子,咱們就遠遠的等著,我換上男裝,不讓人知道身份~」
「是,」永媽媽嘆了口氣,「奴婢讓人準備,」自己苦勸半日無果,也只能遵從了。
「夫人,」李子拿了兩身男人的葛衫進來,「真的要去么?要麼您歇一晚再說?老夫人那兒~」葉睞娘要是連夜出門,齊氏那裡怎麼能瞞的住?
葉睞娘用冷水抹了把臉,讓錦色幫她細細妝扮了,「咱們先去見老夫人,」
「你要到藍田去?」齊氏吃了一驚,「媳婦,我知道你多日未見琎兒了,但男人在外面為朝廷效命,咱們女人只管在家裡管好內宅,你歇都不歇的跑去,」讓外人知道了成什麼樣子?
「母親,」葉睞娘含羞道,「是以行給羅先生留了話,讓媳婦一回來就到藍田去,他說那裡有一塊送子石極為靈驗,但要夫妻二人同去才成,」葉睞娘聲音越來越低,「再說,我也想著去給以行送幾件換洗衣裳。」
「送子石?還有這等事?等以行回來咱們選個吉日一起去,」齊氏來了精神,「你這風塵僕僕的連口氣都不喘再趕路~」
「老夫人不知道,明日就是吉日,」羅太太已經得了葉睞娘的吩咐,知道拗不過這位夫人的意思,陪笑道,「若是錯過了吉日,怕是要再等兩個月呢~」
再等兩個月,齊氏有些猶豫了,這孫子自然是來的越早越好,「真的那麼靈驗?」
「這送子石咱們西安城裡沒有不知道呢,不瞞老夫人說,我那兒媳婦幾年不開懷,我特意將她們小夫妻從老家接來去拜了,如今孫子都兩個了,」羅太太言之鑿鑿。
「可天都快黑了,讓長風多帶些人跟你去,」齊氏也不再多說,一來就去拜送子石,也顯得兒媳心誠不是?
「謝謝羅太太,」從齊氏那裡出來葉睞娘給羅太太施了半禮,「我們府上還望太太多來幫襯一二。」
「夫人說的哪裡話,應該的,」羅太太也沒有想到這位藩台夫人敢說敢做,竟然騙了婆婆要到藍田尋夫?
「小姐,您躺下吧,這要走好久呢,」永媽媽將一隻細絲竹墊放在葉睞娘身後,「聽說百十里地呢,前頭的事已經出了好幾天了,咱們也不爭這一時,」葉睞娘已經換了男裝,頭髮紮成男人的髮髻,用一支銀簪綰了,歪在車壁上養神。
「我那裡睡得著?」玉礦里的那些死囚根本沒有重獲自由的機會,一輩子都要在礦上做苦力了,又經歷了山體滑坡這樣的生死時刻,能倖存下來的人只怕對生命的渴望更加強烈,現在有了人質,等於就是看到了自由的曙光,他們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可與李琎來說,若是這麼將人都放了,這將是他仕途上最黑暗的一筆,一輩子都會背上貪生怕死和無能的罵名,即使那些罵他的人未必就比他有本事,所以依他的性子,不將這些人制服是絕對不會罷手的,想到他現在與一群紅了眼的囚犯呆在一起,葉睞娘的心怎麼也靜不下來,自己怎麼才能幫他?
「其實夫人在府里等消息也是一樣的,」看著葉睞娘憔悴的模樣,永媽媽忍不住道。
「媽媽不知道,」葉睞娘看著窗外夜色,「那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因為葉睞娘感覺自己是有了身孕,所以馬車走的並不快,待他們到山角下時,已經過了丑正,李琮走到葉睞娘車前,輕輕敲了敲車壁,「永媽媽,永媽媽~」
「三爺,可是到了?」永媽媽直起身子,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僅有的座榻上,而葉睞娘卻半靠在那兒,「奴婢該死,怎麼就睡過去了,」
「沒什麼,反正我也睡不著,」葉睞娘坐起身,「媽媽這一路跋涉,年輕人也受不了。」這幾年下來,永氏夫妻的能幹與忠誠出乎葉睞娘的意料,她也越來越倚重永媽媽。
「小姐您沒事吧?」永媽媽暗罵自己,可她確實如葉睞娘所說,從洛陽到西安,折騰的渾身散了架一般,實在是熬不住了。
「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有數,再說這一路馬車走的慢,路修的也好,」葉睞娘已經扶了碧波從車上下來,她就算是躺著,也是睡不著的。
「公子您看披上件衣服,山裡涼,」永媽媽從車裡拽出一件衣服,「羅爺,這裡離礦上還有多遠?我家公子體弱,」她真的擔心葉睞娘堅持不住,「不知道能不能弄來頂涼轎?二人抬也成。」
「我沒事,走吧,」葉睞娘扶了同樣一身男裝的碧波,「大家怕都在礦上呢,哪裡會有那些。」
「公,公子,」羅永明一抹頭上的汗,帶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過來,「這是臬台艾大人屬下的孫指揮,」
「孫指揮好,」李琮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道上面什麼情況?咱們離礦上還有多遠?」李琮也很擔心李琎的生死,加上葉睞娘要出府,他必然是要跟著的。
孫指揮已經從羅永明那兒知道眼前這二人是李琎的兄弟,自然不敢怠慢,「這位是李三爺吧?谷末將有禮,」抱拳之後方道「只用過了這個山口並沒有多遠,只是山路並就難行,又下了雨~」
「無事,」葉睞娘看看腳下的千層底,這是那次上完墳回來特意讓李子幫自己做的,沒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場,「我能走,只是孫大人還沒有告訴在下,我家兄長情況如何?」
「這個,」想到自己一個武將,卻看著上官以身相換,孫指揮頗覺尷尬,「李大人進去已經兩天了,裡面都是些死囚,軟硬不吃的,可出了這礦,秦嶺一脈山連著山,到處都是林子,想抓著他們就難了。」
而這些人一旦逃脫,不但是藍田縣,怕是西安府,還有新上任的布政使李琎都會吃瓜落,尤其是李琎,甫一上任轄下就出了大案,哪裡還有面子在?
羅永明忙吩咐隨行的侍衛和僕從都將火把點燃了,又遞了一隻燈籠與碧波,周圍被照的如同白晝,葉睞娘看著山頭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黑黢黢的山野里似乎到處都是人影,那些死囚怕是插翅難飛,正因為這樣,他們在礦井裡才會打定主意死扛到底。
「我家兄長已經進去兩天了?按道理來講,那些死囚得了人質,不是應該即時離開么?」葉睞娘不明白其中道理。
「誰知道他們玩什麼花樣,」孫指揮大手一揮,「若按常理,當是如此,當時人也沒有如今這麼多,這不是給咱們官兵機會么?」李琎與他曾經分析過,又派人勘察了地形,這次滑坡人為的可能性極大,若是人為。外面必然有接應的人,「大人說有可能外面還有人接應,現在看來,許是這樣,」他壓低聲音,「不瞞賢弟,出山的各個路口,那怕是個兔子窩呢,我也讓人守緊了。」
「你們沒有考慮過用迷香?」葉睞娘又問,她在小說里看到過對付綁匪的方法。
「想了,那些囚犯里有人以前就是採花賊,最通此道,咱們還沒燃上呢,他們就聞出來了,還害的李大人受了傷,」藩台大人這個兄弟長得跟他一樣,好是好看的很,卻有幾分娘娘腔,孫指揮撓撓頭,「李大人只穿了中衣進去的,乾糧和清水倒是送的很足,只是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
那礦坑被滑下的山泥堵了一半,如今易守難攻,「都怪那個鄭朴元,就是一頭豬,若是那群苦力鬧事時就下狠手收拾了,哪裡會有今日的事?」孫指揮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害得老子沒個安生~」還饒上一個布政使,這要是出了事,自己的前途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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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天,許多人在感謝啊,太多了,你們都坐好啊,梨花給大家鞠個躬,尤其是那麼些花了大量時間批評我的,雖然會有不爽,但心裡清楚,讀者花時間,花筆墨來批評你,是看得起你,覺得你還可以進步,沒人理直接轉身就走,那才是最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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