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樓塌了
「真的是你!」
東方睿一眼就認出了李嬤嬤,她和蘇雲當年離開雲京的情景,自己夢到過太多太多次了,即使已經過了十多年,依舊讓東方睿覺得熟悉之極。
李嬤嬤擦了擦眼淚,俯下身施五體投地之禮,「王爺,奴婢李小翠回來了!」
「快快起來!」
東方睿撒開蘇子佩,直接跳下檯子扶起李嬤嬤,「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詳細跟本王說說!」
李嬤嬤的忽然出現,讓朱艷和蘇子佩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她們怎麼也沒想到當年賣身給蘇家的丫鬟,本來竟是在王府當差。
凌青嵐適時開口道:「睿王爺,小子多方打探,才讓我找到當年身邊的貼身丫鬟。王爺想問什麼,李嬤嬤自然知無不言。但王爺還是先處理眼下之事,再作打算吧。」
東方睿嘴唇抿緊,直起身盯著李嬤嬤,「李嬤嬤,你跟我說,蘇子佩她究竟是不是我親生女兒?」
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李嬤嬤的回答。
蘇子佩和朱艷目眥欲裂,恨不得用眼神殺了李嬤嬤,朱艷甚至開始在人群中尋找神秘女子的身影的,希望她能再一次出手,讓李嬤嬤永遠也說不了話。
吳彬看到這一幕,立刻不著痕迹地靠近李嬤嬤,四下觀望,眼神警惕。
隱在人群中綠衣女子低聲罵了一句「廢物」,收起手中暗器,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吳彬和凌青嵐聯手防禦,她根本沒辦法得手。
「王爺!蘇子佩她是朱夫人的親生女兒,當年我昏倒在路邊,小小姐被朱夫人抱了去,玉佩就被她搶走留給了蘇子佩!小小姐這些年過得很苦很苦,都是奴婢的錯啊……」
李嬤嬤哀嚎一句后,已是泣不成聲。
東方睿瞳孔縮了縮,逐漸浮現紅芒,如此說來,這朱艷和蘇子佩非但不是他的親近之人,反而是害她女兒受苦的元兇!
蘇子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發上明珠灑落一地,小臉獃滯,眼淚順流而下,轉眼花了妝容。
她分明就要成為東方子佩了,為什麼老天爺不開眼,偏偏讓李嬤嬤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朱艷此刻卻已是顧不得女兒,她一邊朝人群後邊退去,一邊脫下身上華貴的衣服,欺瞞王爺是大罪,就算蘇漓這次還會求情,睿王也不一定會放過她!
可她還未逃出幾步,就被吳彬發現,「來人!給我將朱艷及蘇子佩抓起來,送去大理寺看押!」
朱艷沒反應過來,就被王府守衛狠狠按倒在地,動彈不得。蘇子佩似乎是被刺激深了,被抓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反應。
抓了朱艷和蘇子佩,吳彬臉色依舊難看得很,他走回來驅散賓客,「諸位,對不住了。宴會就此散去,王爺他還有急事要辦。」
眾人很是識相地離開,心中卻都不約而同地興奮起來,明天的雲京城,怕是比之前還要熱鬧啊!
轉眼間,賓客們走的一個不剩,凌青嵐和凌離也離開,只留下李嬤嬤一人在府中。
東方睿親自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嬤嬤,就要拉著她往屋裡走去,李嬤嬤卻是忽然一愣,回頭看去,可王府里哪裡還有蘇漓半個人影。
「小小姐!」
李嬤嬤驚呼一聲,向門外追去,東方睿面色微變,立即跟上。
李嬤嬤出了大門,一眼就看到未曾走遠的蘇漓,不由大喊著追上去,「小小姐,您怎麼走了?!」
東方睿再一次看到蘇漓,滿面怔然。
原來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點,凌離說的沒錯,他機緣巧合下指給自己的女兒,真的是他的親生女兒。
可看到蘇漓清冷的容顏,他心中也止不住往下沉。
是了,和她當年一樣,對所謂的權貴不屑一顧,阿雲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是蘇子佩那般貪戀名利的貨色,他只顧著沉浸於虛假的父女的溫情,卻怎麼都不願意想起那一分真實。
李嬤嬤看著父女二人對視,久久無言,她很是自覺地沉默下來,靜待事態發展。
「我對你很失望。」
不知過了多久,蘇漓終於開口,說的話讓東方睿心頭一涼,「嬤嬤說娘親是智道天才,她的夫君應該每時每刻都冷靜自若,謀划能力出色。可你僅僅聽信了片面之詞,就再不願多想,明明有諸多漏洞,可你卻不願多懷疑,難道多年找不到親生女兒的音信,讓你累了,所以急著想要找一個女兒交差?」
東方睿面色蒼白著後退數步,心如刀割,可蘇漓的每一句話,卻讓他無法反駁。
「小姐……」
李嬤嬤喃喃一聲,心裡難受,她不願見到這對剛見面的父女,關係就鬧到如此冰冷的地步。
蘇漓轉過頭,突然露出微笑,看著東方睿繼續道:「嬤嬤,您放心,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在述說一個事實,若堂堂睿王只是這般貨色,那所謂的認親……不要也罷。」
「漓兒,你……」
東方睿揪著胸口,悲嘆出口。
「不要叫我漓兒!」蘇漓視線陡然變作凌厲,「在我未曾任你之前,你沒資格如此稱呼我!」
「我……」
東方睿嘴唇動了動,終是沒再說什麼。吳彬看不下去,但他之前辦事不利,實在沒臉說蘇漓,只能一臉哀求地說道:
「小……蘇姑娘,此事都是老奴辦事不利,不是老爺的錯啊!當年之事,老爺從未停下追查兇手。這麼多年來老爺扛著太后的壓力愣是沒再娶王妃,您就算暫時不願回來,也別說得如此決絕啊。老爺的身體……」
「吳彬!」
東方睿打斷了他的話,看著蘇漓緩緩說道:「錯了,便是錯了。蘇漓,我不求你回來,也不求你會我爹,只求你……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為了你娘,我不會再懦弱下去了。」
說著,東方睿遞出手中玉佩,滿是威嚴的臉上逐漸露出哀求。
蘇漓輕輕拍過東方睿的手,搖頭道:「口說無憑,我從來不信什麼承諾,等王爺您哪一天差點當年娘親身亡的真相,我說不定會考慮收下它。」
言罷,蘇漓看過李嬤嬤一眼,「李嬤嬤,你就留在王府告知他當年之事,我回去了。」
「小小姐!」
李嬤嬤喚了一聲,見蘇漓再沒有轉身,只能嘆了一聲,小小姐的脾氣還是跟以一樣犟啊。
東方睿聽到蘇漓所說的約定,卻是看到一絲蘇漓回家的希望,當即風風火火地帶著李嬤嬤回府,一邊不忘吩咐道:「吳彬,派人去旁府保護她,若是她有半點差池,我拿你是問!」
「是,老爺!老奴這次絕不會再犯錯了!」
吳彬連聲點頭,他已經一錯再錯,此刻若是再讓小姐陷入危險,他寧可自己替蘇漓去死!
今夜,許多人徹夜無眠。
李嬤嬤和東方睿秉燭夜談,知道蘇漓小時候在朱艷的折磨下,瘦得不成人形,知道蘇漓全靠自己努力獲得一絲生機,所謂「旁府講師」風光的背後,是無盡的辛酸和苦楚。
他無法想象,蘇漓小小年紀,是怎麼一個人硬生生扛過來的。
東方睿突然就覺得,蘇漓那般冷漠的性情變得情有可原,反倒是他一味地單方面的幻想著女兒的理想性格,實在是太過幼稚了。
在東方睿還在了解蘇漓過往的同時,睿王府認親鬧出天大烏龍的消息也如同龍捲風一般,吹過雲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有關睿王和蘇家之間的話題愈發火熱,就連偏僻的州月酒坊,也因此多了不少酒客,坐在酒坊中高談闊論。
生意打烊后,老闆娘收拾著碗筷,一邊不斷觀望著,在夕陽西下的時候,終於看到自家夫君回來。
她眉頭一立,就要發火,宣景州連忙討饒道:「娘子慢著!別動手,這一天一夜我可沒閑著,全都辦正事去了!」
砰!
老闆娘坐在桌邊,地面都震了一震,異常彪悍地開口道:「說!」
宣景州拉上酒坊大門,娓娓道來:「昨夜我成功混入王府,那晚上發生之事真是太勁爆了!你猜發生了什麼?」
老闆娘拿過一邊菜刀剔了剔指甲,冷笑道:「你是不是要說蘇子佩和她娘聯手欺騙睿王之事?」
「娘子,你怎麼知道?」
宣景州眼珠子一瞪,老闆娘頓時氣笑了,「這事兒一大早就傳遍整個雲京城了,還問我怎麼知道的?好啊!你個宣景州,今天到底去哪兒鬼混了,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跟你沒完!」
「哎!哎!別生氣,我真是有事耽擱了。」
宣景州拉開袖子露出一片漆黑的手面,使了使顏色。
老闆娘的神色瞬間變作沉著,閃身拉上門栓,碗筷也不收拾了,直接拉著宣景州來到地下密室,幫他包紮傷口。
「哎,你輕點兒!」
宣景州疼得直吸冷氣,「我昨天的確混進了睿王府,可沒聽到最後就走了。當年雲兒的貼身丫鬟現身後,我就發現身邊有人泄露殺機,吳彬察覺后,那人很快就收斂氣味退走,我追了上去……」
啪!
老闆娘包好傷口狠狠一拍,疼得宣景州大叫起來。
「娘子,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老闆娘恨恨地道:「你自己有幾斤幾兩,現在還不自知么?萬一對方人多勢眾,你那麼魯莽追上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老闆娘語氣雖狠,話中流露而出的呃關心卻做不得假。宣景州訕訕一笑,撓頭道:「下次不敢了,可這次我運氣不錯,那人身法不及我,被我追上后與我交手幾招,不敵於我,可是……」
「可你招式大開大合,就受了暗算不是?」老闆娘翻了個白眼兒,「好在暗器上的毒雖然厲害,先天之上想要解毒卻是容易。」
「這不是沒帶武器嗎?那小女娃兒玄功品階雖高,但修為不及我,若我有兵器在手,肯定能攔下她來。」
宣景州還想多說幾句,卻被老闆娘一個眼神嚇退,連忙改口:「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保命第一!」
老闆娘輕嗯一聲,沉默片刻,忽然遲疑著開口道:「我聽那些酒客說,小雲的女兒是一個叫做蘇漓,她沒認下東方睿,現在就住在國學旁府里,咱們要不要去……」
「蘇漓?」
宣景州精神一振,「禪山方丈沒騙我們,小雲的女兒真的出現了!可越是到這時候,我們就越不能輕舉妄動,睿王肯定派重兵把守國學旁府,我們硬闖太過打草驚蛇,而且蘇漓那丫頭也不知我們身份,未必肯配合我們,還是在暗中靜待時機為妙。」
老闆娘聞言,糾結半晌,終於點頭。
隔著一面薄薄的鐵牆,屈青寧心中震動,狠狠捂住嘴,向地面跑去,他鍥而不捨地天天監視隔壁酒坊的動靜,終於讓他聽到大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