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糾結的薄涼
「好啊。」蘇嬈笑笑，將自己芊芊玉手伸出來，俏皮又嬌憨地挑眉沖薄涼道，「起駕。」
這是從前薄涼和蘇嬈最常玩的角色小遊戲，蘇嬈此時的重溫，讓兩人心中都掀起一串漣漪。
薄涼不由失笑，抬手端住蘇嬈的手，配合地帥氣抬抬下巴：「遵旨。」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笑，彷彿回到了多年前的青蔥時光。
然而兩人各自的心中卻清楚的知道，那些純粹的歲月早就已經消逝不見，儘管他們曾經努力挽留，但留下的也只有物是人非，就算此刻兩人在一起，也已經不是從前的薄涼和蘇嬈了……
歲月一直一直，就是這麼的倉促而又殘忍。
久別重逢，薄涼和蘇嬈卻沒有太多的話要聊。
沉默地吃著盤子里的牛排，蘇嬈率先開口了：「阿涼，我之前就想回國的話，我打算開一家建築設計工作室。」
薄涼抬頭停下手中的動作，笑笑道：「可以啊，你本來就是土木系的，想要自己創業也不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和我說。」
「嗯。」蘇嬈魅惑的紅唇溫柔彎起，「這半年我也在美國那邊進修了一段時間，也算是把過去的知識撿起來了，能自己開個小工作室自力更生，正正經經的賺錢也不會被人詬病了。」
聞言薄涼就微微皺眉，看著蘇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而端起桌上的紅酒小小抿了一口。
一直注意著薄涼舉動的蘇嬈又笑了笑，主動說：「阿涼，我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和你一起，出現在你家人的面前。畢竟我母親是我這一生里無法選擇的一個污點。」
薄涼看著蘇嬈笑中帶傷，不由正色說道：「我從來沒有介意過你母親的事情。」「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在意。」蘇嬈柔柔地讓自己盡量笑得開心，卻越發暴露出她心裡的脆弱，「可我母親是妓、女這件事情，永遠會讓別人對我指指點點。所以我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我不是花瓶，而
是能配得上和你站在一起的女人。」
「小嬈……」聽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說出這番話，薄涼不感動都不可能。
但是明明該回應的時候，薄涼卻如鯁在喉，就是說不出來，只能帶著一絲不自在的神色瞥過眼去。
沒有得到自己預期的反應，蘇嬈也有些許失落，莞爾一笑，又略有猶豫地低垂著眼眸問薄涼：「阿涼，你說，你那個契約婚姻……什麼時候能結束啊？」
來了。
薄涼一直在擔心的問題還是來了。
看著眼中帶著期許的蘇嬈，薄涼腦海里卻浮現出路綺笙笑得沒心沒肺的面容。
「我們當初說好了簽訂了一年的協議。」薄涼喉結滾動，不知不覺竟然說出了謊話，「現在還剩下小半年，必須要等到合約到期才能結束。而且真要結束婚姻，家裡也需要慢慢調節，所以……」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見到薄涼為難內疚的表情，蘇嬈立刻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你曾經等了我那麼多年，現在換我等你，沒關係的。」
蘇嬈就怕逼緊了薄涼，反而物極必反。
況且現在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本來就是提前和薄涼在法國意外相遇，答應和他回中國已經是冒著風險了，現在真要和薄涼立刻在一起，倒是會麻煩許多。
薄涼卻對蘇嬈的體貼感到越發愧疚，明明是兩人之前約定好的，自己卻沒辦法脫身。
真是渣！
薄涼忍不住暗罵自己，但就是說不出自己可以隨時和路綺笙解約的話。
兩人聊到這裡已經都沒有胃口繼續吃面前的殘羹冷炙，薄涼也很是疲憊，便對蘇嬈說：「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蘇嬈矜持地低頭一笑，又目光灼灼地看向薄涼：「不遠，走路就能到，你要不要……」
「我送你到酒店門口。」薄涼耳朵微熱，完全不想去聽蘇嬈要說什麼，只是堅持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一抹失落襲上蘇嬈的心頭，轉眼她又坦然一笑，起身道：「我想了想，你今天也太累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薄涼也跟著起身，就見蘇嬈從自己愛馬仕的包包里掏出一張芳香的名片，細長的兩指夾著遞到薄涼麵前：「這是我的號碼，明天記得打給我。」
說完也不等薄涼反應，蘇嬈就猶如一隻火紅的蝴蝶，瀟洒地從薄涼麵前飄然離去。
薄涼下意識地踏出一步，卻又不知自己跟上去之後，又該怎麼和蘇嬈再次道別。
看了看手中雅緻的名片，薄涼想，不如就期待著明天的見面好了。
回到自己酒店的房間里，薄涼才恍惚間想起路綺笙給自己打過電話。
將手機掏出來，又遲遲按不下通話鍵，薄涼總覺得這一刻，自己就是一個做錯了事情不敢面對妻子的丈夫。
然而事實是，自己明明不用對路綺笙負有任何丈夫的責任。
他們只是雙方的契約人。
對啊，只是契約人，有什麼好怕的。
薄涼鼓起勇氣按下路綺笙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薄涼終於聽到了路綺笙帶著睡醒后濃重鼻音的大吼：「喂，什麼事啊？！」
薄涼這才驚覺，現在國內應該是凌晨，深受其害的他很清楚，路綺笙的起床氣可不是蓋的！
「是我。」
路綺笙一聽是薄涼的聲音，瞌睡蟲一下子就飛了，腦子裡卻還遲鈍地依著自己的性子，軟軟抱怨道：「土豪，是你啊，怎麼這麼晚才回電話？」
居然沒被罵？
聽著路綺笙嬌憨的抱怨，薄涼心中的煩悶一時間都忘卻了，嘴角也不由上翹起來：「法國這邊還早，是我疏忽，打擾你睡覺了。」
一直在使勁想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的路綺笙，這會兒也終於記起來了，立刻就嘴甜甜地說：「那可幸虧法國那邊有時差，也不算晚了。」
薄涼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路綺笙就清了清嗓子：「咳咳！薄涼，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
掐著手指算了算，薄涼才發現今天還真是自己生日，而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
「多謝你。」薄涼回得溫柔，心裡有暖流涌過，很是快樂。
其實自從接手薄氏公司以後，每天在日復一日的忙碌工作中，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過生日了。就連薄家人都要習慣薄涼每次都缺席他自己的生日，於是這兩年也漸漸淡忘了。
而今天，居然還有一個人記得薄涼的生日。
「可惜你沒回來，不然我可以烤一個蛋糕送給你。」路綺笙翻了個身，窗外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地輕輕響著，讓她聽不真切薄涼的聲音。
「那等我回來補給我也行。」薄涼笑笑，頓了一會兒又說，「那天為了小薄吼你的事……」「沒關係，我已經不在乎了。」已經想通了的路綺笙趕緊介面，這件事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越快揭過去越好，「本來也是我的錯，把小薄忘記了，你生氣也是應該的。所以該道歉的人是我，你回來想什麼時
候吃蛋糕，吩咐一聲就成。」
一句「沒關係」，卻讓薄涼想起了蘇嬈晚餐時的話，薄涼的心又開始塞起來。
說起來，連蘇嬈都沒有記起來今天是他的生日。
時間，果然是殘忍的東西……
薄涼嘴裡發苦，乾澀地應了聲「好」，又隨口敷衍了幾句，就和路綺笙掛斷了電話。
重重將自己的身子丟到床上，深深的疲憊席捲而來，一天一夜沒有閉眼的薄涼卻始終沒有睡意。
有人會陷入愛河，也有人會放棄承諾。
薄涼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用怯懦來形容自己。
恍恍惚惚間，薄涼在一遍一遍的糾結里睡了過去，天光大亮時，薄涼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
是個陌生號碼。
薄涼接起來，卻聽到了蘇嬈清麗的聲音帶著笑意：「阿涼，你起來了沒有？我已經到你房間門外了。」
薄涼一愣，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昨晚就是直接和衣睡了過去，此刻蘇嬈就在門外，他卻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趕緊就起身去開門，果然見到一身簡便又不失女人味裝扮的蘇嬈斜靠在門前。
「小嬈，你怎麼找過來的？」
蘇嬈眉眼彎彎：「只要想找你，自然就能找得到。」
笑容太魅惑，剛剛醒來的薄涼腦海里都有些眩暈，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想到蘇嬈認識巴蒂斯特，要知道自己的住址和電話也就輕而易舉了。
「其實是我迫不及待了。」蘇嬈見薄涼清俊的面龐上還有些迷茫，便乾脆將自己身後的行李箱拉出來，笑得粲然，「我們回國吧。」
薄涼有些訝然，旋即又露出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容：「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想到一出是一出。你應該也是臨時來法國的吧，都不用再回美國去處理一下了？」
「你也知道我就是這樣啊。」蘇嬈嬌俏地皺皺鼻子，狡黠地說，「反正都是要從現在重新開始，美國那邊的事情就丟給過去好了，管他呢！」
薄涼搖搖頭，哭笑不得：「小嬈，你真是長不大。」蘇嬈深深地望進薄涼的漆黑的眼眸中，輕咬一下自己的嘴唇，唇角甜蜜地上揚：「一直有人寵著的女人，原本就是不用長大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