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算計宣景州
「客官,您問的事兒,小的……不太清楚,不如等掌柜的等會兒過來,您再問吧?」
屈青寧撓了撓頭,訕訕笑道。背後卻是出了一層冷汗,方才若非蘇漓提醒,他差點就找了其他借口搪塞過去,可若是那樣做,哪裡符合他這個店小二的身份。這老女人問話看似簡單,實則陷阱重重,令人防不勝防啊!
「哎呀!瞧我這腦子……小哥你下去忙吧。」
胖老闆娘客套一句,心中警惕略微放緩,不著痕迹地放開窮酸書生的手。
「娘子,你小心點兒啊,這酒差點就灑出去了……」
窮酸書生可憐巴巴地埋怨一句,終於如願以償地喝下第一口酒,。
辛辣的酒水甫一入喉,流過胃部濃濃暖意升騰,窮酸書生爽快地發出一聲慨嘆,雙眼醉意朦朧,頗有幾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神態。
多少年了……自從踏入先天,世俗界的酒水再難入口,那般寡淡無味實在難以忍受,聽說真靈界有靈酒,世俗普通人喝一口就能延年益壽,武者喝了不僅享受,更能增進修為。
可那種靈酒,就算是在真靈界也是萬金難求的好物,他和娘子就算走的不是紅塵道,都不一定有那個財力購買。
卻沒想到,在雲京隱居的第七年,竟然讓他碰到能入口的好酒!他本就是好酒之人,此般驚喜,不亞於尋到稀世珍寶!
老闆娘一邊小口酌著桂花釀,一邊吃著下酒菜,吃相文雅,動作歡快,與她粗獷的外表截然相反,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的淋漓居的酒菜。
兩人各自吃各自的,表面沒有交流,暗地裡卻是傳音開了。
「娘子,可曾看出什麼異常?」
「當家的,你都看不出來,我能看出來什麼?」
「掌柜的是個年輕小丫頭,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並無修為。店小二神態也很自然,看來並無古怪啊,你前些日子就是白擔心了……」
「那可說不好,人家若真要隱藏,必然做了萬全準備,現在下結論太早!」
偏僻巷子忽然竄出豪華酒庄,古怪得很,他們夫婦二人早有提防,今日早上那一幕,不過是他們為了進來探查演的一場戲。
只不過,等到兩人真正進來上好酒菜,他們二人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淋漓居的酒菜吸引住。
吃到一半,窮酸書生鼓著腮幫子,忽然嘆了一口氣,繼續傳音道:「話說回來,這家店的酒,真是好喝啊!我釀的那些跟烈火根本沒法兒比!以後喝不著烈火酒,這日子可沒法活了!」
胖老闆娘瞪了一眼窮酸書生:「日子的確是沒法活了!你釀的酒我炒的菜,都比不上淋漓居!酒坊的生意黃了,我們都得去喝西北風!你還滿腦子想著喝酒?」
窮酸書生聞言頓時傻了眼,娘子說的沒錯啊,他們家酒坊和淋漓居,那可是同行對頭!
州月酒坊開了七年,積累了不少老顧客,淋漓居一開,定然將酒坊一批有錢人家的老客吸走,州月酒坊還能不能維持生計,是個大問題啊!
一口一口地喝酒下肚,窮酸書生越喝越愁,喝乾杯中最後一滴酒時,已是滿面愁容。
好不容易在雲京隱姓埋名,他可不想在這最後三年功虧一簣,接下來三年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喝酒?想都別想!
胖老闆娘節約慣了,將桌上酒菜拾掇得乾乾淨淨,這才起身走到櫃檯前,放下了十兩銀子,笑道:「區區小錢,不成敬意。掌柜的新店開業,銀子就當作賀禮吧!祝貴店生意新隆!」
殷雪瞳連忙起身謝道:「承大娘吉言,我替我家先生道謝了。」
胖老闆娘聞言露出微笑,回頭招手道:「走了,當家的!」
窮酸書生忙不迭地起身,跟著妻子走到門口,不忘回頭作揖,一副書生做派。
蘇漓目送二人離開,臉上逐漸浮現笑容。吃了她的菜,可不是區區十兩銀子就能還乾淨的。
前世,宣景州名揚雲京的那會兒,她還在大蘇家過著凄慘的日子,等到她成為武道界中人,宣景州已經死了。雖然不曾親眼看到宣景州如何大發神威,她卻也從相公的口中聽到不少他的信息。
前世奪嫡之爭,各個皇子都在拉幫結派,到最後以三皇子最為勢大,且三皇子有些福源,有幸得知有關宣景州的消息,便設了一局讓宣景州欠下人情,為他賣命。
所謂的人情卻也不是什麼大事,與今生相同,唯一杯酒而已,只是因紅塵道的弊端,宣景州不得不答應三皇子的請求。
後來,三皇子奪嫡失敗,宣景州也一同葬身雲京,聽殘廢相公的意思,他在那一戰中存了找死的心思,故意留下斷後,最後死無全屍,與已在地下的妻子團聚。
蘇漓雙眼微眯,前世那胖老闆娘是如何死的,她卻沒聽相公提起,今日得見真身,她發現老闆娘的修為竟比宣景州還高了一籌。
一個先天八重,一個先天九重……
這對夫婦放在武道界,也是傳奇般的存在,前世卻不明不白地死了個乾淨。多嫡的水有多深多混,從此出可窺見一斑。
今生,她趕在所有人之前將宣家夫婦收至麾下,斷了三皇子的羽翼,亦是壯大了自身實力,可她也知道光憑現在這點底蘊,想要在奪嫡爭鬥中混的風生水起,還遠遠不夠。
蘇漓在淋漓居坐了整整一下午,被酒香吸引來的酒客加起來有十多個,但其中大半都被恐怖的價格嚇退,只有兩個豪客點了一壺三等烈火酒喝過後,又點了整整一壇二等烈火酒帶走,讓淋漓居不至於顆粒無收。
「嘖嘖,一天才營收兩三千兩,比清河郡還少啊……」
酒樓冷清,屈青寧趴在殷雪瞳旁看著賬目,忍不住嘆道,雖然早就知道蘇漓開這家淋漓居首要目的不是賺錢,但一天下來就賺這麼點兒,實在讓人有點難受。
要知道之前為了建造酒樓,他們可花了足足六十多萬兩銀子,這得要多少天才能回本啊。
殷雪瞳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就知足吧,雲京的路才剛剛鋪開,我相信蘇漓,以後生意肯定會做起來的,你呀,就是浮躁,學學方大哥好好修鍊,他就比你大一歲都先天了,你才後天九重,丟不丟人?」
屈青寧撓了撓頭,苦聲到:「妹子,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鬼才跟那個瘋子比,方淵比起以前修練起來更瘋,我這個年紀到後天九重還丟人?那天底下九成的青年才俊都沒臉見人了啊!」
殷雪瞳嬌哼一聲,低聲說道:「我只知道某人這些天越來越會偷懶了,小心哪一天連方牧都超過你!」
屈青寧尷尬地笑了笑,連忙保證以後不會了,「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告訴蘇漓,否則她不知道怎麼懲治我呢……」
殷雪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向後看去,屈青寧立刻嚇出一身冷汗,猛地回頭卻沒見著人,他鬆了口氣,回頭氣道:「雪瞳!」
殷雪瞳捂嘴偷笑,指了指上面,屈青寧下意識抬頭,看到就坐在他們頭頂扶梯旁的蘇漓,他滿臉的怒氣立刻化作驚恐。
「屈青寧,你既然喜歡睡覺,正巧我最近研製出睡覺也能修鍊的丹藥,不如讓你試試?」
蘇漓眉頭一挑,淡聲問道。話里雖是徵求意見,但她的語氣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屈青寧滿嘴苦澀,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蘇漓緩步走下樓梯,走過來彎腰瞥了眼今天的賬目,轉身拍了拍屈青寧的肩,「屈青寧,放在兩年前你在屈家這麼修鍊,的確稱得上努力且神速,可在我這裡……不行!」
蘇漓語調漸冷,「以後我們接觸的敵人,很少有先天以下!若是你再如此怠惰下去,只能從主力退下,在淋漓居管管賬目,永遠沒有出手的機會。如果你能忍受苟且偷生,將命運交給其他人的生活,就繼續這樣下去吧,我以後……不會再說你什麼。」
屈青寧神色變幻不定,終於沒了嬉皮笑臉,到了此刻他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蘇漓的話不是警告,而是最後通告。來雲京后他的確怠惰了……
殷雪瞳停下記賬,回頭定定地看著屈青寧,神情堅定,她相信屈青寧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屈青寧的性子雖然跳脫了一些,但若是認真起來,不比任何人差,他缺的只是動力。
蘇漓走近,在屈青寧身邊譏諷低笑:「想想你屈家的仇恨,難不成要方淵和殷雪瞳幫你去報?」
屈青寧渾身猛然一震,露出羞愧之色,「我錯了。」
蘇漓收起訓話的神態,微微頷首,屈青寧不比方淵,方淵性子更加執著,一直都苦修不綴,修為進境比起她來不遑多讓。
佳人在側,報仇又很遙遠,屈青寧腦子裡那根弦就鬆了,他沒有殷雪瞳成熟,更沒有方淵成熟,還需要她不時地提醒,才不至於浪費他的天賦。
「今天是中秋,東街難得有燈會,帶著雪瞳去逛逛吧。」蘇漓語氣放緩,聽得殷雪瞳耳根子一紅,別過頭去。
踏踏踏……
方淵從樓上下來,似乎剛剛結束一段修鍊。他眼眸定定地看著蘇漓,眼底有一抹極其隱晦的期盼。
感受到前者的注視,蘇漓轉頭看去,怔愣片刻,又不著痕迹地移開視線,「我先回去蘇宅,以防露出破綻……」
言罷,不待三人有何反應,匆匆離去。
佳人遠去,方淵抿了抿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失落。
屈青寧乾笑一聲,問道:「方淵,不如咱們去逛燈會?」
方淵回過頭,神情恢復淡然,他搖了搖頭,「我想繼續修鍊。你和雪瞳……玩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