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之所向
被瞪得多了，薄涼也就有了感覺，轉頭去看路綺笙，後者又裝模作樣地去陪長輩聊天。
晚飯吃過後，薄涼和路綺笙就從薄家老宅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在薄家老宅里的輕鬆氣氛蕩然無存，兩人又是僵著臉不說話。
直到回到了湖東別墅，看著進門就往樓上走的路綺笙，薄涼這才爆發了。
一把扯過路綺笙的手腕將她拉回來，薄涼墨玉般的眸子里都是壓抑的憤怒：「你就沒什麼要好好解釋一下嗎？」
路綺笙當然知道，薄涼問的是KTV里的事情，可面對薄涼這樣的態度，她還真就不想說了。
「有什麼好說的，我蠢我傻，想到KTV里去玩了好不好？」路綺笙想把自己的手腕從薄涼手裡掙脫出來。
薄涼瞬間就把路綺笙的手鬆開，想到KTV那欠扁的胖子也說是路綺笙自己過去的，心頭就更加惱火，冷冷吐出一句：「路綺笙，你真是不知自愛，簡直有辱我們薄家的家風！」
什麼？
路綺笙簡直覺得可笑，是個人都能聽得出自己是說反話吧，怎麼會有這種不上道，光會氣人的傢伙？
被薄涼的話堵得心中發悶，路綺笙也不客氣了，冷冷說道：「難怪你會動手打人，原來是因為沒腦子！」
被路綺笙再度挑釁，薄涼差點把握在手裡的樓梯扶手捏碎：「你再說一次。」
路綺笙這會兒當然不敢再說一次，轉身就往樓梯上跑了好幾步，估摸著薄涼沒辦法一下子抓住自己了，才站定了回身。
像是要發泄自己這段時間的傷心和憋屈，路綺笙狠狠對著薄涼大罵：「你就是個傻缺，大傻缺！那麼多人還不要命地砸人家腦袋，誰讓你這麼替我出氣了，管好你自己吧！」
造反了！
薄涼雙眸一縮，長腿一跨就帶著勃然怒氣走上樓梯。
路綺笙趕緊撒丫子躥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一手關門，一邊對著薄涼繼續罵：「你要是嫌我不自愛，那就離婚呀，反正蘇嬈也回來了不是么？你忍著幹嘛！」
說完就趕在薄涼伸手來推門之前，「嘭」得將門關得死緊，落了鎖之後路綺笙還不安心，又「吭哧吭哧」搬來床頭櫃抵在門上，這才悠閑地聽著薄涼在外面敲門。
「路綺笙，你有本事給我開門！」
「我不，我沒你有本事！」路綺笙貼著門縫沖外面氣哼哼地喊了一句。
她也沒罵過薄涼和蘇嬈混在一起是不自愛，今天明明看到了是她被人欺負，結果還要被講丟了人，她罵薄涼還是輕的！
薄涼更是氣結，瞪著門板彷彿要用眼睛燒出個洞來。
可路綺笙死活不開門，薄涼也只好憋著一腔怒火，摔門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薄涼居然優柔寡斷起來，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路綺笙在自己面前那種欺軟怕硬的性格，今天也敢跳起來反咬了，是不是因為他說話真的太過分了？
想想，路綺笙最先責怪的也是自己太衝動打了人，說到底，還是有點關心自己的意味在裡面。
薄涼越發坐立不安了，想要過去道個歉，想到路綺笙又輕鬆地沖自己說「離婚」，一雙腿又跟灌了鉛一樣沉重。
其實路綺笙說得對，這麼多年他不是一直盼望能和蘇嬈重新走到一起，現在就要唾手可得了。
可他，卻一點也不想和路綺笙離婚，甚至懷念起路綺笙耍賴地叫他「土豪」，叫他「皇上大人」……
煩躁得不行，薄涼乾脆走到陽台上，對著漆黑的夜空點了一支煙，狠狠抽了起來。
而在房間里的路綺笙聽到外面沒了動靜，也知道薄涼離開了，一身的勁兒才鬆了下來。
想到薄涼冷冷說自己不自愛的神態，路綺笙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喃喃地怨道：「媽蛋智障！還嫌我被你傷得不夠么……」
說著說著，路綺笙委屈的淚水就從臉頰上滑落了下來。
有時候情感就像被封閉在氣球里的液體，沒達到極限時可以持續膨脹，一旦有個點戳破了，就會宣洩到停不下來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情緒，哪怕這段日子的心情鬱結，但路綺笙至少還是能嘻嘻哈哈，跟著程源四處吃吃喝喝，裝成一個沒事的人。
可路綺笙終究還是被今夜的一根稻草壓彎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哭著睡過去的，等到天光大亮，路綺笙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眼睛都腫成兩個核桃了。
好在是周日，路綺笙也不用急著去見什麼人，用毛巾敷了會眼睛，感覺好些了，就隨意洗漱后就開門往外走。
還沒走幾步，路綺笙就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味，而廚房裡傳來的「滋滋」響聲，更是證明有人在做飯！
路綺笙悚然一驚，像是看到了鬼。
這屋子裡除了自己就是薄涼，據此推理——是薄涼在做早餐？！
太陽是東邊出來的吧？
路綺笙也顧不上昨天和薄涼的爭吵，立刻就扒到欄杆上，伸長了腦袋遠遠往廚房看。
恰好薄涼端著一份炒麵往外走，一眼就瞧見了路綺笙蓬著頭髮、撅著屁股姿勢扭曲的模樣！
薄涼有一瞬間的僵硬，看著路綺笙眼神十分費解，最後平靜無波地說：「下來吃早餐吧。」
路綺笙的表情是這樣的——囧！
她是不是沒睡醒？薄涼做早餐？還喊罵了他的自己下去吃？
夭壽了！薄涼一定是被外星人抓走了，補送了個冒牌貨！
路綺笙立刻噔噔噔從樓梯上跑下來，躥到薄涼麵前仔細看了幾眼。
薄涼還是那個薄涼，除了眼睛下兩個重重的黑眼圈，和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一切都看不出絲毫破綻。
薄涼被路綺笙直盯得眉頭緊皺，有些不悅地開口道：「沒下毒。」
……怎麼在聽到保證后，反而更加不敢吃了。
路綺笙弱弱地瞥了眼薄涼擺在桌上那盤色香味俱全的炒麵，本來想拒絕，可肚子卻先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薄涼的眉眼頓時溫柔地彎了起來，戲謔地看著路綺笙將手裡的叉子遞了遞：「吃吧，算是為之前的事給你補償了。」
他在陽台上抽了一夜的煙，也想了一夜。
當天色微微發亮的時候，薄涼終於想清楚了一件事——他已經不想放開路綺笙了。
他終於可以坦然地給蘇嬈一個交代了，雖然這個交代不是蘇嬈所期望的。
但，心之所向，無人能拒。
薄涼看向路綺笙的眼神太溫柔，路綺笙卻並不能理解薄涼想法的，只是越發覺得不自在。
「真的可以吃？」路綺笙試探著向薄涼確認，「你會給我做早餐？」
薄涼溫柔的臉上裂開一絲縫，暗氣路綺笙問的是什麼話，好像自己就沒做過飯給她吃一樣。
薄涼也不笑了，乾脆把叉子塞到路綺笙手裡，皺眉命令道：「快去吃！」
這才是印象中的薄大總裁啊！
得令的路綺笙一刻不敢停，接過叉子就坐在了椅子上，老老實實把炒麵往自己嘴裡塞。
剛吃一口，就發現，這味道還真是不錯！
路綺笙偷偷瞄了一眼再度帥氣彎起嘴角的薄涼，心中嘆道，我真是眼瞎了。
薄涼又去廚房把自己那一份炒麵端出來，坐在路綺笙對面，吃了幾口之後，又看看對面乖乖吃東西的路綺笙，忍不住說道：「綺笙，昨天晚上我說話過分了，是我不好。」
路綺笙趕緊從盤子里把臉抬起來，看著薄涼眨巴了兩下眼睛——所以薄涼還是外星人假扮的是不是？他居然說出了類似道歉的話？
路綺笙下意識就往薄涼臉上擰了一把。
薄涼驚疑不定地望著路綺笙，什麼情況？
「是真的！」路綺笙試試手感后，不得不恍然承認。
「我像整過容的么？」薄涼伸手拍開路綺笙的手，「啊？」
「啊哈哈，當然不像，土豪你天生麗質！」路綺笙乾笑著縮回手，趕緊補救。
原本還有些不爽的薄涼，立刻被許久未曾聽過的一句「土豪」逗得龍心大悅。
此時不說清楚，還待何時？
薄涼便端正了姿態，深情地注視著路綺笙，準備和路綺笙說他已經不想離婚了。
然而「綺笙」二字才出口，心懷不安的路綺笙就已經先開口了：「對不起，其實是我不好，這段日子裡都沒做好薄太太的本職工作，是我疏忽了。」
薄涼柔情的面色漸漸收斂，看著路綺笙緩緩皺眉。
而路綺笙已經下定了決心，自責著繼續說：「你昨天說得對，我身為薄太太，不管怎麼樣，就不應該答應和他們出入KTV，是我沒注意好。」
路綺笙頓了一下，又義正言辭地道：「所以，在你和蘇嬈沒有排除一切障礙，能穩定在一起的時候，我會繼續維持以前謹言慎行的態度，繼續幫蘇嬈捍衛好這個位置的。」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心塞！心塞！還是心塞！
薄涼看著路綺笙信誓旦旦的模樣，差點沒喘上氣。
「你真的覺得，薄太太是一份工作么？」薄涼盯著路綺笙，語氣帶著隱隱的危險。
路綺笙怕薄涼因為前段時間自己擰巴的表現不信任自己，立刻拍著胸口，眼神誠懇道：「皇上大人，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會嚴格遵守合同，以後我們就互相不干涉，做好一切合約所規定的條款。」
薄涼怒極反笑，一肚子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椅子一拉就起身冷冷離開了。「唉，早餐不吃了？」路綺笙不明所以地在後面喊，沒得到回應后，又轉回頭納悶自語，「我又哪裡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