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緣自鄔家
「是啊姑娘，你就別生氣了，這麼好的夫婿去哪找啊。」有個婦人看不過眼，勸和道：「要是我家姑娘這樣，我早要說她了。」
諸人點頭附和。
顏玉清聽的心中百感交集，軒轅珏在一旁確是聞的喜笑顏開，內心暗爽。
顏玉清面色紅暈，害羞低眉，閉口不語，內心實則早已狂躁無比:你的套路，埋得真深！堪比浩瀚，遠抵蒼穹，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你還有這功能呢？
青竹站在一邊悄悄對殷風道：「太子真厲害，這聘禮下的，快！准！狠！姑娘想退都捨不得。在座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估計還沒到明天，他下聘的事，就能傳遍整個京城了。」
噓，殷風左右瞅瞅，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青竹看看顏玉清，她此時似乎、好像、絕對是——
面色不虞！
軒轅珏見事情進展的差不多了，也不介意顏玉清此時的神情，只軟語道：「那我先回去處理公事了，你留下來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
顏玉清無奈，只得做紅臉垂目，微若蠅蚊的嬌羞狀，看著軒轅珏在小廝的簇擁下，昂首闊步，喜笑顏開的下了朱船。
競價結束后，顏玉清惦記著早些把西瓜碧璽放回府內，也就沒在船上多做停留，告訴了稚子允王府地址后，便下了船。
早有馬車停在船邊，顏玉清正準備離開時，就看見鄔惜鳳領著一群部曲，擋在了顏玉清車前。
「放開西瓜碧璽！」鄔惜鳳裊裊婷婷的被一眾部曲攏在中間，聲音如珠落玉盤般美妙，可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顏玉清打簾望去，那些部曲各個凶神惡煞，劍指馬車。
「姑娘是打算做京中女匪嗎？可惜天子腳下，容不得放肆。」顏玉清調笑的望著鄔惜鳳，神情無半分怒意。
鄔惜鳳猶豫了一下，道：「那不然，你把那套碧璽頭面賣給我，我給你二萬金如何？」
「不賣！」顏玉清爽利的打下帘子，不理會鄔惜鳳半嗔半怨的雙眸，平淡道了聲「走吧。」
車子咕嚕咕嚕的朝大街方向駛去，鄔惜鳳望著馬車的背影愣神了好久。旁邊的部曲道：「姑娘，我們不去搶嗎？」
鄔惜鳳瞪了那人一眼：「我還是愛惜自己名聲的！」
說罷，一跺腳，賭氣的跑了。
馬車內，青竹倒著清茶，問道：「姑娘怎麼知道鄔惜鳳不會為難我們？」
顏玉清小嘬一口，笑盈盈道：「她出身不好，雖然家族現在富貴，卻擺脫不了以前做土匪的影子，因此比別的姑娘更加愛惜自己的名聲。」
正說著，馬車驟然停下，殷風道了句「姑娘小心！」
就聽到外面刀劍相撞，發出激烈「砰砰」聲。
顏玉清打簾一看，這不是鄔惜鳳的那些部曲嗎？怎麼又回來了！
就見殷風被一群人圍著，步步閃躲，節節退讓。
「你們過來，鄔惜鳳知道嗎？」
其中一個像是為首的人，看了顏玉清一眼，不做理會，幾個縱身就來到了馬車前。
「姑娘還是把西瓜碧璽交出來吧。」那人也有所顧忌，並未闖入馬車內。
顏玉清冷哼一聲，打開一個水格沉香木嵌珍珠珊瑚的妝奩，不屑道：「這裡是頭面，拿去吧！」
那男子眼睛掃過盒子里的五件首飾后，拿起妝奩轉身走了。一群部曲在收到指令后，也都瞬間消失了。
「姑娘沒事吧？」殷風急忙回到馬車上問。
「沒事，走吧。」
馬車緩緩駛向街道，青竹訝然至極，已姑娘的性子，能這麼輕易被旁人唬住？放棄這來之不易、惦念已久的西瓜碧璽，將之拱手讓人？
她，不信！！！
「姑娘，你把西瓜碧璽頭飾都給他們了？」
顏玉清對青竹笑笑，篤定道：「沒關係的，明天鄔家會來人的。」
青竹十分不解，姑娘為何會把千辛萬苦得來的碧璽頭面都給了鄔家，若是再撐一撐，也許就能獲救呢.……
顏玉清哪會不知道青竹的小心思，她娓娓道：「鄔由黑勢起家，最注重的就是信譽道義，她既說了不要，便自是不要。那些部曲暗自揣摩主上心意，待鄔家人知道了此事，定會命人送回來的。」
「姑娘就這麼肯定，那鄔家人不會見財起意，一定會來？」
顏玉清神秘，你且看吧，一定會來！
顏玉清回府用完晚膳，便早早歇息了，累了一天，好夢一直到天亮。
晨光微熹，顏玉清還懶在床上，就聽屋外青竹興奮的喊道：「姑娘，姑娘，鄔家真的有人過來了，而且還是——」
顏玉清黛眉輕挑:「是誰？」
青竹雀躍自得的仰臉笑道:「你猜？」
看著青竹興奮的粉紅的圓臉，暗道肯定不會是尋常的小廝，遂揶揄她：「該不會是鄔家的老祖宗來了吧？」
青竹打簾進來，聽到顏玉清這話，手當場僵在半空，過了良久，才驚呼「姑娘，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占卜？」
顏玉清一個翻身，看著青竹震驚的小臉，自己也被懾住了：「真是鄔家老祖宗？」
青竹輕點嗪首，趕忙幫顏玉清洗漱梳妝，去了前廳見客。
聽說鄔老夫人當年是玄雲寨三當家的，劫富濟貧，在江湖上也是位響噹噹的人物。
走入前殿，就看到一老夫人坐在側首，面色紅潤，精緻的凌雲髻上綴著玳瑁簪，身著一件烏金五彩連波紋綉萬字深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
顏玉清正準備上前見禮，就見那老夫人扶著身旁的年輕姑娘起身，對著顏玉清做了個大禮。
顏玉清趕緊側身避開，這才看清，剛剛被老夫人側身擋住的年輕姑娘，正是昨日在朱船上見到的鄔惜鳳。
她早已沒了昨天的驕橫霸道，此時正含笑禮貌的朝顏玉清輕輕頷首。
顏玉清也回以一笑，見禮道：「歡迎鄔家老祖宗來府里做客」。
被顏玉清識出，鄔老夫人驚訝中又帶著一些喜悅：「感謝姑娘明月入懷，昨天沒有讓我們府里那些個不爭氣的東西，鬧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今天老嫗帶姑娘來，就是要對昨天的事，跟你鄭重其事的道歉」。
說著，當場就要跪下，顏玉清見狀，趕緊扶起，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不關鄔姑娘的事，她當時明說是想我轉賣，並未強求。是後來小廝們護主心切罷了，可以理解。」
話剛說完，就見鄔老夫人雙手捧著她昨天交給鄔家部曲那個——水格沉香木嵌珍珠珊瑚的妝奩，滿臉歉意道：「要不是姑娘，惜鳳這丫頭的名聲怕是就毀了。鄔家教女無方，御下無德，深感慚愧。此物物歸原主，還望姑娘虛懷若谷，擔待一二。」
顏玉清忙行晚輩禮，道：「嚴重了」。
就見鄔老夫人著人搬來三抬黃花梨大籠箱，打開一看都是滿滿的黃金。她誠心坦言：「老嫗粗淺，原是個土匪頭子，比不得姑娘出身高門，一點薄禮還望笑納。」
顏玉清鳳眼微掃，就看出這三大籠箱少說也有十萬金了，繞是鄔家財大氣粗，這也不是比小數目了。可見鄔家老夫人確實是真心感謝她昨日的維護之情。
當下，顏玉清就雀躍的接受了，這也代表她接受了他們的歉意。如此一來，鄔家老夫人和鄔惜鳳都鬆了一口氣，下面的談話明顯愉快活躍了很多。
小遠聽說鄔家老夫人今天在允王府，一早就跑到府內候著了。鄔府的名聲，早在他跑江湖時就赫赫有名了。他家的刀法，在江湖上威名遠播。
顏玉清把小遠介紹給了鄔老夫人，望著對自己崇拜不已的晚輩，鄔老夫人心裡也是很滿足的！
聊到興起，就聽鄔老夫人道：「要不我收你做徒弟吧？」
這可真是天降洪福，小遠的大喜，忙跪地叩首道：「弟子拜見師父！」
能和鄔老婦人沾親帶故，那無異於影響了半邊京城黑勢力，這意義，不可謂不深遠……
後來每每說起此事，顏玉清和小遠都要笑上好久。那鄔干是什麼人，黑庄的老大，可是見到小遠，都得道一聲「小師弟」。
弄的小遠一出去，街上的、賭坊里的、拉貨的、賣東西的，都拱手大聲喊到:「遠師叔——」
聲音震天，響徹天際。雖然回回都是一樣的音量，一樣的叫法，但每次都能震的小遠雙腿發麻，抬腳想逃。隨後，又硬生生被自己壓了下來。
這也是鄔老夫人一眾變相的回饋吧，顏玉清也銘感五內，二家到後來都持續走動，沒有斷了往來。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顏玉清把鄔老夫人一行送走後，就在院中的石凳上看書，陽光灑在她烏黑如鍛的頭髮上，泛起層層光暈。
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唯美畫面。
軒轅珏捻腳捻手的走到石凳邊坐下，看著顏玉清正聚精會神讀著一本手札，上面還有她寫的一些批註。
良久后，顏玉清驀然抬首，才發現軒轅珏正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凝望著她。
那眼神，像要把她看融化了。
顏玉清左顧右盼間，軒轅珏道：「不用找了，早都讓他們退下了。」
顏玉清這才作罷，躊躇間來回擺弄著手中的書。
進來也沒人通知，這還是她的府邸嗎？也不知道軒轅珏和她這麼獨處了多久，想想顏玉清就有些羞澀。
軒轅珏也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微微一咳，道：「聽顏宣說鋼刀已經做出來了，現在正在趕工。他請了江湖中頗有聲望的刀法大師鄔干，準備在獵場對這些部曲進行訓練。」
顏玉清一聽請的是鄔干，覺得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當下就商量去獵場看看。
獵場的東南角，傳來陣陣兵器碰撞的聲響。殷風和小遠領著顏家部曲，在鄔乾的指導下，認真的操練著新做出來的鋼刀。
刀風陣陣，落葉簌簌。
顏玉清和軒轅珏商量著，去哪裡再招些部曲時，鄔干走過來道：「若是不嫌棄，玄雲寨幾萬人人，可隨時聽從調遣。」
現在世道混亂，玄雲寨上上下下幾萬人，若是能得崔顏兩家，甚至太子做靠山，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且玄雲寨的人都有實戰經驗，又會舞刀，只要稍加訓練，便可隨時派上用場了。顏玉清當下就應了鄔乾的好意。
「你們竟然在獵場屯私兵！」鄭堅看著旁邊那些提刀的部曲，驚訝的喊到。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二皇子軒轅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