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厭惡
秦樺抿著唇,忍不住就翻了一個白眼,雙手環抱在胸前,那模樣傲嬌到不行,氣得北冥風都想上前去抓著他的衣襟痛打一頓了。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再生氣也就忍下了。
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握著拳瞪著秦樺,那模樣儼然就是在警告說:「你丫的要是再不說,就別怪朕的拳頭無情了」。
見著北冥風那副想打人卻又必須得忍住的模樣,秦樺忍不住撲哧一笑,環視了一眼四周,才娓娓道來:「我這兒呢,有兩個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秦樺挑了挑自己那濃密的眉毛,好奇般的盯著北冥風看。眼見著他就快沉不住氣要對著自己揮拳頭了,忙收斂了那一副討打的笑容,趕緊道:「得嘞,就不勞煩皇上您猜了,還是小的自己說出來吧。這倆消息呢,一個是來自醉仙樓,一個是有關於祁府。」
「先說第二個吧。」秦樺負手於背,踱步至荷花池的憑欄旁,「據說昨日若煙從醉仙樓出來之後,就讓祁洛寒幫她去打聽那女子的消息,可是線索到了那長春堂就給斷了。這兩日祁大人又出了那樣不好的事情,這兩人都擔心得不行,也就分身乏術,管不得那女子的閑事了。倒是我手底下的人發現了那麼一點線索,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好意提醒一下了。」
這要提醒,提醒的自然也就是夕若煙無疑。
在紅衣女子的事情上,唯獨夕若煙最上心。除了懷疑那女子身後的神秘之人外,其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說明也能夠明白。
他們都是幫著若煙的,雖不能明著出手,但這暗地裡出一把力卻是可以的,這些年來,一貫如此。
若是換了平常,他早就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消息傳到了夕若煙的耳邊,可是這兩日是個非常時期,若煙自己都被人給盯上了,怎好再去盯別人?再加上祁零出事,至今都還病卧在榻,此時若傳話過去,無疑於是給他們增添煩擾,只怕是好一段日子都不得閑了。
北冥風聞言,思付片刻后道:「讓人傳給祁洛寒就好,他會告訴若煙的。還有,切記,一定不可暴露身份。」他在暗地裡幫忙的事情,他並不希望若煙知道。
如今雖是多事之秋,但找點事情讓若煙做也挺好的,有了煩心事就不至於無聊,不無聊,也就不會胡思亂想的,倒還惹得自己不開心。於若煙自己,或是於他,都不好。
秦樺雖然是打心眼兒里覺得此事應該暫且往後壓一壓的,但至少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若煙添麻煩,不過既然某人都不在乎,甚至還舉雙手贊成了,那麼他又還能夠說什麼呢?
點了點頭,秦樺也不就著此事多言,「那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做。還有一件事情,是從醉仙樓傳過來的。」
「說。」北冥風淡淡道,立體精緻的五官宛若上天最為傑出的藝術品,哪怕不苟言笑,相貌卻也是最為拔尖的。
秦樺微微垂了頭,再抬起頭來之際,眸中已少了方才那一份戲謔,轉而多了一分認真,「也是在昨日,若煙去醉仙樓的時候,讓老闆娘柳玉暇替她打通梁府的關係,柳玉暇不知此事會不會對若煙有害,不敢擅加作主,所以想來請示一聲。」
北冥風沉吟片刻,腦海中快速梳理著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在短短的片刻之內,已將所有預料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都猜想了一遍,隨後才道:「讓她著手去做吧,有什麼事情要及時上報。」
秦樺微微頷首,回頭看著沒有任何錶情的北冥風一眼,那目光赤果果的,多在打量。
感受到了來自秦樺的打量,北冥風微微皺了眉頭,卻也並未多言,良久才聽得他緩緩道:「要是讓若煙知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背後都有你的插手,甚至於,在她的身邊,她最信任的人裡面,還有你的眼線。你說到最後,她是會感激你為她所做的一切,還是生氣,責怪你監試她?」
大概若煙永遠也不會想到,柳玉暇就那麼唯一一次的進宮,竟會成了北冥風留在她身邊的一枚眼線。雖說目的是好的,但這樣的做法無疑於是在監視,以若煙那心高氣傲的性子,只怕是當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任何的解釋在她面前,怕是都沒有一點兒用處了。
這兩人要做什麼他不管,但大家都是打小就認識了的,彼此之間感情甚篤,他見不得明明兩人之間已經開始有了感情的裂痕卻視若無睹。
他自己倒是孑然一身無所謂,但冥風與若煙卻是不一樣,他們倆的感情他是最為清楚不過的。即使是再好的感情,在歷經了一次生離死別之後,還經得起第二次的破裂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秦樺這番話北冥風也曾想過,但是沒有辦法,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只能夠做到底,豈有半路收手的道理?
雖然讓柳玉暇成為自己的眼線留在若煙的身邊這步棋走得很是冒險,但至少他能夠在第一時間裡就知道關於若煙的最新消息不是么?縱然冒險,但與若煙的安危比起來,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如今若煙手頭上的事情多到繁雜,不論是當年楊家的案件也好,還是如今祁零生病,亦或是那不明來歷的紅衣女子也罷,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夠得她忙的了。只要他謹慎一些,一時半會兒若煙是決計不會發現任何破綻來的,更加不會懷疑到自己最信任的老闆娘竟然會是他的人。
心中打定了主意,北冥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不用言語,秦樺已看出了他的決定,雖然無奈,但眼下除了竭力幫他,已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兩人沉默間,前方忽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隱隱聽得清玄公公在和什麼人爭執,待至聲音近了,北冥風由不得就皺緊了眉頭,平靜的臉上也隱隱浮現一抹厭惡之色。
「皇上,本宮要見皇上,你們都給本宮讓開,皇上……」
聽聲音,來人定是夢妃無疑。
秦樺抬眸悄悄看了北冥風一眼,知道他心情不佳,也不玩笑,束手站到一旁不作言語。
前方,玄公公實在攔不住夢妃的橫衝直撞,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北冥風的面前,倒先是玄公公哭喪著臉,一臉的無辜樣訴著苦:「皇上,實在是夢妃娘娘執意要來見皇上,奴才……奴才攔不住啊!」
玄公公一拍大腿,滿臉的無可奈何不是假的,險些怕的哭出來也是真的。
北冥風沒有理會他,目光直直落在夢妃的身上,深邃的目光驟然間多了一分凌厲。
夢妃卻全然沒有注意,一把推開攔在身前的玄公公,上前兩步福身見了禮,「皇上,臣妾要來見您,這個奴才卻非攔著臣妾不讓臣妾過來,皇上您可得為臣妾作主啊!」夢妃刻意放柔了聲音,略帶著撒嬌的味道簡直讓人聽得骨頭都酥了,卻是讓秦樺與玄公公不寒而慄,北冥風的臉色更見陰鷙。
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玄公公早已懂得何為察言觀色,見皇上陰沉著臉不發一言,便知道事情嚴重了。也不敢多話,趕緊退到一旁去,唯恐城門失火,殃及到自己這條小魚。
秦樺在一側低垂著頭忍著笑,眼看著四周安靜了,由不得就想要把事情弄得混亂一些,這才好看熱鬧嘛!於是高聲道:「下官見過夢妃娘娘。」
夢妃回頭斜睨了秦樺一眼,也不說話,注意力還是全身心的都放在了面前明黃衣袍的男子身上。
秦樺也不在意,聳了聳肩照舊在一旁裝啞巴,只顧著看戲。
許久聽不到北冥風的一句話,夢妃躊躇了片刻,索性壯著膽子上了前。柔若無骨的玉手挽著北冥風的手臂,聲音更是酥麻得厲害,「皇上,您都許久不來臣妾的流華宮了,臣妾去太和殿找您也被拒之門外,皇上您是不是不要臣妾了。」
夢妃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北冥風,裡頭風華流轉,暗含十足的嬌媚風情,再加之夢妃本就生得貌美如花,再一撒起嬌來,任是一個正常男人見了都會為之動心。偏偏,這人卻是北冥風,除了夕若煙外,對其他所有女人都嗤之以鼻的男人。
秦樺偶爾抬眼去看面前這兩人,就單單隻是聽著夢妃這幾近討好的聲音就快忍不住給笑出聲來了。腦海中突然想到,要是此刻撒起嬌來的人夕若煙,只怕某人早就該骨頭都酥了,還這麼強裝鎮定呢!
小小的異動落在北冥風的耳里都被發現了異樣,北冥風回頭瞥一眼那垂著頭沉默不語的秦樺,再轉過目光落在挽著自己手臂的那雙手上,強忍住心頭不斷燃起的怒火,將視線移到了夢妃那張如花嬌顏之上,冷淡著語氣道:「那朕……一會兒就去你的流華宮,如何?」
「真的嗎?」夢妃心花怒放,即使是這句話中不帶半分溫柔,也足夠她開心的了,就連挽著北冥風手臂的雙手也不覺緊了幾分,但饒是如此,卻還是掩蓋不了她內心的喜悅。
倘若此刻這裡是室內,又除了她與皇上之外別無他人,她一定會使勁渾身解數來討好皇上,一定叫皇上知道她的風情所在,也叫皇上來了一次她的流華宮,就再也不願去別的地了。
什麼夕若煙,什麼傾國傾城,屆時,她一定叫夕若煙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得滋味,她要將這些日子以來她所受的,全都還給夕若煙。
不,是加倍。
突來的喜悅幾乎是沖昏了夢妃的頭腦,竟是沒有注意,自己身旁的這個男人面色是有多麼的難看,那目光中所折射出來的凌厲又有多麼的可怖。
「既然你那麼希望朕去你的流華宮,那朕以後就都待在那兒了,哪兒都不去,你說好不好?」北冥風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一抹弧度來,冷淡的話語配上那冰冷的笑容,渾身散發出的冷冽之氣幾乎要將人給凍死。
「這……」夢妃愣住了,挽著北冥風手臂的纖纖玉手忍不住滑落,刷白的臉色是多少的胭脂都掩蓋不住的。
北冥風一記厲眼瞪來,夢妃渾身一顫,慌忙跪了下去,再不敢撒嬌擺弄風情,此刻只害怕得不行,就連聲音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著,「皇……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北冥風冷冷一哼,用力一甩方才被夢妃挽著的手臂別過身去,滿滿的皆是厭惡之感,「後宮無主,朕讓你暫管後宮,你卻成天只知生事。這份職務你要是做不好,那就趁早交出來,有的是人替你。」
「不、不要。」
夢妃已經被嚇得徹底癱軟在了地上,張著嘴都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
這番話的意思已經說得非常的明確了,她做的不好,惹怒了皇上,所以皇上要撤了她暫管六宮之權。倘若這權利被收回,她做皇后將是無望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皇上,皇上恕罪,請再給臣妾一個機會,再給臣妾一個機會啊皇上。」夢妃幾乎是連跪帶爬的到了北冥風的面前,雙手緊緊拉住他的衣袍一角就哭聲懇求,豈料北冥風卻是連看都省得看她一眼,便已一腳踢開了她。
「滾!」
一聲怒吼不知震顫了多少人的心,夢妃再不敢糾纏,慌忙起身讓紫雲扶著離開,就連回頭望一眼都不敢,可見是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