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補血之術
安道全搖搖頭,說道:「主公,我所言補血耳。輸血一詞,聞所未聞,倒是新奇……」邊說邊迴轉身子,朝諸人擺擺手,說道:「你等眾人俱出偏廳吧,扈三娘留下搭把手,我給二娘重新包紮一下再行說話。……」
宋時江欲言又止,與眾人一道退出了偏廳。
張青哀泣,邊走邊叫道:「神醫,請一定救治我家娘子……」
眾人於是步入大廳,在廳中焦急等候。
未幾,
外面有數人進得大廳,卻是郭嘉陳宮兩位謀士與趙雲、張遼、林沖等八位方才東南方面出擊的將軍。
趙云為首八人齊齊站定,抱拳叫道:「東南方面軍,幸不辱命,特來交令。」
宋時江也是抱回一拳,朗聲說道:「今日大戰,大獲全勝,八位將軍居功甚偉。辛苦諸位……」
八人笑道:「主公哪裡話,盡心竭力,義之所在也。」
彼時林沖臂彎中卻是夾著一個人,此人衣冠散亂,渾身污穢,花白鬚髮,枯瘦身子,正是兗州刺史劉岱。他被林沖攔腰側身夾抱著,五體下垂,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林沖將劉岱一把拋擲在地,沉聲問道:「主公,這劉岱如何處置?」
乍一見是劉岱,場中卻是有人情緒激動起來。
那人正是大喬喬玉屏,她登時柳葉眉倒豎,雙目含淚,牙關緊咬,嬌斥道:「劉岱,多行不義者必自斃!」她一拔腰間佩劍,就要上前。
虛影一閃,有人比她更是快速,大踏步急上,俯身單手一把就將地上昏迷不醒的劉岱高高舉起,大聲咆哮道:「呀……老賊你不得好死!」那人身軀魁梧雄闊,雙目赤紅冷冽,面目猙獰,正是武松。他一個發力,單手就要將劉岱往地上砸去,眼見得這個一州刺史封疆大吏就要橫死當場。
「且慢……」突地,數聲焦急聲音急急響起。
武松定睛一看,勸阻者卻是主公宋江,還有軍師郭嘉與陳宮。
武松大叫:「主公,前番你正說要將劉岱碎屍萬段,如何卻來阻止?」
宋時江笑笑,說道:「武松兄弟,若要說痛恨劉岱老賊,某甚於你。此賊刺殺我岳丈,意圖霸我屏兒,更濫興刀兵,使白骨遍野,百姓流離,於公於私,某都恨不能生啖其肉,扒其筋骨……」
「然劉岱卻是一方諸侯一州刺史,就算要弒殺了他,亦要有所思量。」軍師郭嘉上前數步,微笑說道。
「思量個鳥,這撮鳥殺了就殺了,為何要瞻前顧後?……」一旁魯智深嚷叫起來。
陳宮這人最是剛正,前時連宋時江都呵斥過,現在見得武松魯智深急躁,不由沉下臉來,罵道:「做事須得嚴謹,勿得意氣用事……」
宋時江搖搖頭,說道:「武松兄弟,思量並非瞻前顧後,卻是謀尋最合理結果也。如何處置,某自有安排……」
武松並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其實他思慮最是精細,方才只是煩躁孫二娘重傷,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聽得主公如此說話,卻是將劉岱放了下來,一把拋擲在地,叫道:「既然主公如此說話,但聽主公安排!……」
宋時江吩咐道:「將劉岱帶下去,一會安神醫有空,安排神醫救治一番……」
正說安神醫,安神醫就來。
安道全出現在大廳之中,滿臉的凝重與疲憊。
張青猛地竄上前,焦急問道:「神醫,我渾家如何了?」
安道全搖搖頭,說道:「我已給二娘縫合了瘡口,重新包紮。扈三娘正在裡面照顧……唉……失血過多呀,依舊昏迷不醒……必須補血,否則……」
「神醫,如何補血?……」張青還有眾人焦急而問。
「自是葯補,需要千年神葯。喬姑娘,你府中可有千年何首烏千年人蔘?……」安道全說道。
大喬玉首輕搖,說道:「我爹爹傷重,又兼作戰數日,府中郡中各葯盡為我家爹爹與眾將士所用殆盡,何來千年何首烏人蔘?」
「唉……如何是好?」神醫也是皺起眉頭。
眾人俱是凝重不已,張青更是坐倒在地哀泣涕流。
安道全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其實還有一法,只是有傷天和,同時甚為兇險。」
「神醫,甚麼法子……請神醫一定要救救我渾家。」張青一聽,登時爬起,死命哀求起來。
武松也叫道:「神醫,但有些許效果,就請施將出來。」
安道全道:「我曾聞南疆之地,有一巫術,其實就是一補血方法。我亦有偷偷嘗試。」
武松急道:「神醫,那快快施救。」
安道全搖頭,凝重說道:「此法太是兇險了。如此補血,我嘗試了五六回,此五六回傷者起先俱是大為好轉,俱是清醒,可繼而其中四五人卻是渾身顫抖扭曲,痛苦不堪,而後慘死,唯一人存活。」
眾人倒吸冷氣,五六人方能救回一人,概率也太小了,而且那四五人俱是慘死。眾人不禁失望之極。
宋時江卻是心中一動。他問道:「安神醫,如何補血?方法說來聽聽?」
安道全聽得主公詢問,轉過身子,朝宋時江輕輕拱手,說道:「是,主公。此補血方法其實簡單,尋一強壯之人,將其體內之血直接補至二娘體內。此法可惜結果兇險哪!」
是的了。宋時江聽到安道全這麼一說,心中已是十分有數,沒錯,這個補血指的就是後世醫學的輸血。在這後世醫學中,輸血乃是人盡皆知習以為常之事,但凡大出血、嚴重創傷及大手術等盡皆輸血。宋時江雖不是醫生,簡單的血液常識還是懂的。為什麼安道全說此法兇險,成功概率低,那是因為人體血液有幾種血型呀,輸進去不同血型,人體自然產生了排斥反應,哪裡還能活命,而那一人存活原因正是血型對上而已。
宋時江點點頭,說道:「不瞞安神醫,如此補血方法,某亦曾聽聞。某卻以為是一個好方法也,神醫若能摸索成功,推廣開來,確是萬民之大幸也,神醫可為杏林第一人,尤甚扁鵲。」
安道全聞言,怦然心動,在他這些專業人士看來,高官厚祿也比不過杏林第一人稱號的誘惑力來得大,可是馬上他就搖搖頭,說道:「此法有傷天和,不敢為。」
作為古今交融之人,宋時江知曉安道全所說的有違天和的意思。古人以為髮膚精血受之父母,怎可以輕易的輸送給別人?更何況鮮血輸給了別人,自己如何能活?想來當初安道全做得幾次補血嘗試,采血也沒有一個數,害了人性命都不一定。宋時江笑笑,說道:「如何有違天和?人體鮮血失能復生,神醫采之有度就可。」
安道全還是搖頭,說道:「此法太過兇險,救人不多,反害人無數也。」
宋時江道:「那是此法未曾鑽研透徹也。神醫,只盼安神醫能鑽研透徹哪,到時造福萬民……宋某不才,卻是知曉點滴其里……」
「哦……主公居然知曉其中道理?請主公速速說來……」對於安道全來說,這個讓他好奇異常。其餘眾人也是好奇得緊,俱屏住聲息安靜傾聽。
大喬雙目更是閃爍奇異的光芒。自家的夫君是個怎樣的人呀,腹中錦繡萬千。她想起了當初宋江做的那些或婉約或悲壯的詩歌;她想起了當初宋江在萬千民眾前光芒萬丈的演講;她想起了當初的馬鐙之事;她想起了當初的指點天下英雄之事……大喬卻是痴了……
宋時江微笑,說道:「神醫有所不知,我等諸人體內鮮血有幾種類型,最主要者有四種,我等可權且稱之為甲乙丙丁四型。既然分型,輸血時就應彼此配對,甲型血必得配對甲型血,若輸送了不同血型,身體就會產生排異。……」
「喔……」安道全恍然大悟,叫道:「如此說來,前者我那幾次嘗試,唯有一次血型配對也,其餘俱是血型不同,於是痛苦不堪……」
郭嘉與陳宮對望了一眼,點點頭,說道:「主公見識非凡,我等眼界大開。」
張青大喜,嚷道:「那則二娘有救了?神醫,快,快……去救二娘……」說著就要去拖安道全。
安道全也是喜不自禁地隨張青就要往偏廳而走,倏地,突然想起,急急問道:「那則主公,如何分辨那四種血型呢?」
宋時江搖搖頭,嘆氣說道:「某不知!」
沸騰喜悅的大廳登時凝結了。
安道全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他苦笑道:「主公,那如何能救?不是一樣兇險?我如何敢補血?……」
宋時江抱歉的望著大家,說道:「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也,遂唯盼安神醫能尋得辨別良方,濟世救民……」
張青頹然道:「等安神醫尋得法子,我家娘子她早就……早就……」
武松牙關一咬,猛拍雄闊胸膛,振聲叫道:「四種血型,總有兩三層把握,安神醫,你可采我鮮血。某體壯血多,採去救我弟妹,萬一成功了呢?」
張青醒悟,也大叫道:「對對對,神醫,采我血罷。我與渾家夫妻一體,血型可能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