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由愛生恨
南宮夜拍了一下她後腦勺:「我倒是希望是我!別美了,你以為你嫁了皇子,就能高枕無憂了?告訴你,我的暗衛已經查到,今天,北涼皇上會想辦法將你暗中解決掉。」
「解決掉?」她摸了摸還有些隱隱作痛的後腦勺:「是我理解的意思?」
南宮夜頷首:「沒錯。」
顏玉清騰的一下起身,眼中狠厲一閃而過:「這個老頭,殺我殺上癮了是吧?!」
「走吧」,南宮夜扯了扯她衣袖:「跟我離開先避避吧。」
「避去哪?」她冰冷凄涼一笑:「我不走!」
「你怎麼這麼任性!」南宮夜有些怒了。
「我任性?」顏玉清眼中氤氳:「不知為何?從小就有人追殺我,本以為大了會好,沒想根本就是一樣。」
「我都還沒找到救我父母的辦法,你想讓我放下一切去避世?!憑什麼?難道就因為我弱,就要憑白受欺負?」
「告訴你,我不!」
「我、已、避、無、可、避!」
最後幾個字,她早在很多年前就想說出來了。在她父母抱著她逃亡的時候,在她獨自面多軒轅國權惡的時候。
那時,她就想說出這番話了。
南宮夜的臉色鐵青,他一收到胡曦的密信,揪馬不停蹄的趕過來救她,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硬氣的,居然打算反抗了。
北涼皇室偏居一隅,歷經數百年之久,豈是她一個小丫頭就能叫板的?
她到底知不知,若是天神少女的這層身份曝光,屆時,就是他和胡曦聯手,怕是都保不下她。南宮夜心中百轉千回,想著直接將她敲暈了扛走就算。
就在他抬起手準備劈到她脖子時,門口有小婢女敲了幾下門,輕聲道:「姑娘,皇上請您現在馬上進宮。」
巍峨的皇宮森冷威嚴,顏玉清走在光滑平潔的白玉御道上,寬廣冗長的道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嬌小無助。
「你就是顏玉清?」皇上的聲音大小,聽起來卻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上位者威儀。
顏玉清跟著南宮夜,一起叩拜行禮。
胡曦正中規中矩的站在大殿一側,目不斜視的望著大殿中那個圓形雕龍畫柱。彷彿來的人和他半分關係都無。
顏玉清和南宮夜跪了好一會兒,北涼皇帝才不疾不徐的抬手讓他們起身,餘光卻一直看著站在殿中面無表情的胡曦。企圖從他古水無波的臉上,瞧出一點,他想知道的端倪。
然,一切都是那麼的中規中矩。
「木將軍到」,大殿外,監侍捏著嗓子躬身喊道,就有木鷹帶著木星月也到了大殿中。
今兒可真夠齊的,顏玉清垂眸淺思,眼中只有鞋尖前寸許的地方,餘光卻望見兩人身後,還跟著一位老者。
顏玉清的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穩,要說以前的什麼事她都記不得了,可是這個人化成灰她都認識。
每每午夜夢回,夢魘中追著她父母不停奔跑的人,就是這個顴骨凸出,三角眼瞪出,長相猙獰的男子。
他周身的殺氣,就是現在離他相隔數米,都能感受的真真切切。
顏玉清沉浸在回憶的汪洋大海中暢遊,就聽大殿上皇帝帶著威壓的問話:「你說她就是可號令四界、通達天地的天神少女,當年被圍剿的天才少女?」
那個面目猙獰的男子肯定回答:「是!」
「你是何人?又何以證明?」北涼皇帝往座位前移了移,看起來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男子昂著頭自負道:「我是強者大陸的佑風,當年欠了木將軍一個恩情,如今來幫他作證。等我破解了她的封印,就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說著,一把猩紅的寶劍,就朝著顏玉清命門直劈而來。
這架勢,顏玉清能不避?
她剛準備退,就被早候在一旁的一眾皇宮侍衛給攔住了!
前面,劍鋒凌厲,練氣十足。
後面,兵器齊出,重重包圍。
一道白光在半空中漂亮的畫了道大大的弧度,劍尖離顏玉清的額頭只差半指粗時——
「啊——!」顏玉清身子被一個力道猛的扯向了旁邊,她跌坐在地上,看見那原本要落入她額前的劍,刺穿了胡曦的肩膀。
鎖骨森森,血流汩汩,他緊抿薄唇,額上細汗直冒,靈力在迅速的流失。
北涼皇室騰的竄起:「你這是什麼劍?」
他看得出,留的那謝血雖然多,卻不可能使他這麼迅速的虛弱下來,那把劍,有問題!
「這把劍名叫魂滅」,佑風平靜的看著他,一點俱意都沒有:「若是剛剛一劍下去,劈的是封印,顏玉清一點事都沒。可……」
佑風有些為難的看了胡曦一眼:「可這僅限於有封印的人,若是尋常人被劈,會靈氣枯竭,靈魂消散而亡。」
「你……」北涼皇上一聽到到自己心愛的兒子會死,也來不及責怪他幫人擋了一劍,只雙眼猩紅的瞪著佑風:「若他真死了,你也別想出這北涼皇宮!」
畫風變得太快,木鷹根本就沒有想傷胡曦的心,他瞠目的看看殿上一臉怒意的皇上,又望了望想哭又不敢哭,不停抖著肩膀的木星月,一口氣卡在喉嚨,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
顏玉清看那個叫佑風的男子神情淡然自若,和木氏父女的緊張全然不像一夥的。
她眯了眯眼,懇切的對著佑風拱手道:「先生,還請您想辦法救救他。」
「能救他的只有你」,佑風再度舉起那把猩紅的寶劍,直指顏玉清額頭。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要!」胡曦捂著肩膀阻止。
木氏父女看好戲似的看著顏玉清,不是情比金堅么?那你敢不敢赴死?
就在南宮夜準備出場時,顏玉清一閃身,抓著那劍,刺進眉心。
一絲鮮血從眉心流下,沿著鼻樑,流入她嘴裡,又腥又澀。她卻在笑,看著胡曦,笑顏如花。
還未等大家從她這突如其然的舉動中反應過來,突然——
一陣陣霞光從九重天上片片照下!
溫暖的光輝層層包裹著顏玉清!
一股熟悉的氣息開始被調動出來,她心中漸漸清明。
「師傅!」顏玉清看著銀族組建清晰的身影,哭著喊道。
她記起來了!
她全都記起來了!
原來銀珠本就是她的師傅,這方大陸上一輩唯一一個可以通往強者大陸的人!
為了救她,他放棄了,回到這方大陸,來保護她。
可是,卻被……
她轉頭死死的盯著胡曦。
為何是他?!
她的記憶中,那個刺傷她師傅,用詭譎角度偷襲成功的少年郎君,就是此時趴在地上,靈氣慢慢枯竭的北涼太子——胡曦!
那時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劍指天下!
可如今……
救?
還是不救?
她看了眼佑風,那個面容猙獰,兇狠嫉惡的男子,其實是在那場圍剿后,她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記憶僅停留在她昏過去以前。
胡曦看到了顏玉清的改變,那眼神中原本對他的愧疚,變成了吃驚、難過。
他知道,她都記起來了。
顏玉清朝他一笑,以前的他們都不認識,他那是亦年幼,奉命圍剿不關他的事。她抬起手,灌注靈力,紫芒在胡曦周身波光粼粼,消失的靈氣又開始慢慢凝聚道了一起。
不知何時,她的手腕處竟繞著一條白絲帶,仔細看去,竟是——
一條小白龍!
是你嗎?顏玉清心中默問。東海神龍,水君嫡子,她年幼時的玩伴,師傅的大弟子,她的師兄,龍白。
「清兒,你能識得出我?你記起來了?」龍白的聲音激動又興奮,他轉溜著冰冷滑膩的身子,在顏玉清手腕上打圈圈。
顏玉清的紅了眼眶。
當時還是小虎崽的龍白,為了救她,多次以命相幫。明知一切的師傅,看到時只能忍著不說,是何感想?
他的心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的痛。
龍白,明明是她的師兄,卻假扮靈寵守護在她身邊多年,有這樣的亦師亦友的玩伴,她顏玉清上輩子是拯救了世界么。
可是,她不能再連累他們。她要先弄清楚,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麼,才能再想對策。
顏玉清看向木氏父女和佑風方向:「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為什麼現在才找來,是什麼導致你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放過我。」
那邊還沒有回話,大殿一昏暗角落,胡昊的影像逐漸清晰。
他閉著眼睛,用一種不屬於自己的蒼老聲音道:「因為你已不受控制,封印,已經鬆動。當天神少女再度蘇醒,四界天地,將會混亂。」
「嘶,嘶,嘶……」一種奇怪的類似死的聲音,從胡昊嘴中發出,像是一種古老的密語,北涼皇帝周身瀰漫著黑氣,開始緩緩站起,離開王座。
他暮氣沉沉的隨手拿起把劍,以一種不可能的快速,瞬間朝顏玉清劈去。
那劍,正是猩紅的滅魂劍!
顏玉清手握長劍,躲開皇帝,沖向胡昊。
「不要!」
南宮夜大喊。
胡昊此時十分詭異,像是被人附了身,那人應該魂識極為強大,方能操控的了像胡昊這種本來就靈力等級不低的人。
若顏玉清這麼莽撞的衝過去,萬一被傷,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就在南宮夜想伸手將她拉回來,胡曦攔著北涼皇帝不讓他傷顏玉清時。
胡昊再次開口。
這次,他是對胡曦說的!
顏玉清不敢置信的聽著,悲從中來。
她怒不可遏,眼中斥血!
提劍,一步步朝胡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