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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一章 還有王法嗎?

  在皮特先生第三次醒來的時候……至於為什麼是第三次醒來,那是一段並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他拍了拍腦袋,兩隻手掌按壓在太陽穴上,腦子疼的就像是被人敲暈了三次那樣,疼的都要從裡面裂開。


  從周圍鑽進鼻子里的氣息讓他情不自禁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股子泥土的腥味裡帶著一些牛屎和馬屎的臭味,以及各種植被散發出的草腥讓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西部,即使不需要看窗外的景色,不需要詢問,只要聞到了這股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空氣,他就知道,自己回到了西部。


  他並不是西部人,當初他之所以選擇西部作為自己事業的基礎就是因為這裡的落後,封閉,與外界的信息難以交流。


  信息上的差距使得西部的人們更加的愚昧和倔強,只要能夠說服他們吃了熱馬屎能夠治療疾病,就算有人拿槍抵在他們的頭上告訴他們這是謊言,他們也會當做是別人不希望他們痊癒。


  這裡的人很好騙,騙了之後又很愚忠,一想到自己當初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加起來還不到五十塊錢,經過了這麼多年,別說五十塊,五十公斤的黃金他都見過,並屬於他。


  可惜……,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了,除了那些財富。


  車子的顛簸讓他恢復的很快,在車子停下來之前他就已經開始打量四周,熱鬧的安比盧奧州首府比他上次來的時候變化不小,行人也很多,但一些地標性的建築還保留著,所以他猜到了這是哪裡。


  從帝國的東部橫跨了整個帝國抵達了帝國的西部,不用說他都知道他即將要面對什麼了,那個被某人們稱作為如同魔鬼一樣的年輕人。


  車子在行駛了一段時間之後停在了一棟並不起眼的別墅後面,他被戴上了手銬,押送著從後面的車庫進入了這棟別墅。


  繞了一會後,終於來到了一間寬闊的客廳里,一個年輕人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里,電視中正在播放聯邦的新聞,一支反政府武裝奇襲了聖洛都,不僅把聯邦銀行又搶了一遍,還放火燒掉了重新建造起來的聯邦第一交易所。


  這件事鬧的很大,聯邦境內有四個組織頭目宣稱最此事負責,可到底是誰幹的,還真沒有什麼人知道。


  建國家族的代表,目前聯邦聯合議會的議長在採訪中表示,他們會儘快調查清楚這件事的真正主使者,同時也呼籲整個聯邦社會不要模仿崇拜這樣的極端組織分子。


  這不是浪漫的,也不是有趣的,他們都只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歹徒,沒有任何一丁點的閃光值得人們去學習。


  其實在這件事的背後也反應了一個問題,隨著聯合議會與聯邦政府之間的關係徹底破裂,並由議長暫時代替聯邦政府的總統行使權力開始,很多人對目前的聯邦統治者們發自內心的反感和厭惡。


  這些代表了固有的守舊力量一邊破壞新生代的財團,用這些人的血肉來建設社會,另外一方面他們對新興勢力的崛起也開始變得關注,並且嚴禁有任何人或者事情會超出他們的控制。


  聯邦這兩年的浩劫其實說到底,就是舊有的秩序和新興的勢力之間無法避免的衝突,就算沒有杜林的計劃阻擊了聯邦的金融經濟,要不了五年十年,等那些新興的勢力變得更加強大時,戰爭一樣會爆發。


  雙方不可能和平共存,完全對立的立場就註定他們只能有一邊活下來。


  如果杜林不插手,很有可能是新興勢力取代建國家族,成為聯邦真正的統治階層。


  但杜林插手了,更早的把一些蓋子都掀開,讓矛盾激化,新興勢力沒有得到持續發展壯大的機會,可以說剛剛對建國家族這些老舊勢力具有了一定威脅時,就被掐滅在馬桶里。


  為此,建國家族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所以他們更加警惕新興勢力的再次快速崛起,而這恰恰導致了聯邦內那些勢力殘留以及相對普遍的社會大眾的不滿。


  簡單通俗的來解釋這個問題其實並不複雜,建國家族為了避免把過去的事情重演一遍,他們建造了一座座壁壘防止有新的勢力崛起,這種違反社會自然發展的行為必然會受到人們的反對。


  現在人們在高壓統治和秘密警察的威脅下可能還不敢做點什麼,但是支持反政府武裝卻是不那麼困難的事情。


  有一些年輕人對加入反政府武裝非常的感興趣,據說這些反政府武裝勢力在除了有帝國這邊的援助之外,聯邦境內一些新生的資本家們也在大力支持他們的運動。


  所以塞西在電視上說,要大家認清現實,認清反政府武裝組織的真實面目,這不是一場遊戲,而且正義必將取得勝利。


  直到這段新聞徹底放完之後,杜林才關掉了電視,其實剛才他就聽到了腳步聲,但這段新聞很重要。


  他站了起來,走向吧台,一邊走一邊看著皮特,「酒?還是咖啡?我這裡沒有花茶。」


  「給我來點酒,我需要這個……」,皮特回答了一聲,然後隨意的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也沒有什麼人阻攔他,他打量著四周,裝修的非常簡約非常符合他內心中杜林的形象。


  其實當初大家討論要把杜林拉攏進來時他還為此猶豫過,一個年紀輕輕就能夠身居高位,在社會中具有一定正面影響力的年輕人絕對不是太好拉攏的。


  他不像那些四五十歲,五六十歲的男人,這個時期的男人奮鬥了半輩子,他們吃過苦也受過傷,終於走走爬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們很多已經沒有繼續奮鬥的慾望和衝勁了,只想著守著自己現在手中的權力或者財富,然後快樂安心的度過自己的下半生。


  上進,奮鬥,就像是昨天拉的屎,早就衝進下水道里和所有被拋棄的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回收了。


  所以這個階段的人才是土神教最主要的目標,他們安於享樂,那麼就給他們最舒適的享受。


  他們喜歡異性,只要信仰了土神教,本著尊重宗教習俗的基礎,土神教的信徒可以娶四個妻子,或者嫁給四個丈夫。


  喜歡刺激的生活的,不管是看別人格鬥殺伐,還是自己親自上去殺死某些東西,在這裡應有盡有。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支持「定製」服務,只要願望不太過分,土神教都會幫他們完成。


  但杜林不一樣,他還年輕,如此年紀就能夠位高權重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著驚人的身份背景,大貴族出身,父母都是獨立的大貴族代表,集兩個大家族幾百年的底蘊於一身,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超過了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五的人。


  杜林不是,他不符合第一條,誰都知道他是……農夫的兒子。


  那就就只剩第二條,巨大的有野心,空前的執行力,可怕的膽量以及貫徹一切的信念。


  這種人最難拉攏,為什麼,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要什麼,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們能夠理解自己,知道自己所有行為的目的,沒有迷茫,一切都是有序的,精準的。


  他們拿起杯子不會考慮要喝什麼,因為在拿起杯子之前他們就已經決定了自己要喝什麼。


  想要拉攏杜林,就必須給他看見這裡有一把梯子,能夠讓他更快的抵達他想要去的地方,否則根本不現實。


  土神教吹噓的再怎麼偉大,也不可能讓杜林做州長,讓他做首相,而那些恰恰就是他的目標。


  但是當查理斯提出他可以試試看的時候,皮特雖然猶豫了,可還是同意了查理斯的要求,讓他試試看。


  成功了他們將獲得一個空前的資源,失敗了也無所謂,更不會因此得罪杜林。


  但是皮特恰恰忽略了一點,土神教在杜林眼中是具有價值的——舉報邪教人人有責,而且這種光偉正的事情發現了不搶著去做,難道還偷偷摸摸的藏著掖著?

  其實直到現在,皮特都不知道土神教的完蛋就是因為他們招惹了杜林……這句話不對,應該說是他們想要拉攏他。


  杜林為他到了一些酒,拿著兩個杯子回到了沙發邊上,然後將其中的一杯酒推了過去。


  皮特看了看雙手之間的手銬,他的意思很明顯,反正自己已經在這裡了,為什麼不把手銬打開,而且周圍那麼多人?


  大多數時候這招都會很有效,特別是當一個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並且對周圍的事情一直具有絕對的統治力時,他會產生一種自傲,認為任何事情都不會逃過他的控制,即使是打開一幅手銬。


  但是杜林就像沒看見那樣看著他,舉起了酒杯,「我應該怎麼稱呼你?皮特先生,還是神使閣下?」


  皮特有些無語的用兩個手捧著杯子舉了起來,和杜林碰了一下,「皮特,叫我皮特,這其實是我的真名。」


  杜林笑著抿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回到茶几上,「我很好奇,皮特先生,你明明有很多機會永遠的離開並且藏起來,藏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我和其他人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你。」


  「以你過去獲得的財富,我相信在任何地方都足以讓你過的非常舒服,且受人尊敬。」


  皮特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可你或許還不清楚,只要我們生存在這個社會中,生活在其他人的周圍,我們就無法擺脫別人對我們的干擾。」


  杜林心有所感,點頭稱是,「我最近學了一個新的詞,它來自東方,叫做『身不由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能控制自己?」,皮特愣了一下,然後哂笑著錯過這個小小的知識點,「很多人都在尋找我,比起他們在那些偏遠小國的放肆,反而帝國這邊更加的安全。」


  「至少他們不敢成群結隊的端著步槍對我居住的房子進行掃射,或者在白天把我裹挾進車裡綁架走。」


  杜林笑了笑,皮特在抱怨他被綁架的事情,他剛準備問點什麼,皮特跟著說了一句,阻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杜林先生,我相信以你的地位,你已經明白『身不由己』的可悲與可怕,很多時候我們正在做的並不一定是我們想要做的事情,我們違背了自己的心意做違心的事情只是為了更好的活著。」


  「在過去我們之間有一些小小的分歧和矛盾,但那些並不重要,放我離開,我給你一千萬!」


  「送我出國,我給你三千萬!」


  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即使是帝國星元在悄無聲息的通貨膨脹中變得不像以前那麼值錢,可一千萬也好,三千萬也好,依舊是一筆非常可觀的財富。


  杜林抿著嘴笑了笑,「我對錢不感興趣,金錢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更像是一種點綴的飾品,說點我感興趣的,比如說是誰在你的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皮特表情有些僵硬,他想了想,說道,「五千萬,加上西部本地三個州,大約一百七十名官員的劣跡和一些違法證據,有了這些東西,整個西部都由你一個人說了算。」


  杜林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似笑非笑的斜睨著皮特,眼角的余光中這個男人的表情醜陋的就像剛剛聞了從汗腳上拔下來三個月沒有洗還冒著黃色熱氣的臭襪子。


  他搖了搖頭,「你還沒有明白,皮特先生,在獅子的眼裡藏著臭蟲的螞蟻巢穴或許四通八達,但是卻容不下獅子的一片爪牙。」


  「這些東西被你和你身後的人所看重,卻絲毫沒有放在我的眼中。」


  「可能你和你身後的人需要這些東西才能夠操縱他們配合你們,或者被你們威脅,但是對於我而言,我需要他們做什麼的時候,只需要給他們打一個電話。」


  「然後再告訴他們,給他們打電話的這個人,也就是我,叫杜林!」


  「在西部,我杜林說的話,就是法,就是律,就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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