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盜玉璽
燕青候得樂和進入地道,又指使著弟兄們重新移回了墊石與石磨,方率著餘下弟兄回到了酒店后廳安坐。
顧大嫂早候在那裡,她與幾個夥計四下招呼著弟兄們坐下歇息,給大伙兒倒上大碗熱乎乎的茶水和早備好的湯餅。
燕青接過一粗碗熱茶水,來不及吃下,先急急問道:「今夜可有高官過來?」
顧大嫂搖搖頭,回道:「我與夥計一夜未睡,守著門口,卻不見一人一影。燕青兄弟,莫遮出啥事了?」
燕青那俊眉卻是皺了一皺,說道:「不清楚,我等小心為妙。」
他轉身朝著禁衛打扮的特務營將士大聲說道,「吃完熱茶,眾兄弟俱下地洞休憩,這幾日有得大忙。」說罷,自己也一邊吃著熱茶,一邊問顧大嫂:「那時遷兄弟四人可曾回來?」
顧大嫂還是搖頭,說道:「不曾。」
「哦……」燕青若有所思。
說及時遷,便言時遷。
前面說道走探聲息營副將時遷四人混進洛陽前來協助,其俱換了一身夜行衣尾隨燕青等人來到洛陽皇宮。
宮牆城池極高,足有數丈,大伙兒佯裝繞牆巡邏,在靠北邊兒尋得一僻靜幽暗處。時遷略一觀察,從一禁衛背上拿過一捆麻繩套索。「呼呼」只一甩,已是精準的套住一個城垛。他瞧著燕青挑挑眉,嘿嘿一笑,一拉繩索,幾下跳縱,已是上了城牆。
不多時,上面丟下七八條繩索。燕青一個示意,眾人迅速攀上了城池,就此進得了皇宮。
哇!所有的梁山好漢與特務營將士都禁不住暗嘆起來。
這皇宮也真是太雄偉太龐大了。隔著數十步一座殿台,隔著數十步一座亭閣,長廊如帶,迂迴曲折,屋檐高挑,如鳥展翅;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樓閣,幽冥迷離,使人辨不清南北西東。
但是十分明顯。南邊宮殿群燈火通明,身影綽綽;北邊宮殿群漆黑幽暗,了無聲息。走探聲息營四人朝燕青揮揮手,便離了燕青等喬扮的宮中禁衛們,自作一路往南邊宮殿摸去。
今夜並不太平,宮中禁衛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手持刀槍,面色凝重,如臨大敵。各宮室內,亦是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宮女啜泣聲尖叫聲不絕於耳,搬物聲損毀聲亦時時可聽。
時遷掩在宮牆陰暗角落,望著前面時不時一列一列巡邏而過的宮中禁衛,悄悄向身後白勝、王定六、段景住三人說道:「哥哥們,如此俺們四人還是分開尋找的好。定六哥哥、景住哥哥,你兩去尋御書房甘露宮;俺和白勝哥哥去尋那娃娃皇帝的寢宮甘泉宮。俺以為那寶兒必在這兩處,若不成再去別處尋尋,如何?」
一頭黃毛俱掩藏進黑布頭巾里的段景住悄悄說道:「哥哥,這空空功夫,你是師爺。聽你的。」
時遷嘿嘿一笑,說道:「行,就這樣。白勝哥哥,俺們走。」趁著禁衛走過的一個間隙,時遷一個滾翻,縱過了明亮處,隱入下一個黑暗。後面白勝也急急跟上。
雖憑著黃門侍郎荀攸提供的路徑,可這偌大的皇宮也是讓時遷一頓好找,待尋得甘泉宮,已是後半夜。雖是後半夜,可這甘泉宮依舊燈火明亮。時遷左右看了看,往上一縱,攀上了屋檐,順著房梁,就要往裡鑽。
「嘿,我呢……」白勝爬不上,急得悄聲喊起來,那兩根鼠須一翹一翹的,煞是搞笑。
「拖累!」時遷翻了翻白眼,一個高掛金鉤,倆個腿緊緊夾著房梁,倒懸著身子,雙手一把抓住了白勝,幫忙做了個人梯。
白勝一半借著宮柱一半借著時遷,好不容易爬上了屋檐。
兩人順著甘泉宮粗大的房梁小心翼翼的爬了進去。由上往下瞧去,下面大殿中數十隻青銅仙鶴噙著油燈,將這宮殿照耀得有若天明。
數十個妙齡宮女四散或坐或立於殿中,低著頭壓抑著聲音「嗚嗚」垂淚啜泣;中間還夾雜著幾個宦官常侍,也是在垂淚。
一會,一個尖銳喑啞的聲音響起:「勿要哭泣了,都散了罷,明日還得收拾東西,睡去吧睡去吧……」聲音憔悴又無奈,聽著應是個年老宦官在講話。
「阿父,奴婢等都必須去那長安么……」一個嬌柔的女子聲起,這是宮女問的罷。
「得去呀,不去陛下誰來照料?不去,我等在洛陽怎麼活?」那個宦官說道。
「都睡去吧,睡去吧……裡頭陛下安睡了,別吵著了。」那個宦官繼續說道。
啜泣談話了許久,下面的宮女宦官才陸陸續續散了,吹熄了大多數油燈,回得自己小屋休息,只留得兩個宮女留值。
又候得許久,留值的兩位宮女也是熬將不住,倚著几案睡了過去。
「嘿,哥哥,你在這裡俺下去。」時遷悄俏往後面說道。
「我也下去,幫你找。」白勝可不想一直呆在樑上,都一直窩了半天,四肢早僵住了。
「好吧!」
時遷一個刺溜下了房梁,四處翻找起來。一會,白勝也爬將下來,湊了過來,問道:「找得著么?」
時遷搖搖頭,卻是眼睛一亮,指了指裡面的寢宮。
兩人輕輕移開一絲門縫,躡手躡腳鑽了進去。
這寢宮不大,微弱的油燈下,瞧見就擺著一偌大的金絲楠木床榻與一偌大的金絲楠木柜子而已,物雖簡單,卻是雕刻精美,鑲金嵌銀,貴重不已。
床榻上一個小孩蓋著錦裘閉著眼睛在安睡。這自然是漢帝劉協無疑,這可憐的娃娃,也是只有在睡夢中才能自由自在吧。
白勝朝時遷眨眨眼,挑挑眉,示意著這華麗的柜子。
時遷會意,摸了過去,幾下旋扭,已是開了金鎖。打開柜子,柜子裡面分得幾格,所放物品不多,有盒子,有竹簡書冊,俱不是金銀珠寶之物。時遷白勝都不太識得,但可以想象俱是貴重無比之物。
「都拿了?」白勝悄俏的問起,伸手進去。
時遷一把抓住白勝的手,悄聲說道:「都拿了,俺們怎麼走?找玉璽要緊。」
突然,他卻是發現了柜子正中一格擺著一個黃稠包裹的物件。時遷眼睛一亮,雙手捧起了這包裹,頗是沉重。
他拆得外面的黃稠錦緞,裡面露出一個金絲楠木製成的匣子來。匣子高約二十公分,三十公分左右寬大。
白勝心中一喜,貼著時遷耳朵竊語道:「莫不是就是這個?」
時遷翻著白眼,嫌白勝說話。他輕輕的翻開木盒,卻看見盒中赫然嵌著一個印章。時遷大為驚喜,他小心翼翼的抓起了這印章,左右觀察著。
只見這印章由整塊青玉雕琢而成,其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
時遷興奮極了,用力的握緊拳頭揮揮手,又小心翼翼把這玉璽放回匣內,重新用黃稠緞子包裹起來。
「是不是這個?」白勝不識字,見得時遷這表情,也是一陣緊張興奮。
時遷點點頭,把黃稠包裹往背上一紮,向著白勝示意一下就往外摸了出去。
白勝望著時遷向寢宮外摸出去,又轉頭望了望柜上的其餘物件。他一把抓過一個匣子,就要往外走。
「砰」,木匣碰著柜子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碰撞聲,不大,可在寂靜的夜中卻是如此的清脆。
「陛下!」寢宮外大殿中留值的宮女醒轉過來,迷迷糊糊的叫道。
「啊!」繼而宮女卻是大聲的尖叫了起來,在空曠寂靜的甘泉宮中劃破黑夜劃破長空。
「有人!有刺客!」宮女驚惶的大聲嚷叫起來,她倆分明的望見一個身影「倏」的一聲竄上了房梁,她倆分明的望見一個身影還在抱著宮柱驚慌失措的爬呀爬。
霎時間,甘泉宮外呼喝聲四起,雜亂的腳步聲由四處向著這裡匯聚而來。
白勝聽得宮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卻反而心靜了下來,朝上輕聲嚷道:「出不去了。你走。」
他乾脆滑下宮柱,三兩步跳將到尖叫的宮女面前,瞪著豆大的眼珠吹著鼠須罵道:「讓你們壞了我的好事。」他一把掏出腰間寒光閃閃的短刃,抓著兩個宮女的身子,「噗噗」幾聲,結果了兩人的性命。
「轟」,甘泉宮門大開,一大堆的人物湧進來,有宦官,有宮女,更多的是宮中禁衛。
「陛下,陛下!……」宦官宮女們驚呼著。
他們見得一蒙面漢子拿著刀子捅進那留值宮女的身子,更是嚇得尖叫不已。
禁衛舉刀持槍圍上去,當中一個將軍打扮的大聲喊道:「什麼人?陛下在哪裡?」
白勝聽得呼叫,突然醒悟過來,他忙轉身往漢帝劉協寢宮奔去。
「哪裡走!」那將軍一聲大喝,手中長槍急射而出。
「噗」的一聲,長槍狠狠的貫入了白勝的後背,從胸前直貫而出。白勝不敢相信的望著貫出胸前的染血槍頭,口吐鮮血,慘叫一聲,直直向前倒下。
「陛下,陛下……」宦官們群擁著跑向寢宮。
漢帝劉協才是小孩,加之前半夜傷心痛哭了許久,這眠睡得正沉,卻被寢宮外雜亂的聲音吵醒,也是睡眼惺忪,不知如何。
「陛下,陛下,沒事吧!」宦官宮女們齊問。
「沒事呀!何事?」劉協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