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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功成 3

  張定邊仍舊立於馬上,高出了陳榮一大截,自然要俯視著他。


  “張定邊,雖然你身為大元帥,可誰讓你同我這樣拒馬回話。”陳榮能不氣嗎?論親疏,陳榮與陳友諒是同宗,論戰功,陳榮自詡不下於張定邊。因此對於張定邊這個大元帥的身份,他是素有芥蒂。見張定邊不搭話,陳榮便對王小十使了一個眼色。“侄女婿,帶人走。”


  “誰敢!”張定邊道:“本帥將領,將這奸細押回受審!”今夜鬧了這麽一出,張定邊若不能將胡定邦帶回去可就真的是前功盡棄了。他非但要將其帶回去,更是要嚴刑敲開他的嘴,挖掘出他與王小十之間的秘密。


  “張定邊!今日是我侄女大喜的日子,你竟敢如此!”陳榮也絕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越是性子孤僻,終日裏沉默不語的人,便越是不好說話。這樣的人一但固執起來,是九頭牛都無法拉回。


  今天,他算是與張定邊杠在一處了。“張定邊,我心情好時稱你一聲大帥,你可被把我熱火了!”


  “放肆!”張定邊身子從馬上躍起,如鷹般撲向了陳榮。而陳榮腳下站定,揮拳迎上。


  兩個人打鬥在一處。而另一邊,王小十仍舊身處層層包圍之中。不過現在,他的意識清醒了不少,不再沉浸在剛剛血腥的廝殺之中了。


  “定邦。你怎麽樣?”王小十抽出空來,這才瞧見胡定邦受了傷。剛剛慌亂之中,王小十一柄鋼刀獨木難支,難免會有顧忌不到之處。而且,胡定邦為怕王小十受傷,更是數次以血肉之軀攔住了其身後的攻擊。如此,他若不受傷反倒是件怪事了!

  “我沒事!”可他又哪裏是沒事的樣子?“大殿下,切莫誤了大事。我的一家老小,就托付給大殿下了!”


  “別說傻話、別說傻話!”這一幕何其熟悉。王小十眼珠隨著淚珠而轉動,頃刻間眼前模糊了,看不清自己身邊倒著的是胡定邦,還是當初的霍長卿。他們都這樣倒在王小十的懷裏,血染在王小十的身上,一時間,王小十分不清這是在哪。


  是在江州,還是在當初的宜興?難道自己身邊,總要發生這樣的不幸嗎?


  王小十不懂。並非是他身邊充滿了不幸,而是這世道本就如此,這本就是一個不幸的世道。


  “你撐住!”什麽他娘的大事,什麽他娘的個宏圖大業,遠沒有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重要。王小十頭腦發熱,已決定不顧一切,哪怕是破壞了原本的計劃,也要將胡定邦帶回去。


  “你撐著,我一定帶你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處。”


  “不、不能!你不能死。”胡定邦身上來了力氣。他推搡了王小十一把,將他的身子推得一個趔趄。而後,胡定邦身子撲向了地上。撲向了插在地上那柄刀!


  “定邦……”又一個兄弟,就死在自己的麵前,刀鋒插在地上,而胡定邦就以自己的脖子從刀上抹過。刀鋒割開了他的皮肉、割開了他的動脈,更割破了他的喉管,整個脖子都險些被切下。


  鮮血噴得到處都是,街麵上、兵卒的盔甲上,還有王小十的心上。

  “啊……”王小十快要崩潰了。當初的老兄弟已經不多了,能為之親近、信任的便更少了。花雲不在了,現在胡定邦也去了。還有霍長卿、陸遠……


  這都是他們的血,才換回了今天的自己。


  “張定邊!”王小十站起來。他真的站了起來,手裏就提著那柄染血的刀,染著胡定邦的血、他的命。


  王小十瘋了,如瘋了一般撲向了張定邊,長刀賣力的砍過去。


  張定邊剛剛才和陳榮對拚了一擊,反過身來便又躲開王小十的刀。進而,兩人在街麵上纏鬥起來。


  王小十拚起了命,出手全無招法,總歸是張定邊躲向哪裏,他的刀便隨之跟到哪裏。而且每一擊都是大力。


  隊伍中,有人為張定邊遞過了一柄腰刀,兩人便手持利器在街麵上打鬥。


  陳善兒被嚇得呆了。許久,他才想起派人去通知父親陳友諒。“陳叔叔,你快想辦法攔住他們!”他身邊就站著陳榮這麽一個大高手,卻也無可奈何。


  若是旁人,陳榮自當能夠將其攔下。隻可惜,其中一人是張定邊,天下勇武無雙。而另一個是王小十,雙眼通紅拚上了性命,連陳榮也不敢隨意插足進這兩人之間。


  開始時,張定邊還讓著王小十幾分,手上力道有所收斂。而隨後,見王小十越打越瘋,他也不好繼續留情。手上力道加巨,王小十同樣大力,兩柄鋼刀在相撞的瞬間折斷。


  張定邊與王小十各自握著半柄斷刃,互戳向對方的胸膛。這一擊,兩人都將生死放在了身外。


  “不好!”連陳善兒都看出情況不妙,陳榮又豈會看不出呢?而不同的是,陳善兒隻能如此看著,可陳榮卻是動了起來。


  他身子在地上仍舊快若遊魚,當先便插身在了張定邊與王小十之間。背對著張定邊,卻麵向王小十。


  王小十用盡了大力,無論麵前的人是否張定邊,他也無法收手,一柄斷刀隻能是插向了陳榮的心窩。


  而突然之間,陳榮雙手合十,如老僧入定一般。而其合十的雙掌之間,卻是牢牢夾住了刀鋒。半截刀鋒的前端已經穿透了他的衣服,緊貼著他的皮肉。可隨之,王小十手中的力道卻已經盡了。


  而其身後,刀鋒同樣如此。貼著他的後心,卻連衣服也不曾刺破。


  如此當看出,張定邊比之王小十武力更盛。大力之下,王小十尚且不能將張定邊如何。而張定邊呢,大力之下,卻仍舊能夠臨危收力。這份技巧,當是在鐵血中滾打出來的。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張定邊道。這話不是說給王小十,而是說給陳榮的。


  “我當然知道做了什麽。”陳榮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夠收回這一擊。”


  “若我不呢?”


  陳榮道:“你可以試試!”


  “好!”張定邊卻將手裏半截的刀鋒擲在了地上。


  陳榮若不攔下王小十這一擊,可能張定邊會傷在這一刀之下。而王小十呢?必然無法活命。他看的清楚,所以才橫插一手,接下了王小十的一刀。而陳榮也篤定了,張定邊會將那一刀收回,因而才敢不加防備的以後心對著張定邊。

  王小十手上抖了兩抖,卻也無法將這斷刀抽回。


  “住手!”陳友諒姍姍來遲。街麵上的兵將見了,無不單膝施禮。“大元帥,這是怎麽回事?”


  “陛下,臣連夜帶人捉拿奸細,誰知道大殿下執意庇護奸細,所以才動起了手。”


  陳友諒道:“沒有孤王的命令,大元帥你怎麽敢衝撞大殿下!那奸細在哪?”


  “回陛下,所謂奸細,已經自殺了。”陳榮跟著道。他不會偏幫張定邊,卻也沒有為王小十辯解。


  “大殿下,你有何話說?”


  王小十冷靜了幾分。那柄斷刀,也被陳榮接了過去。“嶽父大人。這人不是奸細,乃是我父王派來的。上次和兵玉山的消息,就是他扮作賣貨郎送給我的。”


  “胡說!”張定邊道:“現在人死了,由得你顛倒黑白便可以嗎?”


  “難道人死之後,就隻能由著大元帥你構陷嗎?”


  “好了!”陳友諒道:“這件事情仍需詳查。大元帥,讓人都散了吧。”


  “陛下!”王小十道:“大元帥屢次懷疑我的身份,想來和兵之事已如泡影,小侄也無臉再在和州待下去了。如此,小侄便告辭。索性今夜事有挽回,公主名節尚在。”


  “你……賢侄……”


  王小十在逼迫陳友諒。他聽其話中的意思,仍舊是想將大事化小。可若如此,張定邊仍舊這麽搗亂下去,該到什麽時候才算是個結束。所以,王小十揚言要取消和兵之約,離開江州,更是連婚事都作廢了。反正自己又沒入洞房!事情都是你陳友諒的人搞出來的,你就幹脆吃點虧認下吧!


  陳友諒左右為難。一方麵是自己的老兄弟張定邊,而另一麵是自己的女婿,更是張士誠部請來的外援,真是讓其左右為難。


  “陛下、大元帥,在下告辭了!”王小十一抖染血的袍袖,便要離開。忽而,他卻又停住腳步,折返回來。


  王小十抱起了胡定邦的屍體。“我帶你回家了!”


  “要走可以,將屍體留下!”張定邊不適時宜的又站出來。


  “大元帥,今夜你還嫌鬧得不夠嗎?”陳友諒道:“傳令,暫時剝奪大元帥帥印,江州內外兵權交於陳榮接管,張定邊閉府反省,無旨不得外出。”


  “陛下……”張定邊未曾想到,陳友諒會如此的絕情。“臣可是一心為了陛下啊!”


  陳友諒不理,扭頭便離開了。陳善兒瞧著,卻沒有追上,而是朝王小十去了。


  陳榮不知何故,暗暗搖頭離開。隻餘下張定邊,站在街上淩亂著。他想不通,怎麽事情就到了這個地步?

  自今夜後,江州城再也沒有質疑王小十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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