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要我死
這邊還在閑聊,那邊幾名獵戶已經把野物打整出來,準備烤制。
喬藴曦隨手撿起一個樹枝,在地上胡亂扒了幾下,動作突然一頓。
儘管她瞬間就恢復了正常,可沈懷灝和顧瑾臻還是警覺地發現了她為何會如此戒備。
兩人對視一眼。
顧瑾臻不動聲色地挪了兩步,正好站在喬錦雯和喬藴曦的中間。
喬藴曦冷笑。
這是有多防備她,是擔心她用喬錦雯墊背嗎?
地面的震動終於讓眾人察覺到了不對。
動物的嘶吼由遠及近,喬錦雯本能地朝喬熠靠去。
喬熠也嚇得兩腳發軟,「什、什麼東西?」
「野豬。」喬藴曦冷冷地說道。
「野、野豬?你,是你!」喬錦雯指著喬藴曦,「你的衛南水殺了野豬崽,它們追來了!」
「喬喬,你、你……」喬熠也是急得語無倫次。
「有時間在這裡指責我,還是想想怎麼對付追來的一窩豬吧。」
喬熠和喬錦雯緊張得不得了。
喬錦雯顧忌著沈懷灝在場,不能表現得太懦弱,可要她擋在沈懷灝身前,她確實做不到。
這雖然是個好機會,可那是野豬啊,她不敢賭。
拽著喬熠的衣角,兩人躲在獵戶身後。
衛南水擋在喬藴曦身前。
看著遠處急速靠近的兩個黑點,喬藴曦遺憾地嘆氣。
來的真不是時候,要是沒有周圍這些礙眼的,她就親自上了,鍛煉身手的好機會啊。
顧瑾臻冷眼瞟了一眼,太過冷靜,眼底是蠢蠢欲動的躍躍欲試,臉上是一臉遺憾的喬藴曦。
「嗷嗷!」
隨著野豬的挑釁,衛南水第一個沖了過去。
再厲害的身手,他也只有兩隻手,只能攔下一隻野豬,哪怕匕首深深地插進了野豬的脖子,可身強力壯的野豬非但沒有立即倒下,反而更加狂躁。
而另一隻野豬朝喬藴曦撲去。
顧瑾臻身體本能地晃動了一下,卻又瞬間挪了回去,只是一個眨眼的工夫,卻直接把喬藴曦置於死地。
「顧笙!」沈懷灝的聲音淹沒在野豬的嚎叫里。
不知為何,那頭野豬就認準了喬藴曦!
幾個獵戶見狀,忙朝她圍了過去。
這樣的舉動,直接導致了喬熠和喬錦雯的暴露,兩人驚慌失措。
狂躁的野豬橫衝直撞,根本攔不住,也沒人敢攔。
喬藴曦悄悄朝後退了一步,卻發現退無可退!
點穴!
電視上才有的東西!
誰隔空點了她的穴!
獵戶根本就拽不住野豬,套在它身上的繩子反倒拽著他們趔趄了幾步,來不及收手的幾人被拖在地上,渾身是傷。
喬藴曦紅了眼。
黑套子!
這是要她死!
回頭,一瞬不瞬地盯著顧瑾臻。
顧瑾臻面無表情地迎上她的目光。
沒有情緒波瀾,看不到憤怒,看不到幸災樂禍,看不到對喬錦雯的維護。
他只是單純地要她死,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興趣來了。
如此而已!
喬藴曦能從顧瑾臻黝黑的眼底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一團,漸漸染上了死灰。
「喬喬!」沈懷灝憤怒地吼了一聲,用力一拍輪椅,整個人騰空而起。
顧瑾臻遺憾地撇嘴。
喬藴曦咬牙,丹田運氣,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頭朝喬錦雯撞去。
顧瑾臻大駭,喬藴曦居然能衝破穴道!
最無辜的就是喬錦雯了,暈頭轉向中,直接迎上野豬的獠牙!
喬熠已經無法思考了。
他看到了整個過程,卻不明白這些畫面是如何拼湊出來的。
窒息!
喬藴曦脖子被顧瑾臻單手掐住了。
顧瑾臻紅著眼,眼底的波濤洶湧如暴風來臨。
沈懷灝應聲而至,袖口一拂,輕飄飄地打落了顧瑾臻的手。
顧瑾臻本能地移動身體,將沈懷灝背在了背後。
而喬錦雯那邊,衛南水及時拽住了她,伸手的同時,另一隻手抓住野豬的獠牙,狠命一拽,力道之大,野豬的獠牙被應聲掰斷,貫力之下,野豬肥大的身軀倒在地上。
獵戶們不顧自己的狼狽,合力把野豬綁了起來。
電光石火,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一行人受傷的受傷,受驚的受驚,狼狽不堪。
「想好怎麼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吧。」沈懷灝趴在顧瑾臻的背上,語氣縹緲地說道。
顧瑾臻倔強著不說話。
他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小舅舅動怒了。
那一瞬間,他的確是想要毒婦的命,可當小舅舅打掉他的手,他心裡的如釋重負是怎麼回事?
矛盾!
腦袋一團漿糊,他根本就不想思考。
喬藴曦幾個吸氣,平撫著缺氧的窒息感。
一行人互相攙扶著下山。
衛南水從沈懷灝和顧瑾臻身邊經過的時候,挑釁地看著兩人,不僅僅是赤、裸、裸的警告,更是……殺氣騰騰地宣戰!
沈懷灝向喬興邦和谷靖淑說明了情況,刻意瞞下了顧瑾臻針對喬藴曦的事,即使是這樣,夫妻倆對沈懷灝還是十分埋怨。
喬興邦更是乾巴巴地說道:「世子,我家喬喬身子不好,如果可以的話,打獵這種事,還是不要讓我家喬喬作陪了,畢竟是女孩子,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喬老爺說的是,今兒是我考慮不周,一時興起,才拖累了大家。」沈懷灝的態度很好,也確實十分內疚。
侄子對喬喬的恨意比他估計得更沉重,可是,他也看出侄子的矛盾和猶豫,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侄子的底線,弄清楚他和喬喬的矛盾從何而來,化解矛盾是其一,清除侄子的心魔是其二。
侄子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被心魔困住,影響的是他一輩子。
侄子歲數小,經歷卻比同齡人多,也更殘酷,這些都是可貴的磨礪,侄子要學的還有很多,成長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學會「控制」。
控制自己的情緒。
控制自己的行為。
一行人雖然狼狽了些,可除了那幾個獵戶身上有擦傷外,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打回來的獵物,在沈懷灝的授意下,谷靖淑讓廚房準備去了,今兒中午就吃烤肉了。
喬錦雯和喬熠回來后,先各自回房整理了,再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臉色都不錯,調整得很快。
喬藴曦是跟著鍾嬤嬤回房的,鍾嬤嬤確認她沒有受傷,這才放心地向谷靖淑稟報了。
午飯很隨意,因為是烤肉,再加上今兒天氣不錯,眾人索性在院子里支起了烤架。
這種事自然要自己動手才有樂趣,沈懷灝和顧瑾臻最有經驗,常年征戰,兩人對烤肉很有自己的一套,莊子上的香料很齊全,沈懷灝只需要動嘴指揮兩下,剩下的都是顧瑾臻的事了。
不過,來者是客,喬興邦不會真的要顧瑾臻動手,他可是知道這個處處針對自己女兒的死小子是鎮遠侯的外孫,身份在那裡。所以,當顧瑾臻把野物腌制好,放在烤架上后,剩下的都是廚子的事了。
「這是……梅花酒?」沈懷灝抿了一口喬興邦遞來的清酒,詫異地問道。
見喬興邦點頭,沈懷灝興趣更大,「我只知道桂花酒、桃花釀,這梅花酒,倒是第一次聽說。」
「桂花酒、桃花釀都是常見的酒,梅花很少用來釀酒,卻也不是沒有,只是一般人沒那份閑心罷了。這點梅花酒,還是去年的時候,喬喬帶著丫鬟把院子里的梅花收集起來釀造的,今兒正好應個景。」平平淡淡的語氣,不難聽出喬興邦顯擺的意味。
「喬喬有顆七竅玲瓏心。」
作為和鎮遠侯府「不熟悉」的喬家長房嫡女,能得到這個評價,已經是很高的讚賞了。
「喬喬從小就聰慧,」好不容易找到插話的機會,喬錦雯也顧不得長輩還在,開口說道:「雖然不大愛說話,卻是我們幾個中最有主見的,難怪祖母最疼她。」
喬興邦皺眉,卻沒有阻止。
四房要做什麼,他大概能猜到。
「確實,我們幾兄弟姐妹中,就屬喬喬最得祖母的心。」喬熠附和了一句,將手裡的野豬肉分了一半給顧瑾臻。
顧瑾臻接過去,架在火上繼續烤制。
「那是,祖母還是比較偏寵我的。」喬藴曦吃得滿嘴是油。
她得意洋洋的模樣,看在喬熠和喬錦雯眼裡,愈加蠢笨。
「沈叔叔,」喬藴曦湊到沈懷灝面前,「你還不知道吧?我祖母可喜歡我和我娘了,特別是我娘莊子上的這些蔬菜瓜果,每年都讓我娘把這些送回喬府,不僅用在公中的大廚房,就連其他幾房的小廚房也包了。」
「喬喬!」喬錦雯叫住了喬藴曦,「你這孩子,這些話怎麼都說給世子聽。」
「我說的是事實啊,」喬藴曦一副顯擺的模樣,「這麼多年都是這樣,可見祖母有多喜歡我和我娘了,昨兒就特意把我們長房叫回去了,因為娘沒把今年莊子上的收成送回去,祖母就特意問了,還囑咐說,我們長房必須在離開前把東西送回去,今年的年夜飯和年禮,娘都要準備好,公中的銀子不夠,我們長房看著辦,可見祖母有多器重我們長房。」
拽得個二五八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