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
路綺笙彷彿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晚上捏腳捶腿討好道歉的模樣了，立馬搖頭擺手道：「不不不，你好不容易來一次，嫂子做飯給你吃！」說完，一擼袖子：「你說，你要吃啥，嫂子去買菜！」
「好啊！好啊！嫂子做的燒茄子好吃，魚香肉絲也好吃，辣子雞塊也也也好吃。」
「好，嫂子給你做！」
做飯嘛，她還是拿手的。
但才踏出門，路綺笙便愣在了門口。
現在薄顏來了，意思是她還要再和薄涼在一起住一段時間嗎？
天，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莫名被嫌棄了的、看郵件的薄涼忽然覺得身上一冷，抬頭看了看曬得正火的艷陽，皺了皺眉，哪裡來的寒意？
路綺笙東挑西選稱好菜，才在食品區轉了轉，買了一包棉花糖，放進購物車裡，一起帶回家。
除了薄顏說得那幾道，她還特地多買了一條鱸魚，在廚房裡調好醬料，嘗好味道后，將鱸魚撒好鹽腌好放進鍋里清蒸。
大佛才走，又遇小佛，日子真是難啊！
為了不在薄顏面前丟人，路綺笙每天晚上都各種查百度資料，甚至偷偷買了課本回來用功。
於是常見的畫面便是——薄涼坐在一邊處理公事，路綺笙坐在旁邊看書；薄涼靠著窗子看文件，路綺笙靠在旁邊看書；薄涼拿著手機翻郵件，路綺笙拿著手機順便……看書……
這樣努力用工的她讓薄涼覺得可愛。修長好看的大手在她頭髮上來回搓揉，路綺笙也不反抗，呆愣愣的讓他摸了半天才怒摔書本，一副不想活了的表情：「這課題也太難了！太難了！」
才剛抱怨完，便聽見急急的叩門聲，路綺笙立馬跳到床上，把自己的腦袋藏進被子里，身子留在外面當鴕鳥。
「嫂子？」薄顏把門打開一條縫，探頭進來，確認沒有羞羞的畫面后推門進來，懷裡還抱著兩本書：「我們今天先複習這兩科吧？」
「不要理我，我不舒服……」
路綺笙有氣無力，在被窩裡面悶出一頭汗來，才不情願的掀開被子一角，透氣后建議：「薄顏，你哥這麼有錢，讓他幫你請個家教來不好嗎？」我這個二半調子，根本沒辦法幫你複習啊！
「為什麼啊？」薄顏過來，把書放在床頭柜上，掀開路綺笙的被子。柔順的短髮因為出汗貼在白皙嬌俏的臉蛋上，可愛得很。
「因為……」路綺笙索性扔開被子，原地「因為」了半天，才靈光一閃：「這幾天太累了，精神總不能集中。你突然要我幫你複習，我是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說完，做出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太過勞累？
不能集中？
薄顏自己咀嚼了一下這幾個字眼，恍然大悟一般的瞪向薄涼，是哦，有這麼個禽獸老公，夜夜休息不好，自然是全身疲軟，難過得很了！
衣冠禽獸！
正在看文件的薄涼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犀利目光刺得一個激靈，抬起頭，卻又見薄顏已經換了一副笑臉，抱著路綺笙的胳膊撒嬌。
路綺笙腦袋搖的都要斷了，才勉強從薄顏的眾多解決方案當中，選出一個折中的——同學聚會。
畢竟什麼蹦極狂嗨，跳傘泄憤，雲霄飛車都太不適合她這個老年人了。
路綺笙感慨一聲「年輕真好」，默默的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眼角皺紋。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我打電話叫他們再加一個位置！」薄顏掏出手機，邊在通訊錄裡面上下翻動，邊說：「我跟班裡同學提起過你幾次，他們都對你很好奇呢！」
「是么？」路綺笙的情緒也不錯，看起來很期待的樣子，思忖了一下，才拉住薄顏說：「再多加一個位置吧，我想帶程源一起去。」
「程源？」薄涼和薄顏兄妹倆異口同聲的發出質疑。
「為什麼？」薄涼問。
「帶他做什麼？」薄顏問。
路綺笙看著這一前一後的兄妹倆，撓了撓小耳垂，眸光里全是笑意，「只是覺得我一個老人家去不怎麼合適，想拉個墊背的一起。但我們都認識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思來想去，也就程源跟咱們都比較熟了。」
你跟程源畢竟熟？薄涼只覺得自己一口氣不順。
「說的也是哦。」薄顏贊同的點點頭，同意道：「好啊，那就帶程源一起去。」
「我不同意。」薄涼冷聲。
薄顏立馬打抱不平：「只是讓嫂子跟我們一起去聚個會，你有什麼好不同意的！」
「我不是不同意她。」我是不同意程源。
「說個理由出來啊？」薄顏不服氣道。
「程源還有工作要忙。」薄涼隨口說出一個理由，翻開手裡的文件，繼續瀏覽。
薄顏被說得語塞，路綺笙弱弱的開口：「可是我們還沒有說是哪一天啊……」
「……」薄涼被噎住，頓了頓，說「程源哪一天都很忙。」
「那讓程源請一天的假好了。」路綺笙跟薄顏交流意見，薄顏贊同一點頭，打開微信找到程源，發微信給他。
薄涼站在一邊被、干晾著，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果然，沒一會兒便接到了程源打來請假的電話，薄涼接通后，還不等對面說話，就直接拒絕道：「不可以，近半個月來公司都會很忙，雙休日也要加班，駁回。」
電話那邊的程源被他這話說得一愣，呆了半晌才說：「可我……還沒說是什麼事情呢……」
「什麼事情都不行，駁回。」薄涼語氣冷冰冰的。
「小氣！」路綺笙眉頭一皺，忿忿不平的。
「事業為先。」薄涼的理由正當，讓路綺笙沒反駁的餘地，只能坐在那裡干生氣。
薄顏也氣鼓鼓的，坐在沙發上左思右想后給媽媽打電話告狀，卻被薄涼三言兩語應付過去，倒頭來還責怪薄顏不懂事。
這姑嫂二人有氣沒地方撒，只能坐在沙發上，把電視聲音調的震天響，拿個水杯水壺都鬧出驚天的大動靜來。
薄涼也不理睬，吃完晚飯拍拍手準備走人的時候，被薄顏叫住強令要求洗碗。洗便洗吧，為了薄老太太不來，薄涼圍好圍裙走進廚房洗洗刷刷，出來的時候，客廳的電視還開著，人卻已經不見了。
主卧房間里散著暗黃色的微弱燈光，路綺笙坐在窗邊的小椅子上面玩手機遊戲，見薄涼回來立馬板著一張臉。
薄涼嘆口氣，也搬了一個椅子來，坐在路綺笙旁邊，覺得她生氣的樣子莫名的可愛。
「你生氣了？」薄涼明知故問。
「是！我生氣了！」路綺笙誠實答道，臨了還不忘遞給他一個類似憤怒的眼神。可偏偏這樣的眼神在一雙總是含笑的清澈眸子里，尤為可愛。
薄涼湊近一點，習慣性的將手放在她的小腦袋上，被巧妙的躲開，再放，再躲……如此重複兩次，才用另一隻手來做出假裝要摸的動作，見她要往另一邊躲的時候，早早等候住的另一手便覆在鬆軟的短髮上，來回搓揉了一番，才罷休。
氣憤滿滿的那一隻腮幫子立馬鼓得像塞滿食物的小倉鼠，恨不能把面前整個人生吞活剝了。
「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哦！」路綺笙恨恨的搬著自己的小椅子，向另一邊移了移。
「那你說說，你為什麼會生氣？」薄涼心情莫名的有些好，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嘴角噙著的笑意，寵溺至極。
「我想邀請我的朋友一起去參加薄顏的同學聚會，你不準。」她如實陳述，說得有些委屈。
薄涼又問：「你和程源很熟么？」
「熟啊！我們是神交，雖然沒有見太多面，但感覺很親，已經算是很好的朋友了。這種感覺你懂嗎？就好比你跟有的人日日生活在一起，朝夕相處，但怎麼都覺得距離太遠，不夠親昵，但和有的人只見一面，就仿若舊識，話題源源不斷。」
「……」
薄涼眼角微微一抽。
朝夕相處，是在說他么？
那張本還帶著些許笑意的臉瞬間陰沉下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房內的小茶几旁：「我決定已做，不會更改。」
「無情！」路綺笙嘴角向下一癟，不理解道：「怎麼說程源都是你的親戚啊，你幹嘛要這樣對待他啊！」
「公事為重。」薄涼再一次搬出這一條來壓路綺笙。
路綺笙說不過，只能繼續坐在小椅子上面生悶氣，那小模樣活脫脫像是一個被欺負了的小媳婦。
薄涼看得久了，還是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笑。」路綺笙腮幫子一鼓，不滿道。
「沒什麼。」薄涼撇撇嘴。
路綺笙也懶得理他，二人直到上床睡覺，都沒有跟彼此再多講過一句話。
夜色已深，薄涼向來是早睡的好寶寶，臨近二十四點，已經睡熟了。突然覺得身後有人在拉他，且拽的力度越來越大，才剛睜開眼，便看見一張嬌俏的小臉龐在自己眼前放大。
「什麼？」薄涼還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