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不相見
她都沒想到,蘇嬈這樣嬌弱的女人,居然有那麼大的膽子衝出來,徒手握著刀尖搶下匕首!給蘇嬈拉開車門,將蘇嬈扶上車,蘇嬈便自己按住傷口,等路綺笙急匆匆坐上駕駛座,發動汽車了,蘇嬈才接著說:「綺笙,任何人都會在那個時候衝出去的,更何況你是幫了我和阿涼的人,我自然不會坐
視不管。」
路綺笙複雜地看一眼蘇嬈,將車開得更快了。
將蘇嬈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急診,醫生看了一眼就說要縫針,帶著蘇嬈就進了手術室。
路綺笙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著,心焦不已。
她又欠了蘇嬈一份情。
薄涼很快打了電話過來,確認了她們的位置,便急匆匆趕到了。
蘇嬈進去有一會兒了,薄涼走到路綺笙身邊,問道:「小嬈怎麼樣?」
路綺笙茫然地抬起眼睛,看向薄涼。
薄涼心中微澀,坐到路綺笙身邊,他疏忽了,路綺笙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竟然還是習慣性地先問了流血受傷的人。
路綺笙搖搖頭:「醫生只說要縫針,還沒說具體傷到什麼程度。」
她很怕蘇嬈的手傷到筋,要是廢了的話,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嗯。」薄涼應了一聲,盡量用柔和的語氣說,「你也不要想太多。凌悅清已經被抓到警局了。」
「都是我的錯。」路綺笙抬手捂住眼睛,「我當初要是不為出一口氣,跑到凌悅清和蕭子禾的婚禮上鬧就好了,都怪我……」
「你不要這麼說,這不怪你。」薄涼之前也從程源那裡了解了那天的情況,只是路綺笙一直沒再說起蕭子禾,他也不可能貿貿然去提,可這件事到底還是留下了隱患。
「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路綺笙捂著的眼睛已經一片濕潤,她不敢將手放下,她不想讓旁人看到自己流淚,包括薄涼。
薄涼伸手將路綺笙摟進自己的懷裡,路綺笙想要掙扎,薄涼加重了手臂的力量,把她箍緊,才道:「凌悅清變成這樣,和你沒關係。」
路綺笙忍不住,終於靠在薄涼的肩膀小聲抽泣起來:「凌悅清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我們很好很好,可是……」
薄涼沒說話,他知道比起差點被殺,路綺笙恐怕更心痛凌悅清變成這樣。
人總是在變,有些人總會走岔路,也總會有另一些人還始終記著他們曾經美好的模樣,這就是回憶折磨人的地方。
「病人親友,可以過來扶病人走了。」
醫生從打開的門裡走出來,對著走廊的兩人喊了一句。
路綺笙慌忙站起身,抬手將眼角的眼淚擦去,就趕忙往手術室里跑。
薄涼也跟著過去。
助理醫師已經把蘇嬈放到病床上,往外推,一邊對路綺笙和薄涼說:「她傷得不是很嚴重,縫針之後注意按時換藥,平常忌水忌口,傷好前不要使用右手,等會兒就可以走了。」
蘇嬈只是手掌進行了麻醉,人還是很清醒的,看著路綺笙一臉認真連連點頭,就忍不住笑起來,轉頭對薄涼說:「阿涼,看綺笙緊張的,像個小學生一樣。」
薄涼看一眼路綺笙,眸中隱隱也帶笑,知道蘇嬈在緩解路綺笙的情緒,也向蘇嬈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路綺笙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說:「你為了救我受傷的,現在手不方便,我肯定要好好照顧你的。」
「不用,沒關係,我能照顧好自己。」蘇嬈一邊靠著薄涼伸手過來扶的力坐起來,一邊對路綺笙很友善的笑,「我們也算是朋友,你這麼客氣,我可要不高興了。」
「就是因為是朋友,所以我才更要照顧你。」路綺笙心中很是感動,看看人家姑娘多大氣,越發想要彌補蘇嬈。
薄涼一聽,下意識就皺了皺眉,他還是不願意路綺笙和蘇嬈接觸太多,便道:「綺笙,你最近實習期要學的也挺多的,哪裡有心思照顧好小嬈,到時候我自會給小嬈安排好一切。」
路綺笙一聽,臉上就有點訕訕的,也是,有薄涼在這裡,哪裡輪得到自己在這裡指手畫腳。
「你看你們都那麼緊張,我真的沒事……」蘇嬈嘴角上揚,眼中波光流轉,嘴裡虛虛推辭了兩句,乾脆轉了話題,「對了,剛才那個瘋子怎麼樣了?」
「警局已經通知了她的家屬,她好像有些精神不正常。」說起這個薄涼就有些沉沉的,掃了一眼神情萎頓下去的路綺笙,「綺笙,等等你還要去警局做筆錄,我送蘇嬈回去之後,就來找你。」
路綺笙點點頭,這時候才想起,為什麼薄涼和蘇嬈會出現在現場。
「你們怎麼會剛好在那裡的?」
薄涼聞言愣了愣,他能說自己看到路綺笙發過來的簡訊,知道她要加班,就一直想去接她下班么?
恰好蘇嬈今天又找他談點事情,無意中聊起這個事,蘇嬈就硬是要跟著過來,薄涼拗不過,便在和蘇嬈吃飯後,就載著蘇嬈過來了。
薄涼不說話,蘇嬈便道:「真的是好險,要不是阿涼和我過來接你下班,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嗯,小嬈知道你加班,怕不安全,才說來接你。」薄涼不好意思承認是自己想來,順勢推到蘇嬈身上。
路綺笙也知道自己是多嘴了,他們在一起,還要自己管什麼閑事。
正說著,警局的人就已經打了薄涼的電話過來催了。
原本就是看在是薄涼的份上,才推遲了等著,可警察也想早點辦完事回去休息。
薄涼接了電話,路綺笙就主動說:「行了,你去送蘇嬈吧,我自己去警局做筆錄。」
薄涼囑咐了路綺笙一句會儘快過去,就陪著蘇嬈回去了。
路綺笙到了警局的時候,已經有人坐在辦公室里等著她了。
路綺笙看到那個人的背影,腳步就頓了一頓,是蕭子禾。
此刻蕭子禾坐在長椅上,凌悅清很乖順地枕在他的大腿上,似乎是睡著了,蕭子禾伸手在她頭髮上一下一下地撫摸。
警察看到路綺笙走進來,便起身詢問:「請問你是……」
蕭子禾回過頭來看,就喊了一聲:「綺笙。」
路綺笙這才看到了蕭子禾的正面,只見他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眼神憂鬱,黑眼圈也很重,鬍子更是拉碴著,身上的襯衣也皺巴巴的,裸露出來的手臂上還有些許指甲的抓痕,樣子很是狼狽。
「你就是那個受害者吧。」警察也頓悟了,朝路綺笙招招手,生怕她和凌悅清撕起來一樣,「你跟我到這邊來做筆錄。」
路綺笙也不知道和蕭子禾說什麼,瞥過眼睛跟著警察走了,蕭子禾在後面欲言又止,最終看看枕在自己腿上睡著的凌悅清,沒有說話。
等進了另一個走廊,路綺笙才開口問警察:「他們……」警察回過頭,帶著點抱歉的意思:「是這樣,那個兇犯有精神病史,很嚴重的狂躁症,聽說犯病也還沒多久,所以我們也沒法拘留或者怎樣,只能讓她的家人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以防她再度對他人實施傷
害。不過,你們依然可以讓家屬進行一定賠償。」
自從聽到警察說凌悅清有狂躁症,路綺笙耳朵里都是「嗡嗡」的,根本就聽不見警察後來說了什麼,指甲就已經戳破了自己的手掌心。
警察把路綺笙帶到一間房子里,便開始做筆錄……
薄涼這次很快就過來了,路綺笙的筆錄還沒做完,薄涼就在外面等著。
蕭子禾已經將凌悅清送上車了,這會兒走過來,看著薄涼動了動嘴唇。
薄涼冷冷瞥他一眼:「有事?」
他要是敢找一句茬,那就有理由揍他一頓了。
蕭子禾卻突然朝薄涼彎下了腰,很是頹然地道:「對不起,薄先生,請你們不要再追究悅清的責任了。」
「你覺得呢?」薄涼很是譏諷地看著蕭子禾,以為拿出精神病史就可以逃過一劫?
蕭子禾抬起頭,眼神滿是祈求:「我以後一定會看好她的,要多少賠償我都可以給,但是請你們高抬貴手,放過她一次,她真的已經很可憐了。」
「蕭子禾。」錄完筆錄的路綺笙正好走了出來。
蕭子禾一看是路綺笙,便企圖越過薄涼過去求她。
薄涼跨過一步,擋住蕭子禾的去路:「離她遠點。」蕭子禾訥訥地退後,遠遠用哀求的眼神注視路綺笙:「綺笙,真的對不起,以前的事也好、現在也好,都是我的錯,那次婚禮之後,她真的受不了了眾人的指責,才會貿然做出傷害你的事,你能不能再多理
解她一次,放過悅清行不行?」
「你們又何曾放過她!」薄涼受不了蕭子禾一口一個放過悅清,好像路綺笙才是那個惡人!
蕭子禾被薄涼吼了一聲,面露懼色。
路綺笙面色白得像一張紙,眼眸中一片荒涼,卻淺淺微笑起來。
她上前凝視蕭子禾,說:「蕭子禾,要是當初你能像今天一樣,堅定地站在凌悅清那一邊,我們三個之間也至於這麼不堪,凌悅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
蕭子禾頹然又退後一步,不知所措地看著路綺笙,心卻無端端慌張起來。「事情變成這樣,三個人都是有錯的,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因為……」路綺笙越發笑地凄涼,「我和你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該結束了,今後,願我們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