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願不願？
第239章
荒山別院，是凌離自接任教主的那一天起，立下的第一個決策，到如今算算時間已經接近十年之久，荒山別院的規模也被擴大數倍，已經掏空數個山腹，其中以精巧的機關相連，稱為隱魔教輸送人才的源頭。
又轉過一個拐口，別院入口赫然在望，凌離從懷中掏出玉骨面具帶上。
他的真實身份即便是在隱魔教中，也只有少數高層知曉。
「教主萬福！」
「教主萬福！」
剛一到門邊，立刻有兩道黑影從兩邊閃出跪下，蘇漓跟著凌離身後，看了一眼兩人身份，是殺樓的精英殺手。
凌離開始帶著蘇漓觀看各種隱魔教培養人才的手段，有凌離的身份在前，蘇漓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
考驗人才的標準無非有兩套，以忠誠為前提，一套是天賦，一套是意志，這一點上和她淋漓居的密地大同小異，不過隱魔教畢竟歷史悠久，手段繁多，一路看下來倒也讓她獲益良多，回去就準備將一些手段搬去淋漓居去。
荒山別院從未有外人進來，此刻蘇漓的穿著顯然不是教中人，看得自家教主如此殷勤，他們看向蘇漓的目光都不由古怪起來，更有修為高的互相傳音，八卦連連。
「難不成她就是……未來的教主夫人？
「那聖女大人該怎麼辦？」
「那個……聽說只要修為足夠超脫，傳音也是可以偷聽的。」
「嘶……教主大人的私事，我等還是少冒犯為妙。」
接下來立刻沒人敢傳音了。
凌離的修為未達長生境，自然還沒有能力截斷他人傳音偷聽，此刻他已經帶蘇漓來到別院深處一間裝飾精美的石室中。作為教主，凌離自然在教中每一個據點都有單獨的住處。
二人坐定，凌離親自給蘇漓沏了一杯茶，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酒茶美食他都沒有丟下。
茶香裊裊，蘇漓靜靜看著凌離連貫而圓潤的動作，他還是跟前世那般，喜歡擺弄茶藝，只是前世他能擺弄的，只有自己親自上山採摘的野茶葉，今生卻是茶農精心培養的極品清茶。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凌離心中安定片刻，終於開口，雖然他極力保持平靜，可蘇漓還是看出他有幾分古怪。
的確，今天的凌離和平時不一樣，熱情的過分。每一個宗門勢力的密地都是比總舵更加隱秘的地方，他居然不聲不響就帶自己來，這是何意？
難不成他想讓我加入隱魔教，還是說……
蘇漓眉頭輕蹙，「你該不會把滿月弦心弄丟了吧？」
「咳咳咳……」
凌離眼珠子一瞪，差點噴出滿口茶水，最後雖然忍住卻還是被嗆到，咳嗽個不停，剛剛鼓起來的勇氣就這麼被蘇漓打得煙消雲散。
見他的反應如此之大，蘇漓表情充滿詫異，「我只是隨口一說，不會真的弄丟了吧？」
好一個隨口一說！
凌離心裡直堵得欲要吐血，當下二話不說，從袖中摸出琉璃瓶子放在桌上，滿月弦心如此重要，更是蘇漓需要的東西，他一直都小心貼身保存。
「拿去，凌青嵐的賬便算是清了！」
蘇漓接過還帶著體溫的琉璃瓶，心頭微起漣漪，卻又很快被她壓下，平靜地收起，說道：「上次睿王府一事多謝你幫忙，如此算來，你還欠我一個無條件的要求，我們之間便算是兩清了。」
聽著這般冷冰冰的交易口吻，凌離沉下眸子，語氣複雜：「你非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算得如此清楚嗎？」
「那凌大教主又想如何？」
蘇漓眼眸垂下，神情淡淡，心跳卻是不自覺地加快了半拍，一股異樣的情緒在心頭滋生。
「我……」
凌離說出一個字，後文好似被一顆石頭堵在了嗓子口。
說啊！
凌離，此刻不說，更待何時！
不能說！
萬一被拒絕，你的臉往哪兒擱？！
腦海中似乎出現兩個意識，不斷糾纏，凌離抿緊嘴唇，一雙藏在桌下的雙手緩緩捏緊膝蓋，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蘇漓臉上掠過一抹晦澀的自嘲。
今生今世，你居然還在期待什麼么？
「凌教主，既然東西我已經拿到，那就不叨擾教主清修，蘇漓這就告辭了。」蘇漓聲音平淡，輕輕放下茶杯，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要離去。
卻在這時，凌離忽然揚起頭顱，一道沉著堅定的聲音，忽然自屋中響起。
「蘇漓！你可願……做我的教主夫人？」
……
國學旁府，吳彬杵在門前看著早上蘇漓離去的方向，心中略微擔心起來。這都過去大半天了，就算是滿漢全席也都熟了吧，小姐怎麼還不回來。
凌家三公子雖然是個混賬，可仇夫人在在家中，他肯定不敢亂來，到底是什麼事耽誤了？
此刻還不到放課的時候，國學旁府前的路上空蕩蕩的，行人只三兩個，忽然吳彬目光一凝，看向徑直朝國學旁府走來的斗笠人。
「站住！此乃國學府重地，閑雜人等退下！」
門口的護衛立刻出聲訓斥，斗笠人抬起一點視線，露出臉，吳彬看到後面色微變，連忙讓人退下，將斗笠人迎進了國學旁府中。
進入前屋學堂中，斗笠人摘下斗笠，露出年輕的面容，他赫然是天機國的四皇子，澹臺煜。
「拍賣會退去后，各方勢力都已退出雲京城，沒想到澹臺皇子竟然還在。」
吳彬恭聲說道，神情帶著幾分戒備，天機國皇子身份尊貴，自然要小心對待，可是他怎麼會來小姐住的地方，小姐又怎麼跟天機國的皇子扯上關係的？
澹臺煜看著吳彬防備的神色，當即笑了笑，道：「吳管家不必緊張，我今日過來，是來跟蘇漓道別的。」
吳彬聞言遲疑了一瞬，問道：「敢問皇子殿下，您跟小姐……」
澹臺煜搖了搖頭，道：「她既然不曾說，那我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思，你若是想知道，就親自問她吧。」
說到這裡，澹臺煜低嘆一聲，自嘲道：「看來她並不願再見我，也罷……這柄劍就勞煩吳管家轉交了。」
澹臺煜伸出手，吳彬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劍，不由露出驚容，是拍賣會上那把價值千萬的寒風劍！
「這……」
吳彬現出猶豫之色，他若是貿然接了小姐願意接受的東西，可就罪過了。
「放心吧，此物只是我給她的見面禮，並無其他意思。」
澹臺煜笑著解釋一句，將長劍輕輕擱在桌上，就要離開，身形竟有幾分蕭索之感。
吳彬看著不忍，忍不住說道：「殿下且慢！小姐今日並非不願見你，而是一早就去了凌府做客，與凌家夫人研製點心，你若是真想見小姐一面，不如再此等等。」
澹臺煜腳下微頓，轉身臉上多了一絲感激，「多謝吳管家，否則在下就要抱憾終身了。」
「殿下真是言重了！」
吳彬連忙讓人下去沏茶，看著澹臺煜溫和又謙遜的神態，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心思。
澹臺煜樣貌上乘、待人尊卑有禮、修為至少在先天三重以上，而且當日在朝堂上，他的表現亦是十分出彩，這般人物說不定就是以後的天機國皇帝！
老爺捨不得小姐，可小姐如今都十七歲了，總得物色一個好夫家。
雲京城內水太混，能配得上小姐的也就只有凌家的凌平將軍，可凌平將軍似乎不娶妻，年齡也大了些。澹臺煜才十九歲，只比小姐大了兩歲，正合適啊！
就算小姐現在還不願意，他總得先幫小姐留意才是。
……
荒山別院，蘇漓停在了門邊，背對著凌離，身子變得僵硬，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凌離……剛才說了什麼？
嘩啦！
凌離快速繞過桌子不小心碰到茶杯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可他卻渾然不在意，一直走到蘇漓身後，神情前所未有的專註、認真，聲音低啞。
「蘇漓，我凌家世代忠良，卻死得一個比一個慘，其背後定有奸人殘害！我曾經立誓今生若不查出兇手，絕不談兒女私情，可你卻讓我……破誓了。」
「我也曾想過，等我大仇得報，再來跟你坦白，可我害怕，怕那時候你已為他人婦，光是想一想，就讓我難以忍受！所以，就讓我自私一次，我提前跟你說，你……願不願等我？等我大仇得報，我就娶你為妻，此生只你一人！」
「當初在大蘇鎮，你不願聽我解釋，現在我說與你聽。我自出生就帶了前世的記憶，我來自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那時，我為殺手之王！凌雪……便是我前世親生妹妹，只是她後來親手殺了我，到死我都不明白為何，此事便成了我心中的執念。」
「你會做地球上的菜，你會釀地球上酒，便有了誤會，當初我絕不是故意氣你！」
「我娘說若是要追求你，便要對你坦誠相待，我的一切背景，你現在都已全部知曉，你若是想要知道更多，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保留！你……願意做我未來的夫人么？」
說到最後，凌離嗓音忍不住顫抖，盯著蘇漓緩緩轉過身的臉，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滿心的熱血忽然冷了下去。
「我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