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月無海
只見原本空曠的大殿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道道以蘊含靈力之物擺出的神秘紋路，
又是一座大陣！
衛遜細細一觀，此陣的複雜遠在他平日看到的陣紋之上，因此未能從紋路上猜出此陣來歷，不過很快他很快就明白了此陣作用。
轟隆隆！
天地靈力自虛空匯聚而來，悶聲響動，隨後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字陣紋上散發而出，陣中空間霎時間如同霧裡看花般，變得不真切。
緊接著——
咻！咻！咻！咻！咻！咻！……
一道又一道身份不明之人源源不斷地從陣紋中出現，直到陣紋空間再也站不下人，那空間波動才徹底停下，寬敞的大殿中，自此多出兩百一十八人！
「傳送陣！竟是早已失傳的傳送陣！」
衛遜臉色煞白一片，嘴唇顫動，眼中再也沒有任何希望，取而代之的，是對衛家未來濃濃的恐慌！
短短半盞茶時間內布置出一道傳送陣，且傳送出來的武者，竟沒有一個低語先天五重，如此質量的軍團，完全可以以一敵百，外面那幾萬的城衛軍，最多與之分庭抗禮……
更何況，傳送陣的波動，並未停下！
外界城衛軍攻打防護陣的響動漸漸大了起來，可衛遜卻充耳未聞，死死盯著傳送陣中多出來一群又一群先天武者，直到兩千之數，衛遜終於經不住打擊，昏死過去。
「大聖主……」
宣和走來剛一出聲，看到蘇漓眉間略皺，他連忙改口：「先生，宮殿太小，我們的人再來就裝不下了，不過，兩千真靈衛絕對足以掃平外界一切阻力！」
蘇漓微微頷首，抬頭道：「那就停下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她話音剛落，維持陣法的百人隊忽地齊齊吐血，頭頂陣法發出一連串如玻璃碎裂般的聲音。
防護陣，破了！
「何方宵小，擾我安寧？」
一道平靜下充斥著怒火的蒼老之聲，自虛空炸裂！
宣和面色微變，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一道略顯佝僂的麻衣老人，自天際緩緩踏步而來，老人的長相很是普通，若非此刻周圍場面襯托，他更像是一個在鄉間勞作的老農。
可宣和兩眼剛落到此人身上，後者身後彷彿有萬丈光芒，竟是刺激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不好，大聖主，此人絕對是虛空境強者，我絕非其對手，只有排名前五的築主才能對付得了他！」
宣和叫遭。
虛空境，也就是長生五境。到達這一境界肉身與天地自成循環，修士便可脫離引力，凌空而立，當如仙人！
其實力之強大，亦是遠飛長生前四境修士所能想象。
宣和有幸曾見過真靈築第一築主出手，那番實力當真驚天動地，有排山倒海之能！
蘇漓眼眸微眯，盯著猶如閑庭散步走來的衛家老祖。
衛河天！
難怪，難怪衛家內憂外患，招惹諸多是非，卻始終不曾被滅，反而愈發強盛。原來還有這樣一尊大佛坐鎮，如此修為就算是放在真靈界，也是頂尖的，在武道界根本不會有什麼像樣的阻力。
在蘇漓閃過思緒的功夫，老者已來到大殿前，當他看到已倒在血泊中失去聲息的衛陽洪，以及修為被廢的衛遜，平靜的面容頓時被打破。
「我衛家兩個重要的後輩，在你手中一死一傷，那你們所有人都留下來，陪葬吧！」
他沒有問任何問題，甚至沒有問蘇漓的名字，直接作出了審判。
果斷，殺！
虛空境的勢，如浪潮般席捲大殿，連天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陰沉一片，壓抑無比。
「這是什麼老怪物？！」
屈青寧嚇得怪叫，殷雪瞳花容失色，就連一向心境走在眾人前面的方淵，也不由面色蒼白，身形緊繃。
宣和臉色劇變，攔在蘇漓面前，急急傳音：「大聖主，快帶著所有人逃，傳送陣還能用，只消逆轉紋路去真靈築，你們就安全了！」
蘇漓深吸一口氣，體內的真元立刻按照一股奇異的軌跡開始運轉，與此同時，手腕間隱隱刺痛，那是底蘊即將劇烈消耗的徵兆。
驀地——
一道灰影以極快地速度從天際閃爍而來！
快！
快若驚鴻的快！
不到一個眨眼的功夫，灰影竟就到了衛河天面前，隨後伸出手，與衛河天平平無奇地對了一掌。
下一刻——
轟！！
衝擊波頃刻間將堅固的宮殿炸成湮粉，徹底化作歷史，並且以極快地速度蔓延開去，令得無數宮殿群轟然倒塌！
屈青寧震驚地看著變得一馬平川的皇宮，僅僅是兩人一次對拼，整個皇宮，塌了一小半！
「呼……」
宣和喘息一口氣，臉色露出喜色，此宮殿質地不凡，足足擋住了七成衝擊，再加上他出手緩衝，宮殿內並無傷亡，可宮殿外——
宣和憐憫地望向外面堆積如山的血沫子，數萬城衛軍沒有發揮多少作用，就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此人，你可認得？」
蘇漓平復體內沸騰的真元，手腕的刺痛也緩和下去，這才有空出口相問。
宣和忙道：「先生，來人乃是第二築主，月無海，負責掌管俗世真靈築。眼下他定是察覺到先生您的危機，這才主動出手。」
蘇漓微微點頭，看著在上空不斷碰撞掀起一陣陣恐怖波動的兩人，不再說話。
月無海畢竟是真靈築排行第三的築主，其修為比起衛河天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快衛河天就露出敗象，相信不用過多久就會徹底落敗。
「只是，若想將之生擒……」
蘇漓眼眸一閃，看到戰鬥結果出來還需一段時間，她走到衛遜身前，一指刺在衛遜手腕，頓時，一道微弱的藍光亮了起來。
本命環！
外界之人！
蘇漓眸間立時掠過一縷寒芒，旋即她站起身，吩咐道：「將此人收監，勿要傷他性命，我還有用。」
宣和自然領命，派人將衛遜帶了下去護在一旁。
這一幕，蘇漓並未做任何掩飾，不管是方淵，還是屈青寧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蘇漓站起身，看到方牧眼中的疑惑，她微微一笑，目光落到方淵身上：「你們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屈青寧張口欲言，還未說話，就被方淵一口打斷：「我相信你！」
方牧看到大哥臉上堅定的神色，頓時將到了喉嚨的問題，硬生生咽了下去，憋得有些辛苦。
方淵神情不變，定定地看著蘇漓，勉強藏住眼底的熾熱，「我相信，你這樣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問。如果有一天你想告訴我，我樂意傾聽。」
「方大哥……」
殷雪瞳面露遲疑，衛家可是他們所有人的滅族仇人，蘇漓留著衛家人的性命，那他們又該如何面對家族逝去的親人？
蘇漓看過一眼殷雪瞳，臉上帶著亘古不變的淡笑：「他們的命，不會留下。但……現在他們還不能死。」
那什麼時候能死？
殷雪瞳很想發問，但話到嘴裡，最終她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一路來，蘇漓所作所為雖然很多都不明所以，甚至讓他們匪夷所思，但無一例外，蘇漓以事實告訴他們，她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信任的種子，早已深深埋在心間，即便此刻他們面對的是滅族仇人，遲疑片刻后，所有人還是選擇相信蘇漓的決定。
「方淵，多謝。」
蘇漓嘴角泛起一絲甜美的弧度，方淵心頭微動，眼前之景變得有些不真實，除了對凌離，她從未對任何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一刻，蘇漓帶給他的不是開心，而是一股深深的不安。
她認定的事務從不會有改變，那曾讓他一度絕望，只能以瘋狂的修鍊來麻痹自己，可現在，蘇漓的改變，是否預示著什麼……
老天沒給方淵太多的思考時間，很快虛空傳來一陣猛烈的波動，隨後便見灰影一閃，一個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中年酒客，拖著如死狗般的衛河天，出現在眾人面前。
蘇漓眼中閃過一抹詫色，居然獨自生擒了衛河天，此人實力還在他想象之上。
「宣和，拜見無海大人！」
宣和上前行禮，月無海微微點頭，身形越過他將衛河天甩在蘇漓面前，打量的目光掃過後，語氣沒有絲毫恭敬：「你便是蘇漓？」
蘇漓漠然不語，月無海見此也不發怒，平淡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雖不至鏡心大人為何奉你為主，可一個僅僅只有長生一境的小丫頭，不配為大聖主。」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蘇漓淡淡出言反駁，月無海臉上現出一抹譏諷，語氣堅定道：「鏡心大人肯定會清醒過來，到時候你會自嘗苦果！」
「我的結局，也不是你能說了算。」
蘇漓神情沒有半分變化，月無海冷哼一聲：「不愧是能蠱惑鏡心大人的存在，可惜如此心境不曾用在正途。這之前，鏡心大人布置下有關你的命令，我依然會無條件執行，不過這並不代表我相信你，我會徹查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好自為之吧……」
月無海說完，也不等蘇漓回話，轉身踏步間消失於天際。
廢墟般的皇宮遺址上，蘇漓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衛河天，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