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就在顏玉清心中千迴百轉時，胡曦的薄唇輕輕貼著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暖流席捲著她敏感的耳朵。
他聲音沙啞且低沉，帶著濃濃的曖昧道：「隴郡，我要！你，我也要！」
砰——
一聲巨響！
剛剛還寂靜無聲，宛若沉睡一般的城門，突然間火光四射，亮如白晝！
一根熊熊燃燒的劍羽，風馳電摯，帶著強大的罡氣，劃過長空，朝顏玉清二人射來！
胡曦手握長劍，下巴抵在顏玉清肩頭，手上輕輕一挑。
啪——
本還熊熊燃燒，氣勢如虹的劍羽，此時放佛怏了一般，瞬間被拍落在地。
一排排持槍鵠立的士兵，突然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城牆上，城牆外，全是人！
胡曦這邊的士兵俱愣了一下。
他們沒想到，這次突襲，對方竟有所準備。
北涼士兵內部開始出現騷亂。
有人慌亂的問:「他們是不是早有準備，知道我們會來？」
「不一定」，胡曦執劍看向城牆處，上面密密麻麻的士兵，一個個嚴陣以待。
卻獨獨少了兩個最重要的人。
「如果一早就知道，那蕭有義和蕭衍應該會在城牆上等我們。」
「他們平時的防守就如此之嚴？這麼多人，我們怎麼攻進去？！」已經有人開始擔憂。
胡曦掃了眼惶惶不安的將士，擺了擺手，安慰道:「先不要驚慌。我這邊收到的消息，隴郡城內只有一萬將士。上面這些人，也許就是他全部的人了！」
「他們那狗皇帝不捨得放權，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宮裡的侍衛，統歸他直接管轄。」
顏玉清不禁暗暗點頭，看來這個北涼太子也有點本事，竟把軒轅國的軍情打探的如此清楚。
她望了望胡曦身後的二萬多將士，心中隱隱替蕭衍擔憂。
雖說蕭家兵以一當十，但那是針對終日養尊處優的宮中侍衛而言，看著一個個如餓狼一樣的北涼士兵，顏玉清沒有什麼僥倖心理。
「放箭！」
蕭有義和蕭衍已站在城門上，指揮作戰。
兩軍交戰正式拉開帷幕，密密麻麻的羽箭劃過長空，如傾盆大雨般朝對方砸去。
一輪下來，兩邊死傷雖有，但都不多。
蕭衍髮帶飄飄，書生打扮。站在戰火連天的城門上，熊熊烈火映著他修長的身姿，羸弱單薄。
而他有條不紊的指揮，和拉弓射箭，一瞄一準的英姿，大大的鼓舞了城門上的士氣。
戰事越來越膠著，城門久攻不下。
胡曦這邊也傷亡慘重，他蹙眉看著城門旁越壘越高的將士屍體，當下劍指顏玉清，朝城門緩緩走去。
「停下！」
胡曦望著城牆上突兀的白衣少年道:「看看這是誰？」
顏玉清撇過頭去，不敢看蕭衍的眼睛，她怕他的猶豫，他的隱忍，會換來千古罵名，人頭落地。
那浴血殺敵的將士，會因為她，而血濺當場。城內的百姓因她而妻離子散，骨肉分離。
這是顏玉清最不願面對的。
她，當不起這紅顏禍水！
她，不能背叛天下人！
「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我保證，不傷害城中百姓。」胡曦迎風而立，傲慢肆意的看著城牆上的那個白衣男子，他眼中的痛苦震驚落在胡曦眼中，皆是一副賞心愉悅的畫面。
不得不說，這個男子值得他嫉妒！
他嫉妒蕭衍和顏玉清的曾經，也聽說過那一幅幅為她而作的畫卷，如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過去的一切都不在重要！
未來，他終要讓蕭衍匍匐在自己腳下，看著他坐擁江山美人，和顏玉清攜手天涯！
然.……
這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在他的劍刺入白皙脖頸之時，在他把天下人和她放一起讓蕭衍選擇時，在他從一開始就把權利和她聯繫在一起時，他們註定——此生，拔劍相向！
劍又深了一點點，一條細紅的血線，沿著蝤蠐白頸流入玲瓏鎖骨，積了一小片殷紅漫漫，妖嬈魅惑。
她的美，讓心硬如石的胡曦，鬆了手中的劍，攬著她如蒲柳般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肢，低頭輕舔著她積在鎖骨處的鮮血。
他，動心了！
在最不該的時候，做了最錯誤的事。
顏玉清渾身一震，試圖推開他埋在頸中的頭，奈何兩人力量懸殊太大，推了半天，竟然紋絲不動。
顏玉清的推阻動作，顯然惹怒了正低頭品血的胡曦。
他微微側首，沾滿鮮血的紅唇在一瞬間覆蓋到了顏玉清嘴上，腥甜的血液順著嘴角流入了她的嘴中。
正當她想撇過頭去，一隻寬大粗糙的手掌罩住了她企圖逃脫的頭。
濃厚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喉嚨，顏玉清開始忍不住的低咳，咳的渾身輕顫，像風中搖曳的花枝，忍不住讓人疼惜。
胡曦感覺到了她的不適，不舍的慢慢離開了她的唇，開始在她白皙的脖頸間廝磨，流連不肯離開。
這曖昧旖旎的一幕在蕭衍眼前上演，女主還是他心儀的顏玉清，看著她抗拒無助的神情，一向淡然超脫的蕭衍，心像是被人狠狠捏爆了一般，疼痛難忍。
「衍兒」，蕭有義看了看城牆下的胡曦，又望了望怒急攻心的蕭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會，等天亮了再來換我。」
蕭有義怕他再繼續待在此處，心緒難平，做出些難以預料挽回的事，故勸慰道。
蕭衍看了眼胡曦懷中的顏玉清，握緊了拳頭，正準備阻攔，就聽城牆下一聲驚呼。
「啊！」顏玉清用手護在身前，紅色的肚兜裹著纖細白皙的腰身，一對渾圓呼之欲出。
她驚愕的看著一臉邪笑的胡曦，手中的粉色衣衫在他手中迎風飄搖。
「把衣服還給我」，顏玉清咬牙切齒的怒目圓瞪。
「親我一下，我就幫你穿上。」胡曦邪笑看著她，一雙眼睛迷戀地在她身上來回的掃視。
顏玉清看了眼周圍如火如荼的戰事，士兵們奮勇殺敵，根本無人往她這邊看。蕭有義在城牆另一邊指揮著作戰，只有城腳的胡曦和城頭上蕭衍的目光，如利劍般落在她身上。
「你放她過來，我給你開城門！」蕭衍指著胡曦喝道。
顏玉清飛速的掃了眼蕭衍，眼帶警告，又握緊了腕底的紅綠寶刀，嘟著嘴，碧波般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對胡曦嬌嗔道:「我好冷。」
說著，順勢往胡曦身上一倒，軟香溫玉。
胡曦哪見過這樣含羞帶怯的顏玉清，呆愣許久後方才緩神，脖子上已多了把鋒利的匕首。
「讓他們停下！」
顏玉清拿過胡曦手上粉嫩的衣衫，披在身上。
胡曦沒有說話，刀尖刺入脖子，血流涓涓。
「果然是個心狠的女人」，胡曦笑道，彷彿那刀不是刺在自己脖子上一般。
「再不停下，刀尖就不是在脖子，而是臉了！」顏玉清說著，刀尖緩緩上移，落在了他俊朗的臉上。
胡曦臉色陰沉的可怕，一雙眼睛妒火中燒，「你為了他，不惜威脅我！傷害我！他有什麼好？！他連你都救不了！」
「那也總比你害我好！」顏玉清冷哼。
胡曦嘆了口氣，「這次只是權宜之計，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著，傾身一避，反手就捏住了她的柔夷，「你以為一把破刀就能困住我，救他於危難？你也太小看我胡曦了！」
語畢，匕首飛落在地，打鬥中的胡人哈哈大笑，「打仗是老爺們的事，你一個女娃就不要瞎摻和了。我們太子，那是草原上的勇士，豈會被你一個小姑娘擒住。」
眼看著北涼士氣大漲，蕭家軍節節退拜，繼續下去必敗無疑。
顏玉清靈光一閃，對著蕭有義大聲道:「蕭老將軍，不如放我等進去吧，北涼太子已經允諾，不傷隴郡百姓分毫。」
說著，又望向胡曦道:「我說的對吧？」
胡曦不以為他，點頭對著城門大喊:「這個小姑娘說的屬實。」
蕭有義走過來，看了顏玉清一樣，那眼神深邃犀利，目光如炬。
看得顏玉清心頭一震，也不知道蕭老將軍能不能信任她，照她所說這般做。
蕭有義到底是多年老將，他思考片刻就把握機會試探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也不是不能打開城門，只不過……」
他看了看胡曦，繼續道:「能不能先允我遣散走城中的百姓？」
真是知我者莫過於蕭老將軍也！
顏玉清心中讚歎，不愧是名滿帝京的蕭有義，她在胡曦身邊，絲豪不敢有眼神和肢體上的一點點示意。
然，
他卻能猜中她的想法，莫不是他也在襄陽看過那本行軍布陣圖？
顏玉清心中百轉，應該不能夠，若真如此，他就該早早遣走百姓，也不必等到今時今刻了。
看著深夜攜家帶口從側門陸陸續續離開的百姓，那懷中小兒的啼哭撕扯著她柔軟的心。
顏玉清心中酸澀悲涼。
若是兵力再強大一些……
何至於斯？
何至於斯！
她又一次堅定不移的認清，組建私兵關乎國計民生，任重而道遠！
黎明前的隴郡已是一座空城，城門大開，寂寥的迎著胡曦這支隊伍悄然而入……
門又「吱呀」一聲關上了，如鐵桶一般把這支隊伍緊緊的封鎖在了這座城內。
胡曦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城門，又望了眼負手而立，孤絕的站在城門上的蕭衍，一把拽過並肩同行的顏玉清，將其深深禁錮在懷！
整個隴郡被巨大的黑暗所掩埋，沒有一絲燈火，月光下的空城顯得空洞詭譎！
突然——
一團團火光彷如從天而降！
點亮了沉睡的隴郡，直指北涼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