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莫斯科沒有眼淚
06年，十九歲的梅西在世界杯替補登場，用一枚進球開啟了他的傳奇生涯，十二年後，他被同樣十九歲的姆巴佩獨造三粒進球打得黯然離開。
同樣也是06年，二十一歲的C羅在即將退役的菲戈謙讓下，打進了他在世界杯上的第一個進球，十二年後，人才凋零的葡萄牙，卻沒有能讓C羅將火種傳遞下去的新星。
昨天的比賽是傷感的，在俱樂部呼風喚雨的兩位球員，幾乎用同樣無能為力的方式，留給世人兩道寫滿了遺憾的孤獨背影。
這就是世界杯華麗外衣下的淒美，一如94年的巴喬。
不同的是，當年的巴喬隻有二十七歲，而梅西和C羅分別以三十一歲和三十三歲的年齡，給人留下了四年之殤。
他們還會回來嗎？四年後的卡塔爾，大家期待的除了姆巴佩式的新人成熟，同樣也希望梅西C羅這樣的巨星體麵歸來。
“阿渡，你真的好冷酷。”何筱還在為林渡昨天賽後的反應不滿，“作為球迷，如果不喜歡梅西，也該對C羅有好感。就算偶爾流下一兩滴眼淚，也沒人會笑你的。”
“我那並不是冷酷。”林渡並不想讓何筱以為自己鐵石心腸，“非要說起來，應該是我相信莫斯科沒有眼淚吧。”
何筱都快被他氣得笑出聲了。林渡看她雙手捏成拳頭，指節的蒼白顯示著拳頭上暗藏著無盡的力氣，趕忙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喜歡講公平。如果我因梅西和C羅的離開而悲泣，對姆巴佩和卡瓦尼來說就不公平。特別是卡瓦尼，在意甲時就被稱作神鋒，轉到大巴黎後，先是給上帝伊布打下手，看伊布的資曆也就算了。哪知後來又得給後來居上的內馬爾打下手。這屆世界杯後，回到俱樂部估計還得讓位給姆巴佩。你說，這種球員在世界杯上表現如此優異，我的心裏怎麽可能不給他留出更多的空間？”
“一派胡言。”何筱罵了一句，不過拳頭算是鬆開了。
四人今天又回到了莫斯科，目的是看西班牙和俄羅斯的比賽。地點並不重要，自從世界杯揭幕戰後，他們不是在看球的球場裏，就是在趕往球場的路上，所以莫斯科在他們眼裏，也失去了吸引力。
何況來來回回幾次，用何筱的話說，如果將莫斯科比作一位藏在薄紗後的美人，那他們現在都可以管莫斯科叫幹媽了，還有什麽新鮮感？
這個比喻很奇怪，葉家榮聽了就完全沒理解：“為什麽是幹媽？”既然最開始比作美人，葉家榮總覺得後麵的形容應該更麵紅耳赤一些才好。
“生你養你的祖國才是親媽！”何筱當時厲聲嗬斥，她也完全沒理解葉家榮的意思。
對幹媽和對親媽的態度，自然是有區別的。親切不能少，同樣也不能忘了客氣和禮貌，不然幹媽說不定也會變臉，特別是今天還有俄羅斯的比賽。所以三人隱藏了球迷的身份，隨便找了個商場閑逛，打發賽前的時光。
沒錯，是三人。一直暗示自己交友遍天下的葉家耀，今天終於被自己的朋友找上門，暫時的離開了四人組。
也許，他還想離開更多的東西。昨天烏拉圭和葡萄牙的比賽，葉家榮得到了第四個答案以及第五個謎題，這兩個東西葉家榮都還沒拿出來。
“不著急。謎題應該指向的是四分之一決賽。”也不知葉家榮說這句話是在給誰解釋，因為根本沒人催他。
按老爺子每輪小組賽一個謎題的習慣，十六強賽應該也隻能算作一輪，所以這個謎題的破解往後拖也沒什麽不可以。正好葉家榮也迷上了其他的東西。
在林渡和何筱關於阿根廷和葡萄牙被淘汰的話題告一段落後，葉家榮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昨天聽兩位提起了控球，今天我查了一下數據，阿根廷在昨晚的控球率占六成，而同樣被淘汰的葡萄牙，控球率都快接近七成了。反觀和西班牙打平的那場，葡萄牙的控球率才三成左右。這是不是說明，控球率越高的球隊，就越容易輸掉比賽？”
完了。林渡和何筱同時暗叫糟糕。足球戰術是個變來變去的過程，革新和複古之間的界限越來越不清晰，歸根到底，都是一種如何發揮球員能力的方式。
比如擁有哈維、伊涅斯塔、布斯克茨的巴薩，如果非要打穆裏尼奧式的防守反擊，估計“夢三”王朝早就成了海底的泰坦尼克。今天高呼傳控已死，說不定哪天又冒出一批球員完美的複製下來，到時候，今天的言論說不定會被別人拍在臉上，踩上幾腳，還得吐上幾口唾沫。
而且……
“阿根廷和葡萄牙在昨天的比賽中，玩的根本就不是傳控的那一套，他們頂多算倒腳。”何筱膽大，心就未必細了，“非要下個定義，應該是被動控球。”
“咳咳。”林渡使勁的咳嗽。就算在商場內，各國的球迷依舊不少，甚至可能還隱藏著某位專業的足球評論家。被動控球？這算是民間足球學家的新發明嗎？如果被別人聽到了，不得笑掉大牙？
“感冒了就去醫院，隻要你不怕渾身伏特加味道的俄羅斯大夫。”何筱直接忽略了林渡的暗示，“就是被動控球啊。傳來傳去傳不到能發動最後一擊的球員腳下，浪射又怕被別人反擊，所以隻能倒來倒去的控球，我就要說是被動控球戰術。”
葉家榮很快就把這個名詞記下來了，何筱見他態度陳懇，又犯了喜歡扮老師的毛病，繼續說道：“這屆世界杯，稱得上堅持傳控足球的有兩支球隊，一支是西班牙，另一支是……”
何筱說到這裏，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如果把德國的名字說出來，葉家榮肯定會繼續堅持剛才的觀點。
“不說了，待會讓西班牙用他們的傳控足球給你上一堂課，到時候你就明白什麽是傳控足球了。”何筱說完，發現林渡一直沒參與這個話題，揶揄道：“怎麽？你覺得西班牙今天也要被淘汰？”
“淘汰不敢說。”林渡這下不敢貿然下定論，“不過看西班牙小組賽的情況，要想贏下俄羅斯可能也不容易。俄羅斯小組賽前兩場打得順風順水，恰好第三場被烏拉圭教訓了一番，這讓他們在麵對西班牙時肯定不會主動進攻。所以再次麵對伊朗式的防守，西班牙如何攻堅，是一個值得耶羅好好考慮的問題。”
“你這就沒道理了。如果說以拜仁為主的德國今年表現不好，是因為拜仁近幾年在歐戰中戰績不好埋下的伏筆。西班牙隊內可是有六名皇馬球員，他們要拿下俄羅斯有那麽困難？”
“問題也在這裏。馬競的前鋒，皇馬的骨架，到了國家隊卻要玩巴薩的足球，這能玩得轉嗎？還有一點，皇馬的勝利，是C羅、貝爾、克羅斯的勝利，對西班牙的參考價值也不大。”林渡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門將還是曼聯的。”
“怎麽感覺被你一說，西班牙今天不回家都不行了？”何筱的眉毛皺了起來。
“看造化，也看久巴。俄羅斯要反擊就得靠久巴，限製好本屆世界杯表現最好的前鋒，西班牙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林渡笑道。
葉家榮聽得有點打瞌睡。他隻不過問了一句控球的問題，哪裏料得到兩人東拉西扯，把他完全晾在了一旁。
“打起精神來吧。”林渡拍拍他的肩膀，“當你認真看西班牙的時候，可千萬別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