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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高順降

  宋時江緩緩地從熹平石刻上站了起來,低低地哼唱起護衛軍的軍歌《將軍令》: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二十功名塵與土,三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中平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聲音悲涼、憤慨……


  一曲罷,宋時江卻是冷靜了下來,他低低問道:「待從頭,收拾舊山河……公達、公台,那則該如何?難道不追?」


  盧俊義說道:「前番我等答應曹操去追也。」


  荀攸說道:「主公,我等兵一定是要派的,董卓亦一定是要追的。只是……」話未說完,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追兵必敗,曹操必敗。」這聲音如此陌生,如此冷冰冰。


  眾人不禁往聲音來的方向望去。


  說話者居然是高順,那個由於宋時江盡起兵馬奔赴洛陽所以也被挾持夾帶過來的高順。為了安全考慮,將他安排在盧俊義張遼身邊。這高順,自被盧俊義擒拿起,只第一日宋時江招降那天說了幾個字外,不曾發過一言,一心全忠義一心求死,想不到今日居然突然說話了。


  眾將俱好奇的望著高順。


  宋時江拱手,沉聲說道:「高將軍,何出此言?」


  高順又開始沉默了,挺立著筆直的脊樑,不再說話。


  「你這般說,莫不是怕我等追上了,對你家主公不利罷……」武松冷冷一笑,目光直刺高順。


  「不,武松兄弟,某相信高順將軍既然開言提點,必有原因。」宋時江朝武松擺擺手,微微一笑,說道,「高將軍,感謝高將軍的提點,可否說個一二?」


  高順依舊挺立著筆直的脊樑,沉默不言。


  宋時江正欲再問,這時,卻是一將閃身而出,他拱手振聲說道:「主公,某願領一軍去追董卓。縱不勝,亦不會敗。」


  「哦?」眾人一看,這將正是張遼張文遠。


  今日是怎麼了?死不肯投降死不說話的高順說話了,說過不欲與舊主董卓對陣的張遼主動請戰了。眾將俱是驚詫不已。


  宋時江搖搖頭,說道:「文遠,前番某答應過你,不讓你與董卓呂布對陣。」


  張遼拱手抱拳,說道:「遼深謝主公保我忠義顧我情誼。然今日張遼請求一戰,願領一軍,去追董卓。」


  「為何如此,文遠。」


  張遼抬頭望了望筆直的高順,說道:「如高順將軍言。曹操必敗,追兵難勝。」


  張遼俯身深深下拜,說道:「主公!張遼鄙陋,一心以為自己所為者,忠義事也。今日……今日方知,迂腐者,遼也。看看罷,這洛陽,這罪孽,罄竹難書,凡心有良知者誰不憤慨痛恨?董卓如何值得某為其保忠義顧情誼?」


  他又望了望高順一眼,遲疑了一下,說道:「主公,高順將軍比某忠貞更甚,前番某降主公,他都寧死不降。今日高將軍肯說話,可見亦是痛恨董卓暴虐殘忍甚矣。只是高將軍性格剛毅,不喜講話罷了。」


  他朝向高順說道:「高將軍,前番張遼不敢勸你,見你都羞煞,唯怕你笑某不夠堅定空講忠義罷。今日某敢大聲的勸你了,投了宋江主公罷,這方是真正的忠義。一切你已看得足夠清晰,還要某講么?」


  宋時江大為緊張,緊緊的凝望著高順,說道:「高將軍……」


  高順嘆了口氣,緩緩朝張遼說道:「張遼,如此我等俱是三姓家奴也。」


  張遼不說話,一旁荀攸微笑,悠悠說道:「錯,如此應是良才終尋英主,明主終攬英才。」


  高順望著宋時江,又是長吁口氣,推金山倒玉柱,躬身拜倒,說道:「宋將軍仁義,心繫百姓,順俱看在眼裡。對比董卓,順又有何顏在將軍面前講個忠義守個忠義。將軍若不棄,高順願為帳下一小卒。」


  宋時江忙扶住高順,叫道:「高將軍,請起請起,得高將軍某勝得數萬精兵也。又如何敢委屈將軍,日後必大用。今日有將軍相助,追董,必勝。」


  張遼高順又齊叫:「不可。」


  宋時江笑笑,朗聲說道:「張將軍、高將軍,軍師,諸位將軍。勿憂!你等諫言某俱聽在耳記在心。且聽某說來。」


  「董卓倉惶西逃,裹挾漢帝眾臣,遷徙洛陽萬姓,洛陽繁華,積累金珠財寶、布帛錢糧數不勝數,其車馬行轅必眾,車馬眾多,行遷必緩,我等為何不去追擊?何況前者某已答應曹操尾隨追擊,言必信也。」


  張遼說道:「可是……」


  宋時江朝他擺擺手,說道:「某知曉兩位將軍與軍師擔憂之處:董卓尚有西涼鐵騎數十萬,尚有呂布等無敵猛將。」他笑笑,說道,「張將軍,高將軍,我猜你等以為追兵必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董卓帳下還有李儒之智。是也不是?」


  張遼高順對望了一眼,張遼拱手贊道:「主公果然思密謀正,我等所慮者李儒也。可以肯定,李儒於追路上必設伏兵。此亦是某求戰原因,有某方不會入瓮。可以預見,曹操必敗逃矣。」


  宋時江讚賞的望向兩人,說道:「文遠啊,你寧願直面舊主,亦不願我護衛軍袍澤兄弟有損,如此忠義文遠,諸位,今日可見識了否?」


  眾將俱大叫:「見識了。」魯智深大喊:「張文遠,好兄弟,等此處事了,洒家必敬一壇酒,敬你俠義。」


  張遼笑笑,拱手致謝。


  宋時江繼續說道:「回到正題。某以為,我軍一定要出兵,但出兵目的不是殲滅董卓,那不現實。我軍目的:襲擾、接應、劫掠。襲擾董卓,接應曹操,劫掠錢糧,狠狠地咬董卓一口。諸君以為如何?」


  荀攸大笑:「善,有如此主公,我等謀士又有何用?」


  陳宮輕撫鬍鬚,衣袖飄飄,笑道:「就依主公所言。」


  眾將佐大喊:「請主公下令。」


  宋時江大叫:「趙雲聽令!」


  陳宮笑笑:「主公,子龍將軍不在此處,他領兵去了皇宮。」他不禁搖搖頭,這主公呀,說他機敏謀深吧,可總有時候不著調。


  「哦.」宋時江尷尬笑笑,「忘了忘了,一會某還得去皇宮。俊義兄長,你在此,此次追擊任務就由你負責,速去召集馬軍馬軍第一營、第二營、第四營,第六及第八營,率此五營一萬人馬前去追擊董卓,不得有誤。馬軍第三營是重騎,不適合遠途追擊,便不去了。」


  盧俊義聽得命令,大喜,抱拳說道:「得令,某必遵主公計而行,圓滿完成任務。謝主公信任。」他內心是感慨萬分呀,終於終於第一次可以獨立領兵了。自上得梁山後,自入這後漢以來,第一次獨立領兵啊。宋江,宋江他終於相信某了。


  「記住!我軍追擊策略: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乏我擾!此十二字牢記在心!」宋時江叮囑。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乏我擾!主公英明,我等必不敢忘!」在場的馬軍將佐齊聲高叫起來。


  秦明大叫:「主公好計策,哪個會忘記?」


  張遼拱手道:「主公,遼可要去否?」


  宋時江微笑:「既已知曉李儒之計,將軍不去也罷,以全將軍忠義。」


  張遼感動,道:「謝主公。」


  「好,盧將軍速去。某無事了,其餘各營各回地點救火去罷。智深兄弟、武松兄弟,這太學就交給你們了……好生安葬了他們罷……」


  「遵令!」於是各自散去。


  宋時江帶著荀攸、陳宮、燕青並花榮近衛營依舊往皇宮急行。


  路上,燕青也終於有得機會與荀攸打招呼,「荀公,見過荀公。」


  荀攸一邊縱馬疾馳,一邊拱手道:「小乙,多謝小乙救命之恩。想不到,以後我等就是袍澤兄弟啦。」


  宋時江也是邊縱馬,邊接上口:「燕青為我護衛軍救下一員大才,又是一首功啊。到時大賞。」


  燕青蒼白的臉龐露出笑意,說道:「主公,原來我又一個功勞了啊。那都幫我記得呀,到時不要忘記,你前番趙雲的賞都沒發我,哈哈。」


  「好你個燕青,還記上了呀。行,不會少你的……」宋時江大叫。


  「哈哈,謝主公。」幾人一路說笑著,前面的悲傷煩悶慢慢的消散了些。


  一路縱馳,那殘破的洛陽皇宮慢慢地映入了視野。大半個皇宮已變廢墟焦土,上面濃重的煙霾縈繞不散,還時不時的見得一些火星明焰。


  宋時江正欲繼續前行。


  突然。


  大量的人馬從皇宮中湧出,縱馳呼嘯。


  是江東軍。


  領軍者正是長沙太守孫堅,他狠抖馬韁,雙腿緊夾,快馬朝外急沖,後面還跟著程普、黃蓋、韓當三大將。


  宋時江當道攔住,拱手大叫:「孫將軍!孫將軍!……」


  孫堅見得宋時江,面色不由得一緊,卻也「希律律」停下了快馬,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宋將軍,你也進洛陽啦。」


  宋時江微笑,回道:「前番答應將軍,隨將軍前來洛陽撲火。孫將軍,不知將軍如此急匆匆是如何?可要到哪裡?」


  「恩,……呵呵,某有急事。……某欲回江東……」孫堅目光閃爍,吞吞吐吐說道。一個粗豪剛毅的英雄漢子,今兒個如此吞吞吐吐說話,真是讓人彆扭。


  「江東何事?如此著急。」宋時江很是關心,「洛陽火尚有大半未撲滅,江東到底何事,如此焦急?」


  「急事就是,宋將軍怎的這般聒噪?」一旁黃蓋大叫了起來。


  孫堅一擺手制止了黃蓋,面露歉意說道:「確有急事,洛陽就靠宋將軍了。」


  「可要宋某幫忙?」宋時江也是好心。


  「不用,不用……自己能處理。宋將軍救得洛陽就成……」孫堅急急回答。


  「好吧,送孫將軍。」宋時江策馬讓開道路。


  「宋將軍,再會再會……」孫堅見得道路大開,朝宋江急急一拱手,忙馬鞭一甩,雙腿緊夾,策馬縱馳而去。


  江東軍呼嘯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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