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試探
一聲巨響！
輪椅倒地，凌離也從上面摔下來，丫鬟們嚇得捂住雙眼，不少心懷善念的觀禮人也都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就在這一瞬——
一雙看似纖弱的素手突然出現，緊緊地扶住凌離的腰際，讓其安安穩穩地跪在地面上，興許是動作幅度大了一些，紅蓋頭滑落，蘇漓絕美的容顏立刻落入眾人眼中，掀起一片驚嘆。
「好美的女子！」
「漓郡主，果真不愧傾城之名！」
「真是羨煞凌家三少爺……」
堂中議論紛紛，轉眼間便將之前凌離的醜事蓋了過去。
凌離怔怔地看著蘇漓，目不轉睛，二人相視間彷彿時間都有了片刻停滯。
「哇……」
又一陣驚嘆將凌離拉回了現實，原來是別過頭去的人回頭看來，掀起了一陣小高潮。
仇夢看到場中的一幕，頓時大鬆了口氣，看向蘇漓的目光比之前更加親和，甚至多出了一分感激。
蘇漓曾師承帝師，修為在雲京城眾多大家小姐中亦是名列前茅，傳聞足有後天八重，雖然她不曾見過蘇漓出手，但若只幫凌離穩住身子，頭上的紅蓋頭怎麼也不至於落下。
這丫頭……是故意的，為的就是給凌離解圍！
古老太君帶著淡笑的臉上多了一分真誠，看向蘇漓的目光親切無比，「能如此不著痕迹地幫我這孫兒，心思細如髮絲，端是我凌家的福氣。」
等到李嬤嬤撿起紅蓋頭重新遮住蘇漓的臉，三拜禮總算可以繼續，接下來再未受到任何阻礙。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司儀最後一句話落下，東方睿和古太君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他們一老一少，轉頭相視片刻微微一笑，皆有不明的意味。
仇夢眼淚犯了花兒，靠著凌平又哭又笑，口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離兒他總算成了家，真是太好了！」
李嬤嬤牽著蘇漓離開了正堂后，宴席開始，桌宴從正堂庭院一直擺到了凌府外街道兩旁，吸引了大片普通百姓前來入席，可以說這一天因為凌府和睿王府的聯姻，小半個雲京城都熱鬧得沸騰。
凌離被凌陌扶著重新坐上輪椅，剛從內堂的席位出來，就被一群青年才俊團團圍住起鬨。
「小郡王我敬你一杯！」
「恭喜小郡王抱得美人歸啊！」
「來，小郡王今日你大喜，可不能拒酒啊！」
凌離滿臉笑容，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便一飲而下，他人只當他是真的高興，唯有在輪椅旁守著的凌陌知曉，他此刻心中決計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欣喜。
「好！」
「小郡王果然爽快！」
「再敬你一杯！」
凌離幾乎來者不拒，他封禁了自身修為，很快酒意上頭，兩眼醉意朦朧，凌陌看著就欲要幫其擋酒，就在此刻，院門外突然響起極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真是熱鬧啊……」
不少熟悉此聲的文武百官們立刻面色大變，放下手中酒菜來到大門前，嘩啦啦跪倒一片。
「恭迎聖上！」
「恭迎聖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堂內在主桌上東方睿等人面色微變，立刻走出來，正巧迎上剛剛從大門內走進來的東方孝。
古老太君眸子微眯，轉瞬間就恢復正常，拄著拐杖走過去就欲行禮，道：「老身參見陛下。」
東方孝連忙扶住古太君，假惺惺地笑道：「嫂嫂如此多禮，朕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古老太君眉角跳了跳，佯作感嘆道：「難得陛下還能稱呼老身一聲嫂嫂。」
東方孝臉色一正，肅聲道：「大哥當年恩情，小弟絕不敢忘。而今嫂嫂與我皆垂垂老矣，許多人已逝去，我若不跟嫂嫂親近，還能跟誰說心裡話呢？」
東方孝的話顯得情真意切，聽得在座不少賓客心中感懷，原來皇帝陛下與凌家還有這一層關係，如今多年過去，陛下尚能保持初心，實在是不容易啊。
古老太君此刻的臉色卻是不太好看，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說道：「陛下國務繁忙，此番不僅為孫兒賜婚，還親自前來參加婚宴，老身真是倍感榮幸，請內堂上座吧。」
東方孝眯著老眼頷首道：「也好。」
凌平跟在最後，神態恭敬，眸子卻時不時閃過一抹冷光。
東方孝，果真不愧是當了幾十年的皇帝，嘴上功夫漂亮的很，卻也沒見他這些年有過來一次祭奠爺爺。
一行人進去屋內后，庭院重新熱鬧起來，並且變得比之前更加熱鬧，不少人口中談論的都是當年凌家為大函國征戰的種種，更有人竊竊私語，說起當年秘辛。
「聽說當年陛下和凌老將軍義結金蘭，兩兄弟聯手打下這一片大好河山，陛下本就有強大家族的身份，凌老將軍刻意相讓，這皇帝的位置才輪得到陛下身上。」
「後來凌老將軍成家立業，果然虎父無犬子，凌大將軍同樣為大函國立下赫赫戰功，陛下許給大將軍鎮北王的名號，再加上凌老太君的傳說，成就了凌將軍府的尊崇地位啊……」
老人們私底下聊得火熱，年輕人卻還依舊圍著凌離敬酒，此刻凌離已是醉得極其厲害，若不是坐在輪椅上有凌陌陪著，怕是早就一頭趴在酒桌上。
這群人中，敬酒最為賣力的青年看到這一幕，覺得差不多了，打了一個手勢。過了不久，便有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款款走來，不少青年才俊看到她后盡皆愕然。
這不是……吳將軍府的小姐，吳秀秀嗎？
當年她差點被凌離非禮，對凌府應是避之不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凌陌心頭一凜，察覺到反常，可眼下這般情況，他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吳秀秀心中急著東方孝的吩咐，臉上敲到好處地出現一分幽怨，軟糯糯的話語幽然響起，聽得眾多公子哥兒們心頭一盪，吳秀秀的容貌雖然比不得蘇漓那位人間仙子，可這股子媚態卻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擁有的。
「凌公子，多日不見，沒想到你竟然要成親了。」
凌離放下酒杯，轉過頭去滿是通紅的臉上升起一絲疑惑，打著結巴道：「你…你是……誰啊？」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哄然大笑，
本以為吳秀秀的容貌多少能讓嗜色如命的凌離出醜，可沒想到出醜的不是凌離，而是吳秀秀。
「……你！」
吳秀秀的臉氣得青紅交加，恨不得甩手離開，可一想起東方孝的交代，她又不得不忍耐下去，繼續試探道：
「凌離，你真的連本小姐都不認得了？你這種男人我見得多了，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若是本小姐願意委身做你的二房，你還不是會滿口答應？」
說著這般不知廉恥的話，連吳秀秀自己都覺得臉色發燙，若不是為了家族，她才不肯到這裡來對這個廢物說這些倒胃口的話！
她的心思其他人自是不清楚，只是這番話過後，圍過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吳小姐自視甚高，沒想到還能說出這番話來，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啊！」
「我看這位吳家小姐不過是因為嫉妒，才跑來試探凌離，想讓漓郡主出醜啊！」
「若是凌離真的對她露出覬覦之色，那漓郡主……嘖嘖……」
「以凌離的好色性子，我看懸，這還沒洞房呢，漓郡主就要承受羞辱了……」
吳秀秀冷哼一聲，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等著凌離醜態畢露，她為了勾引凌離特地打扮了一番，此刻別說凌離已經醉了，就算是清醒的也會產生衝動。
凌陌站在輪椅旁邊，像根木頭似的面無表情，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已經看出來吳秀秀前來的用意，不管其身後是否有人指使，想要知道的無非是這聯姻中，凌離是否真心。
若是真心，便沒有破綻，即便有心人想要拿賜婚做文章也沒有突破口，若不是……
凌陌想到此處，唇角微勾。
啪！
凌離忽然眼睛一瞪，像是被觸了逆鱗，通紅的臉上滿是惱怒意，直接將手中酒杯摔了個粉碎，指著吳秀秀鼻子罵道：「哪裡來的騷蹄子，給小爺滾！」
整個場面忽然一靜，誰也沒想到凌離會突然發飆，吳秀秀更是被突如其來的喝罵罵懵了。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凌離突然收回手，狠狠錘了錘自己胸口，大聲喊道：「小爺此生只愛蘇漓一人，也只會娶她一人！既然老天成全，讓我與她成婚，我…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碰其他任何女人，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你…你…你又算什麼東西，連蘇漓的一根毛都比不上！還想讓勞資娶你？」
吳秀秀一臉茫然，一時間竟有種手足無措之感，她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凌離居然是如此反應。
「噗！」
「哈哈哈……」
場面沉寂片刻后，終於有人忍不住憋笑出聲，吳秀秀眼睛頓時紅了，腦子裡哪裡還記得東方孝的吩咐，哭著一路跑出了凌府。
凌陌冷漠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一邊無奈地勸解道：「少爺，你不能再喝了，時辰差不多了，晚上還要入洞房呢。諸位少爺，失陪了。」
說著，他推輪椅離開。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再阻止，竟還有幾位青年眼中帶著一分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