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熟悉竹樓
鬼穀穀主臉色難看,蘇九州未免太過囂張了,他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為何對方還不息事寧人?
此時此刻的他,卻忘了方才是誰刻意縱容那素長老對蘇漓言出不遜,話里哪有半分求人的態度。
他思緒欺負不定的空檔,蘇漓卻已經踏出了宮殿,身形就要消失在眼中。
「慢著!!」
鬼穀穀主張口挽留,臉色變幻了一下,終是一咬牙,追了上來,果斷道:「只要蘇道友肯幫忙,我願意將宗門失傳聖法《鬼谷冥經》拱手相送!」
鬼谷冥經?
蘇漓步子一頓,轉過身來。
鬼穀穀主暗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錯,是祖上留下來的聖法,只是如今宗門內已無人能練成。」
「那豈不是廢功一本?」
蘇漓頓時露出失去興趣的表情,鬼穀穀主的心又提了起來,忙勸道:「蘇道友且慢,我們練不會,不代表蘇道友也練不會啊,蘇道友天縱之資,乃天驕第一,說不定聖法和你有緣,在你手中大放光彩了呢!」
「聽著有些道理。」
蘇漓面孔表露出一絲動搖,猶豫道:「不如,谷主帶去我看看如何?」
「正當如此!」
鬼穀穀主喜不自勝,本著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心態,再也沒有之前的猶豫,立馬就帶蘇漓離開了此地。
在宮殿門口目睹了全過程的藥石川,神情微微獃滯。
宗門欲要重新煥發生機,必然要大出血,他是明白的,但怎麼也沒想到谷主會如此捨得。
「而且,蘇九州也不是喜歡將心情擺在臉色的膚淺之輩。」
藥石川心裡咯噔一聲,「谷主該不會入套了吧?」
他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不對,立刻追了上去,可蘇漓二人速度何其之快,早已走的無影無蹤。
……
卻說蘇漓跟著鬼穀穀主從鬼谷後門離開后,深入山中,越是深入,荒蕪的叢林便越是茂盛,靈藥幾乎隨處可見,雖然年份不高,但由此也可見鬼谷的底蘊沒那麼淺薄,是谷主謙虛了。
「這片葯林,是我鬼谷最後的根基。此地山基乃是祖師親自布置,靠的是天生地養,聚氣不受宗門影響,為的就是防止宗門衰敗導致靈藥全部枯死。」
蘇漓靜靜聽著,不發一言。
若說,方才在鬼谷宗門內,他看不到絲毫熟悉的曾經;到了這裡后,卻是……
鬼穀穀主見蘇漓沒有興緻說話,嘆息一聲,繼續帶路。
林間葉片越發茂密,將陽光都拒之門外,光線變得黯淡,彷彿一下子天黑了,卻不影響蘇漓的視線。
她看到了許多價值連城的靈藥,有的甚至連她都用的是,年份起碼有上萬年。
「呵呵……」
蘇漓輕笑一聲,收回目光,「谷主將我帶來此處,就不怕我貪心作祟,圖謀不軌嗎?」
鬼穀穀主哈哈一笑,「我相信蘇道友不是如此目光淺薄的人。」
蘇漓眸子幽幽一轉,「那可說不定。」
鬼穀穀主聞言,卻是笑容依舊,虛手一引,「這邊走。」
二人行過一片密林后,一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二層竹樓,陡然間映入眼帘,竹屋邊上溪水清澈流淌,一如畫中景。
蘇漓微怔了怔,又很快恢復正常,眼底有光芒閃動。
會是誰呢?
如此想著,鬼穀穀主已走近竹樓推開第一層樓的門扉,「此處乃是宗門小師祖居住之所,宗門所有重要之物,也在此處留存。」
說著,他來到書架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包裹著藏藍色書皮的古書,遞給蘇漓。
蘇漓接過翻開,看到上面再熟悉不過的字眼,眼角暈開笑意,隨口問道:「怎麼不見貴宗那位小師叔祖?」
她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令鬼穀穀主心底發怒,卻沒有表露出來,只乾巴巴地回答道:「小師叔祖不隨意示於人前,還望蘇道友擔待。」
啪!
蘇漓合上書冊,定定地看了滿臉錯愕地鬼穀穀主一眼,幽幽道:「你不是真正的谷主吧?」
鬼穀穀主心神震顫,表面卻苦笑:「蘇道友,你在說什麼?」
蘇漓隨手將冊子扔給鬼穀穀主,在竹屋內隨意轉悠片刻,又出門去,鬼穀穀主連忙跟上,一邊追問:「蘇道友,你這是做什麼,關於宗門葯山根基還請……」
唰!
話未完,蘇漓的身形便從他面前消失,鬼穀穀主愣了一下,再看蘇漓卻已推開竹樓第二層的大門。
他頓時面色大變,「蘇道友,不可!」
吱呀——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映入蘇漓眼帘,是一間一塵不染的寢屋,屋內空氣不顯憋悶,有人時常通風,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檀香。
裡面放置的竹床,木桌,甚至桌上的器具,都跟她當年在大蘇鎮外山谷別院中的竹樓,一模一樣。
究竟是誰?
「蘇道友萬萬不可再進去了!」
鬼穀穀主跌跌撞撞地跑來,「此處是小師叔祖親手布置,不準任何人進來,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裡面的景象,蘇……哎!」
鬼穀穀主話沒說完,卻已看到蘇漓走近了屋中,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滿臉苦澀地深深嘆了口氣。
他原來的想法,只是想憑藉小師叔祖的威懾,以及那篇《鬼谷冥經》令蘇九州回心轉意,沒想到弄巧成拙。
這下也不用提拯救宗門一事了,光是平息小師叔祖的怒火,就不知道需要多久。
「還是我當年常用的靜心檀香,須得親手製作,外界可買不到。」
蘇漓心思平靜下來,走入屋中,對於此間主人是誰,她腦海中已然有了大概的輪廓。
「那是什麼?」
蘇漓突然注意到,放置香爐的牆面似乎有些古怪,她走過去輕輕觸碰牆面,竹牆頓時如同波紋一般蕩漾開,顯露藏在波紋後面的東西。
區區一面靈位罷了,只是上面的名字……
鬼穀穀主好奇地湊過來,看到上面所寫,瞬間獃滯。
「供慰師妹蘇漓在天之靈——澹臺煜。」
果然是你。
蘇漓唇角上勾,身形忽然後撤數丈。
鬼穀穀主正不明所以,一道無形波動毫無徵兆地直拍面門,將其直接從竹窗拍飛,落入林中,他委屈的哭喊伴隨著倒飛的身軀拉的老長。
「小師叔祖!」
門口,一個穿著簡單麻衣的青年如移形換影般出現,冷峻的雙目盯著蘇漓,「何人?為何闖我竹屋?」
「你的竹屋?」
蘇漓看著比起當年顯得清瘦滄桑的面孔,輕笑:「如何證明這竹屋是你的?」
清瘦青年面色微冷,走近屋中看到那被破去障眼法的靈位,瞳孔猛地收縮,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蘇漓神情淡淡,再退。
虛空掃過劇烈的震動之力,但終究什麼也沒攻擊到,緩緩散去。
「你看到了?」
清瘦青年站到靈位前,目光冰冷地看著蘇漓,眼中迸發出一絲殺機。
既然看到,那他就決不能讓她活著離開,否則…
蘇漓見到他如此反應,突然笑得很是開心,「澹臺師兄,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小心翼翼?」
清瘦青年頓時就愣住了,眸子死死盯著蘇漓,雖然不是記憶中那張臉,可那說話的神態……他身形止不住顫抖起來,聲音壓抑得沙啞。
「你……你叫我什麼?」
蘇漓輕輕邁步走近,清瘦青年下意識後退,他…他在害怕什麼?
忽的,他看到面前的女子手中多了一物,那…那不是靈位嗎?
他瞪大雙眼,看著面前的女子笑了笑,手中靈位盡皆化作湮粉,與此同時,那張陌生的面容忽地一陣扭曲,再次清晰后的面容,已是那印刻入靈魂的,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師妹還活得好好的,師兄您這是做什麼呢?」
蘇漓笑容清淺,眉角的黑色蓮花彷彿也隨著她的笑,悄然綻放。
澹臺煜呼吸停滯了片刻,眼前瞬間模糊了……
——
清冷的月光灑下,照亮竹屋這一方天地,也照亮了竹屋前石桌上的杯盞。
鬼穀穀主頭上頂著大包,老老實實地給蘇漓和澹臺煜倒酒,而後一臉委屈地站在後面候著。
「哈哈哈,別看南宮面容很蒼老,實際上才不過千歲有餘,他是師尊當年撿回去從小養大的,後來在照顧靈藥時出了意外,差點被靈藥吸干壽命,好在師尊出現及時,救了他一命。」
澹臺煜笑道,看著對面年輕又熟悉的面容,沒有哪一個時刻比現在更加開心,「一千多年過去了,師妹你竟一直都活著。」
蘇漓看了一眼南宮,沒有解釋自身經歷,只是問道:「師尊呢?」
澹臺煜笑容微僵,道:「師尊他外出……」
「師兄。」
蘇漓目光深邃,盯著澹臺煜的臉,「你最不會說謊了。」
澹臺煜苦笑一聲,揮手面色變化的南宮拍暈,「師尊已經失蹤數百年了,當年我們遭到命宮的圍堵,我依靠天星老人留下的寶物才能屏蔽命宮的算計,只是當我用過那法寶后就和師尊失散了,這麼多年過去,恐怕……」
「這樣么……」
蘇漓眼眸低垂,「無妨,不管師尊是否還活著,我都會查清楚。只要我還活著,命宮遲早有一天會在我腳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