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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擋箭牌

  「佩兒,你一定不能露餡兒,否則你失去最後一個作用,你爹說不定會立刻把你嫁入。若能一直假扮蘇二丫站在外人面前,那就無需擔憂嫁人之事了。」


  蘇子佩的耳邊響起娘親叮囑的話,理智稍微回歸。


  這時蘇煥禮說話了:「子佩,以前你犯下那麼多打錯。爹都沒有怪過你,這次你可一定要在朱家和楊家面前好好表現,不要弱了我蘇家的名聲。」


  見爹爹的語氣還算溫和,蘇子佩心中稍微好受一些,乖巧地點頭道:「爹爹放心,孩兒一定會小心的。」


  蘇煥禮見狀,目光更加緩和,孩子總是要長大的,經歷了那麼多事,子佩總算也懂得為家人著想了。


  「你二姐天資絕倫,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她以後說不定會成為高高在上的女御廚,不是你能比的。只是最近大蘇鎮不太安全。你可要好好保護你二姐,代替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你們是親姐妹,你二姐記得你的恩,日後你找個官家下嫁成為官夫人都極有可能啊。」


  蘇煥禮不厭其煩地諄諄教導,卻沒發現蘇子佩聽完這番話,低下頭顱的臉色扭曲到變形。


  我只是蘇二丫替代品?

  開什麼玩笑!

  我們是親姐妹?

  她明明是娘撿來的野種!


  憑什麼她高高在上,我不能比?

  我是人!不是面具!


  蘇子佩幾乎就要將蘇二丫的身世吼出來,但這句話盤旋在心中到了嘴邊,卻被蘇煥禮硬生生打斷。


  「子佩,你有在聽嗎?」


  蘇煥禮聲音略顯嚴厲,音調也高了一籌。蘇子佩瞬間驚出一身冷汗,聲音細軟道:「是,爹爹,孩兒都聽明白了。」


  「嗯,那就好。」


  蘇煥禮收起威嚴,又賞過銀錢,算是敲打完畢。和朱楊二家約定的百味樓也距離不遠了。


  這一日,整個大蘇鎮集市都聞到百味樓中飄出的動人香氣,平頭老百姓之中漸漸傳出流言,百味樓歇業研究鎮店之寶,如今新菜業已出爐,將要重新營業了!

  當日正午,朱榮坤和楊立各自鼻青臉腫的離去,有心人好奇為何兩大家主大打出手,卻被告知竟是為了爭吃一道菜!


  蘇子佩癱倒在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包廂,到處都是灑落的乾燥黃泥,陣陣誘人之極的香氣縈繞不散,讓人口齒生津。


  「原來那日聞到的香氣,就是二姐做的新菜。」


  今日她表現極差,幾乎沒有半點身為天才的氣質,但在叫花雞面前,早已沒人關注她,屋內兩大家主為了這道菜變成街上打群架的流氓,誰還記得跪在角落的蘇子佩!


  「趕緊給我站起來!若是你日後再表現如此差勁,如何能護你二姐周全!」


  蘇煥禮厲聲訓斥,嘴角卻止不住上翹,雖然整個過程誰也沒提及利潤,但最後一成利潤花落誰家,早已是塵埃落定。


  蘇子佩默默起身,獃獃地像個木頭一樣,跟著蘇煥禮回去,整個過程再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回到西院廂房見到朱艷后,她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朱艷心疼地抱住蘇子佩輕聲安慰,過了許久蘇子佩才斷斷續續地將事情原委說清楚。


  「蘇煥禮,你竟然拿我女兒當擋箭牌!!」


  朱艷咬牙切齒,氣得聲音都變了,心肝脾肺都糾纏到一起,生疼生疼。她隱約察覺到這一點,但沒想到蘇煥禮會一針見血地說給子佩聽,這讓一向高傲的子佩如何受得了!

  「子佩,別哭!」


  朱艷緊緊抓住蘇子佩柔弱的肩膀,目中似有火焰,「你不要忘了,總有一天你會飛黃騰達。女廚子算什麼?不過一個工具!等你成了王妃、將軍夫人。她就是一個給你做飯的下人!」


  朱艷的安慰果然有奇效,蘇子佩漸漸止住哭聲,問道:「那娘……我現在該怎麼做?」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過這段日子,等我找到玉佩的主人,你我的好日子就來了。」


  朱艷眸中光芒閃動,「你繼續聽你爹的,只有這樣才能拖延時間,不嫁人!而且這樣做的話,日後你肯定要接觸百味樓的生意,對你來說也是磨練。溫室中的花朵始終無用,豪門大族勾心鬥角更是厲害,為娘要現在就開始訓練你。」


  「嗯!我都聽娘的。」蘇子佩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甚至產生了一絲竊喜。


  蘇二丫啊蘇二丫,任憑你身世不凡,天資卓越,最終的贏家卻只能是我。就讓我看看你這隻井底之蛙,能蹦躂到什麼時候!

  還不知曉玉佩秘密的蘇漓,此刻卻在書房乖巧地為風塵僕僕趕回來的祁閑卿斟茶。


  「二丫,你在做菜上的天賦之高,真是遠超為師想象。」


  回到大蘇鎮,祁閑卿幾乎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他此刻神情極為凝重,沉聲叮囑道:「不過……廚子身份低賤,終究是凡俗。你切記不可因小失大,耽誤修鍊。只有修為高了你才能超然物外,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就連一國之君,你也不用放在眼裡?」


  「可是師父,書中都寫江湖中人比不得朝廷,又如何超然物外呢?」蘇漓假意提出疑問。


  祁閑卿哭笑不得,「你看的那些書,都是由朝廷掌控。他們又怎會說自己壞話,國家的確是一個龐然大物,常人不可輕辱。不過,那些已經修鍊到超脫凡俗之人,根本不會被朝廷制約,反而朝廷會忌憚他們,你猜這是為何?」


  蘇漓目光清亮,立刻回答道:「我明白了,書中說『光腳不怕穿鞋的』,朝廷有諸多顧忌,但江湖散人居無定所,幾乎沒有弱點。」


  祁閑卿頓時怔住了,他沒想到從未出過門蘇二丫會有如此敏銳的目光,一下就看到了關鍵。


  「徒兒真是聰明,所以你也要成為那樣的世外之人。你看那些凡俗纏身之人,那個不是處處受制,為他人所困。只有像你師父這般,才獲得瀟洒啊。」


  蘇漓沉默片刻,突然問答:「師父難道是修的無情道?」


  祁閑卿瞬間瞳孔微縮,這是蘇漓又道:「我觀鬼谷冥經中說,若是毫無顧忌,須得捨棄情感,是為無情道者。可我還有爹娘,還有大哥弟弟,如何能捨棄得了呢?」


  此話說出,蘇漓卻久久未得到祁閑卿的回答。


  良久之後,祁閑卿苦笑一聲,沒再言語。他倒是忘了二丫還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正是剛剛踏入紅塵的年紀,如何能像步入棺材的他這般捨棄所有。


  「際遇不同,果真走的路也不一樣啊……」


  這一刻,祁閑卿竟是隱隱生出感悟,若是他擁有鬼谷冥經第六重,說不定他能立刻突破,平添數十年壽元,。


  可惜他沒有。


  罷了罷了,他這個師父已經把蘇漓領進門,最多再幫她鋪好一條較為好走的路,至於以後蘇漓如何修行,還是讓她自己來吧。


  想到此處,祁閑卿從懷中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上書《無奇》,蘇漓看到心中微微一震,沒想到這老傢伙能弄到如此高品的易容術,與她前世所修幾乎不分高下。


  祁閑卿將冊子放在桌上,悉心解釋道:「江湖中易容術亦有高下之別,最低品的便是用藥草改變五官,達到易容目的。但此法破綻極多,易被他人堪破;中品之法便是藥材煉製的易容丹,若是遇到比自己修為差的,一般來說不會被堪破。最後一種,便是此物。」


  祁閑卿指了指冊子,繼續道:「易容秘術,任何人都能修鍊,修鍊到高深處后,除非對方擁有瞳術秘法,否則根本沒可能被堪破。不過,易容秘術修鍊難度較高,江湖中也只有極少數人能臻至化境。這本易容秘術,名為《無奇》,算是秘術中較為高品的,你拿去速速修鍊,將容貌稍微掩飾一番。」


  「是,師父。」


  蘇漓接過心中感嘆,果然有個師父修練起來就是不一樣。她前世獨自一人,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足足花費一年時間布置,才得到一本缺陷頗多的《面目全非》,而今生幾乎毫不費力。


  「百草堂還有事要忙,你勤加修鍊不得偷懶,明日一早我會來檢查你讀書和修鍊進度,知道了嗎?」


  「徒兒知道了,師父慢走。」


  交代完易容術,祁閑卿起身離開,蘇漓連忙相送。


  當夜,蘇漓一夜未睡,將《無奇》研讀完畢。比起《面目全非》來,《無奇》的實用性更高。


  面目全非能把人變得醜陋不堪,五官扭曲幾近殘疾;而無奇則能變成普通百姓的相貌,若是修鍊成功,再俊俏不凡之人也會變得平平無奇,這本易容術無疑是祁閑卿特地為蘇漓量身打造。


  易容術有許多共同之處,打通一些隱秘的穴道即可,蘇漓經驗豐富,本想實驗一番,奈何天色已然大量,只能抱著字冊去東院學堂。


  為了不造成麻煩,她一路蒙著面紗走到東院,祁閑卿看到暗贊一聲。


  所謂人之本性,江山難移。有些性格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江湖上越是蹦躂的歡快,死得也越快,蘇漓這般謹小慎微,不惹麻煩的性子,正適合闖蕩江湖。


  雖說她現在善良了些,單純了些,但等以後遇到的事情多了,自然會有所改善。祁閑卿一直都很慶幸,能在人生末年,找到如此合適的傳人。


  放課後,祁閑卿檢查完蘇漓的修鍊進度,不由十分滿意,看樣子再過半年的時間,等徒兒修為臻至第三重,他就能正式傳授醫道給她了。


  「時間,不太夠啊……」


  祁閑卿心中憂愁,只能希望蘇漓早點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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