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舍身成仁 2
情誼、道義,總歸是被這一個“義”字所拖累,丁普郎無奈深陷各方勢力的掙紮之中。
他埋伏在皇宮外很久了。看著宮門外的崗哨換過了一班又一班,他卻始終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潛入皇宮去。
剛巧,就在他心底計算著下一班換崗時間的時候,宮門裏出來一個人。是一個小丫頭。她與門前的站崗的軍士交談了一陣,便被放了出去。丁普郎就那麽看著,將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這丫頭不是買菜的、不是打水的,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出宮門去做什麽?丁普郎跟了上去,不過本能的覺得奇怪而已。
而後一路,丁普郎跟著她穿街過巷都未曾被其發現。這姑娘一路不停,直進了張定邊的大帥府。
如此,丁普郎當覺察到,這姑娘此行不似尋常,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而後不大的時間,那姑娘從大帥府中出來,緊接著,中門打開,一隊輕騎自府門衝出。而最為令丁普郎側目的,則是這一隊馬背上馳騁的都是女子。數名女子,一身的輕裝,當先一人身上是你火紅的披風,當得一個英姿颯爽。
“這是什麽人?”丁普郎不清楚,他從未聽說過張定邊的府上還有這樣的女眷。或者說是女將。
這女子是張定邊的女兒,年紀輕輕,與陳穎兒年歲相當,兩人可算是閨中密友。隻不過,這女子近年來,行事頗具乃父張定邊之風,竟一心想成為一員沙場女將,為此兩人間的交往越發少了。可現在陳穎兒有難,卻第一時間想起了她。
她們是朋友。朋友就是朋友,盡管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可昔日的情分尚在,隻要一方開口,另一人必不會推辭。
女子帶人一路了疾馳到皇宮外,才算是勒住了馬頭。門前的守衛瞧見了,沒來的一陣頭大。“這個姑奶奶怎麽來了!”忙的向其見禮。“見過小姐。”
“讓開,我是來找穎兒的。”
“稟告小姐,公主殿下被……”陳穎兒已經被陳友諒禁閉於宮門內,可這女子卻不管,當眾便闖了進去。門前的守衛就隻能看著。
不大的功夫,他竟將陳穎兒給帶了出來。這下子,門前的守衛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了。“大小姐……”
這姑娘悍而拔劍,將那軍士盔頭上的紅纓削下。而後,她帶著陳穎兒便離開了。
守衛人人心底大歎了一口氣。“這位小祖宗啊!”沒辦法,隻好稟報給陳友諒知道了。
“謝謝你啊!”陳穎兒道。
“這有什麽的,咱們不是好朋友嘛!”兩個好朋友,還需要再說些什麽呢。
“當然。”陳穎兒道:“你現在啊,可真像是一位大將軍了。一點也不比張叔叔差。”
“好啊,你敢笑我。”兩個年輕的姑娘在追逐打鬧,那一隊女兵也不敢跟過來,而是在四下裏介護,讓這片空間裏隻有她們兩個人,隻有這純純的閨中情誼。
跑啊、追啊,說啊、笑啊,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小的時候,那般的自由自在,那般的單純可愛。
笑啊、笑啊,連丁普郎都被這不加修飾的笑聲所感染。
笑著、笑著,她們便笑不出來了。她們見到了丁普郎,感受到了他身上危險的氣息。
紅衣姑娘一劍劈來,丁普郎隨手將寶劍抄過,揮手間便將其製住,扔在了馬背上。說到底,她與其父張定邊的功夫差的還遠。
“啊!”餘下一個陳穎兒,除了高聲大喊,卻什麽都做不了,也隨之步了紅衣姑娘的後塵。
聽到這叫聲,周圍介護的女兵才圍過來,丁普郎一人一劍,將這些女兵盡數刺倒在地,而後帶著兩個姑娘離去。一切發生的很快,令人措不及防。誰能想到,不過轉瞬的功夫,丁普郎手中便有了如此沉重的砝碼。一個,是陳友諒的女兒,一個是張定邊的女兒。他要借此,與陳友諒談判。
陳友諒得報,知道女兒被人帶走,忙派人尋找。可最終,卻不過是找到了那一隊女兵的屍體。於是,整個江州為之震動,三教九流、販夫走卒,心頭無不被這動蕩的緊張感所充斥。
軍隊在江州城中搜查,直尋了一天一夜,也未曾有絲毫發現。以丁普郎的本事,又豈會落下這些尋常的馬腳。
張定邊也同樣頭大。他甚至懷疑,這是否是王小十在報複自己。為此,他就想一頭衝進驛館,將王小十的脖子捏在手裏,看他招是不招。隻可惜,陳友諒卻護著他,更是有張必先的話在,他手上沒有證據更加是不敢亂動。
幸得,而今江州城四門戒嚴,想來那賊人也逃不出去。
丁普郎根本就未想過要逃走。他若怕了,就不會孤身到江州來,更加不會惹出這麽大的風波。
事情已經惹出來,這江州也已經足夠亂的,現在還差一個收場的契機。當這封信送到張定邊手中的時候,收場的契機便出現了。
“囂張!”張定邊將這信紙狠狠的拍在桌案上。信紙仍舊完好,可桌麵上卻被拍出了一個手印。紅木的桌案上是半寸深淺的手印,整整齊齊,就似被精工巧匠用心雕刻出來的一樣。如此可見,張定邊盛怒之下,手中力道控製的仍舊遊刃有餘。這樣的人,當才是最可怕的。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好似都時刻處於戒備狀態之中。
這樣的人太難對付了。可丁普郎不怕,他就是要捋一捋張定邊的虎須。在送給張定邊的信上赫然寫著,要他明日帶萬兩白銀,去江州城外贖回自己的女兒和公主。而落款之處,寫著的當然是丁普郎的大名!
如此,張定邊不氣才怪。他簡直都要被氣炸了!“丁普郎,我非要將你挫骨揚灰,以消心頭隻恨!”
張定邊將這件事報給了陳友諒、張必先知道,三個老家夥在一處商議了許久。而最終統一的結果便是,張定邊按時拿錢贖人,同時在城外布置重兵,一但救出了人,便立時動手將丁普郎拿下。
對於丁普郎,陳友諒也同樣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第二天一早,張定邊便帶人出了城。一行人帶著數口大箱子,浩浩蕩蕩的出城而去。街麵上的尋常百姓雖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卻各個翹首張望。
張定邊出了城,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陳友諒也像是坐不住了,從皇宮裏出來,帶著數十名護衛、親隨到了驛館。他來這裏,自然是要見王小十的。
“賢婿!”陳友諒麵上笑的同樣熱情。但不知為何,王小十從其眼神中卻讀出了一種狡黠之意。看樣子,陳友諒今日而來並非尋常,自己該小心應付才是!
“嶽父大人。”王小十道:“嶽父大人親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你坐。”陳友諒如一個長輩在關切子侄一般。“昨夜本當在宮中設宴,讓你和小女見上一麵。誰想到,小女竟不幸被帶人劫去。”
“哦?是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劫持公主殿下!”王小十裝作緊張的樣子。
“賢婿莫急。”陳友諒道:“是朱元璋的人。還留下話說,要大元帥今日帶白銀萬兩,到城外去贖人。”
王小十做出一副義憤填膺之態。“好大的口氣!這朱元璋簡直是不知死活!”
“賢婿莫氣。年輕人,最忌動怒傷身。公主的事,大元帥已經去辦了。相信用不了個把時辰,小女就能平安歸來。到時候,孤王將盡快為你二人操辦婚事。”陳友諒笑得一如往常一樣,可王小十總覺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猶疑,像是要從自己身上探查出什麽秘密。
“那就好。”王小十嘴上敷衍道。
“正好,今日孤王就在你這裏用午膳。”此時天還尚早,陳友諒竟提起了午膳的事情,看起來今日是不打算離開王小十這裏了。
“小婿就陪父王痛飲幾杯。”王小十試探道:“想必午膳時分,大元帥也該得勝回來了。”
“應該!”兩個人閑聊,尚未覺得如何,半個時辰的功夫便過去了。兩個人話裏越聊越幹,漸漸已經變成了大眼瞪小眼。可即便如此尷尬之下,陳友諒也未離開,似是今日便要盯緊了王小十。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近正午。大元帥張定邊尚未有消息,可另一人卻是到了。
因為陳友諒在此,門前的守衛都換做了陳友諒的貼身護衛,亦是如宮中規矩一樣,每個時辰換一次班。可就在這一班護衛將要下職之際,房上突然闖下了一個不速之客。
“什麽人?”那人尚在房頂,就已經被護衛發現,進而有人出聲示警。可房上那人卻是不拒,腳下猛點,踏破了屋頂便落身在房中。他手中一柄寶劍,劍身寒光閃閃,便刺向了陳友諒。
“來人,護駕!”陳友諒也沒了那副從容之態,轉而龜縮在了牆角處。門口的侍衛衝進了門,如一道人牆般攔在這刺客身前。
王小十的腦袋“嗡”的一聲。他直接蒙了!“丁普郎這是鬧得哪樣?”
來人可不就是丁普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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