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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風流倜儻郭奉孝

  待出得軍營,天色已是大亮,宋時江望著那初夏瓦藍瓦藍的天空,心情格外愉悅,縱身翻上青驄大馬,朝身後小夥子叫道:「走,回縣衙。」


  一路行來,壽張街道人聲鼎沸,熱鬧不堪。街邊數個張榜招兵處人山人海,無數的壽張本地青壯與后入壽張的外來流民們,把招兵處圍著個水泄不通。


  「我……我……」


  「俺要當兵,俺要去護衛營……」


  青壯們高舉著雙手,擁擠著,叫嚷著,就似乎怕當不上兵丁一般,晚一步就被淘汰一般。那招兵處的幾個將佐急得滿頭大汗,舉著號籌嚷道:「莫急,莫擠,排隊,排隊……都有……都有……」


  花榮見得這般景象,白馬銀槍幾步趕上,俊臉朝宋時江展顏而笑, 叫道:「哥哥,誰可曾料想百姓參軍當兵如此踴躍。」


  「是呀。花榮兄弟莫不知百姓萬民可是最知恩。你待其十般好,其必饋你百般好呀。」宋時江也是樂開了懷,輕撫頷下短髯,叫道。


  「你待其十般好,其必饋你百般好……此語精妙!」。


  突然,伴隨「啪啪」數下擊掌聲,一個清亮卻慵懶的聲音清晰響起。


  宋時江與近衛營將佐們聞聲顧望,見得街邊一酒樓,酒樓內一儒生倚窗而往外朝他們笑望。


  宋時江朝那儒生微微頷首一笑,已示回意,一抖韁繩正欲繼續向前。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洛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宋江呀宋江,仁愛如斯。卻可惜了……」那清亮聲繼續響起,不急不緩,淡淡然然。


  宋時江不由得停住了馬步,而後乾脆一拉馬韁,轉身來到了酒樓前,下馬,進了酒樓。


  酒樓客人無幾,唯酒樓掌柜與兩位小二而已矣,那三人見得宋時江進酒樓,慌忙迎上,幾欲跪拜。宋時江朝他們擺擺手,笑道:「自忙去,不必多禮……」,便直直走到了那酒樓靠窗處儒生跟前。


  那儒生已是站起,手持酒杯,隨意而立,一襲青衣,風度翩翩。細觀儒生,只堪弱冠,清秀白皙,長發不羈,隨意扎卷,神色慵懶,嘴角含笑。宋時江不由暗道,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年輕儒生合手朝宋時江一揖,微笑說道:「見過宋國相。」


  宋時江頗是好奇,問道:「先生識得宋某?」


  那儒生笑道:「壽張境內,何人不識宋國相。」


  宋時江搖搖頭說道:「此識非彼識,他們皆為某治下百姓耳。你不是。敢問先生大名?來某壽張何事?」


  青衫儒生並不直接回答,眉眼吟吟笑,輕輕伸手示意麵前矮几,說道:「東平相可願一坐否?與草民飲得一杯。」


  宋時江見得他倜儻瀟洒,知曉定非凡人,更是好奇了,爽朗大笑一聲,抖抖儒裳,於矮几前跪坐而下。几上東西無多,唯青銅壺一盞,青瓷杯兩盅,豆菽一碟,竹箸兩對而已。宋時江反客為主,持起青銅酒壺輕輕一搖,壺內晃蕩,清酒還足,他酒壺輕側,滿上青瓷杯,雙手舉杯朝那青衫儒生笑說道:「如此,先生,滿飲此杯。」


  那儒生也是跪坐下來,端起几上另一盅青瓷杯,雙目精光大盛,放聲大笑,說道:「坦蕩者,宋江也。你我素不相識,東平相何敢飲此酒?」


  宋時江持杯在手,笑道:「不是未曾飲下么?莫非酒中有毒?莫非先生尋某隻是為著鳩殺宋某?某卻是不信。來,飲酒。」


  聽得這話,站立身後的花榮大駭,急急伸手就去搶青瓷酒杯。哪裡搶得及,宋時江左袖一擋花榮伸過來的手臂,右手舉杯,昂首已是飲盡杯中酒。


  「主公!……」花榮駭得面無血色。呂方郭盛也已反應過來,「刷」的拔出腰間佩劍,雪亮劍鋒架於那青衫儒生肩上,只等劍刃透脖頸。


  那儒生放聲大笑,面不改色,也是舉起青瓷酒杯,昂首一飲而盡,飲罷,捏指輕彈寒雪劍鋒,寶劍輕鳴,發出龍吟之聲。那儒生嘴角上揚,笑道:「好酒!好劍……」


  宋時江朝呂方郭盛擺擺手,笑罵道:「呂方、郭盛,你二人落於下乘矣。」


  兩人大囧,訥訥收回掌中青霜寶劍,朝宋時江拱得一手,朝那儒生再一拱手,然後退回宋時江身後。


  宋時江再是斟滿杯中酒,朝那儒生繼續舉杯,淡淡說道:「先生,江已飲酒,不知先生可說與某知否,先生何人?尋某何事?不要告訴某,先生只是無意間入得壽張,無意間遇見某,無意間與某面前吟誦某之詩歌而已。」


  青衫儒生眉眼彎如月,亮如星,輕輕而笑:「好一個仁、信、智、勇、義的宋江。……不瞞宋國相,草民郭嘉,來壽張投奔宋國相耳,不知宋國相可收留否。」說完,又是端起手中杯,一飲而盡,舉手投足說不出的瀟洒之意。


  嘴說「投奔」,可哪裡是有來投奔的模樣,無告無求,平淡若水,自顧瀟洒,若是尋常主公老早是面沉如水,拍案而起,將其驅逐出去了。


  可現在兩人俱非尋常人呀。宋時江一則本是現代穿越而回後漢,禮節不甚看重,尊卑等級觀念不重,又喜才華之人;二則因為他清晰的聽到了那儒生說出了他自己的名字,作為現代人,作為三國粉,當他聽到這個名字后,他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郭嘉?……」宋時江手中酒杯咣當掉下地。


  「草民正是郭嘉。」那青衣儒生頷首,淺笑。


  「郭嘉郭奉孝?」宋時江急急追問,雙目一眨不眨,發出熾熱光芒,就怕眼前人會消失一般。


  「正是。」郭嘉繼續淺笑。


  宋時江倏地站起,哪還有前番雲淡風輕,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模樣,前傾身子,緊緊握住郭嘉那持杯的手,欣喜若狂,大聲嚷嚷:「你是郭嘉郭奉孝,潁川書院郭奉孝?前來投奔某?」他大聲嚷嚷著,震耳欲聾,只引得櫃檯前酒店老闆與店小二側目不已。


  身後近衛郭盛輕輕嘟喃:「主公笑話我落入下乘,現在主公也落入下乘了。」花榮聽到,轉頭狠狠瞪了郭盛一眼,嚇得郭盛聳聳肩,馬上閉上嘴。


  前面那主公宋時江卻是還在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大聲嚷嚷:「郭奉孝前來投奔某了,莫不是在夢中?對,是不是做夢?」他重重地抓了一把自己的短髯,疼得自己直皺眉。


  郭嘉卻是深受感動,收斂笑意,正色說道:「郭嘉慚愧,實不知郭嘉來投能讓宋國相如此欣喜。」


  宋時江一把抓住郭嘉,說道:「對,正是欣喜若狂。某得郭嘉,勝得千軍萬馬。某得郭嘉,猶若高祖得子房也。哈哈……」


  「宋國相謬讚,謬讚了。」郭嘉笑笑。


  「你郭嘉也有謙虛的時候?某以為天下放浪形骸者,莫若你郭奉孝也。」宋時江大笑,他心情暢快極了。


  「世人亂語。我郭嘉乃是風流倜儻,而非放浪形骸也。」郭奉孝也是大笑,青衫飄飄,長發飄飄。


  「好吧,好吧。你是風流倜儻……」宋時江極為同意用風流倜儻一詞來形容郭嘉。清秀俊麗,溫文爾雅,略帶書生娟狂,自由浪漫,如此不是風流倜儻,哪個還是?燕青可算一個風流倜儻,然與郭嘉比,多些拘謹謙卑,少些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了。其餘趙雲剛正,花榮俊美,史進陽光,武松陽剛,無人能有「倜儻」可比郭嘉也。


  「奉孝,奉孝,隨某入縣衙,某已是迫不及待向你介紹某的麾下了。某已是迫不及待等奉孝大展才華了。……」宋時江激動的說道,「還有,叫某主公。稱呼畢,一生不可改!」


  郭嘉苦笑搖搖頭,笑言道:「嘉已是開始後悔了,只因為主公後面表現可不算得睿智耳。恍若稚童。」


  笑畢,郭嘉立起身子,抖擻身上青衣,而後合手鄭重作揖,說道:「郭嘉,拜見主公。」


  「奉孝,某之子房,請起。」宋時江也是漸漸平靜了喜色,俯下身子,扶住郭嘉作揖之手,正色說道。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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