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發作
之後的幾天里，雪鼬越發沉默了，只是默默地干著自己的事，而蘇素也因著內疚，而不敢多說話，只能用眼神表達她的歉意。
兩人之間流淌著尷尬的空氣。
直到七天後，蘇素的疼痛又開始發作了，頭痛欲裂，身子像是被冰封和融化了一般，冷熱交替，實在是太難受了。
雪鼬急得在房間里到處亂翻，「主人你再忍會兒！」
「疼……」蘇素疼得齜牙咧嘴的，那種疼如骨髓，像是有上萬把鋒利的小刀在凌遲她的身體，要將骨和肉硬生生地分開，愈發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忍受，還不如讓她直接撞暈過去還好一點，不過她現在渾身一點力氣
都沒有，別說把自己撞暈了，就連睜開眼也做不到啊。雪鼬都急得快哭出來了，這幾天它翻遍的書籍和玉訣，就是沒有找到相應的治療方法，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了，他越發心煩氣躁了，等蘇素此時真的開始發病了，更是手足無措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
苦受難了。姣好的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身上的薄衫也因為汗水而濕透了，原本白皙的臉龐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了，蘇素就活生生地承受了兩個時辰的痛苦，直到前一刻才停了下來，全身脫力，疲憊不堪地睡了過去了
。
看著滿地的書籍，雪鼬頹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有這種無力感，活了上萬年又如何，依舊不是萬能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忍受這種痛苦，自己卻只能在一旁看著，任何忙都幫不了她，那它還有其他用處嗎？
心煩氣躁地看著地上亂七八糟躺著的書，上面寫得全是修鍊心法或者煉藥秘方，卻全沒一樣是蘇素能用得上的。
但是當它無意間看到了一行字，上面竟寫著：凡人之軀，形神俱滅者，若能僥倖得以存活，餘生必定病痛纏身，再無任何破解之法。
雪鼬不可置信地看著這本書，瞬間目瞪口呆，不是說好三年就可以痊癒的嗎？怎麼變成了餘生？
難道三年之期說的是仙人，而凡人若服用那葯，餘生就要纏綿病榻？
如晴天霹靂打在它的頭上，驚得靈魂出竅了，這該怎麼辦才好啊！
一定有破解之法的！一定有的！雪鼬慌了神地查找書籍，希望能從裡面得到一星半點有用的信息，可是大半天過去了，依舊一無所獲。
又看了看床上的皺著眉熟睡中的蘇素，一時間氣急攻心，竟又吐了一口血。
雪鼬擦了擦嘴邊的血跡，依舊出神地看著她，腦海中浮現出「餘生纏綿病榻」這六個大字，不停地提醒它蘇素後半輩子的凄苦。
蘇素再次醒來時，竟發現雪鼬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它雪白的毛髮上竟沾滿了血，一點一滴透著可怕的紅色。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雪鼬搖了搖頭：「我沒事的，主人感覺怎麼樣了？」
「你是不是受傷了？」蘇素急著坐起來，但是頭暈得天旋地轉的，竟又栽了下去。
雪鼬忙端了一杯水餵給她喝：「主人別急，你身子還虛弱得很，千萬不要大喜大悲的！」
蘇素就著它的手喝了水，覺得身上的疼痛略略減輕了一些，她依舊擔憂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洞府變得毫無生機，你是不是也因為我強硬打開洞府而受到了傷害？」
她早該想到才是，雪鼬是洞府的守護神獸，既然洞府被打破了結界，那與它一體的小鼬必定受了不輕的傷！
淚水又奪眶而出，祈求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傷得很重？是不是？」
雪鼬咧嘴笑道：「沒事的，我有萬年修行，我能扛得住！」
「對不起！對不起……」蘇素不敢再看它那純真無暇的黑眸，內疚愧恨直湧上心頭。
雪鼬眼中也含淚了，不過它強忍著笑道：「主人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修養幾天就好了。」
但是蘇素依舊閉著眼睛輕聲呢喃道：「對不起……」
雪鼬低著頭，輕輕擦去嘴角殘留的鮮血，眼中也透著無限的愧恨。
幾天之後，蘇素已經能勉強起床了，不過她依舊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只是獃獃地看著窗外變得越發凋零枯萎的大樹。
雪鼬只是嘆了口氣，又開始翻找書籍，希望能找到什麼好方法。
某日，雪鼬小心翼翼地問道：「主人，我見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出去了？」
在這段時間裡，雪鼬用盡了所有的方法，也許真的是病急亂投醫了吧，竟真的讓它找到了一種方法能抑制住蘇素身上的疼痛，讓它每隔一個月才發作一次，而不是七天一次，減少了蘇素髮作的次數。
蘇素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想在這裡。」
雪鼬欲言又止，思索了一番，還是繼續勸道：「主人，洞府里將要發生大變，你在這裡我怕你會受到牽連，你還是先出去外面躲一下吧。」
「什麼大變？」蘇素害怕道：「是好的還是壞的？」
雪鼬安慰道：「主人放心吧，是好的，當洞府察覺到自己已經損壞到了一定程度時，它便能開始進入休眠狀態，自主修復。」
「那它需要多少時間？」蘇素急切地問道。
「這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洞府頭一次進入休眠。」雪鼬小聲道：「也許要上萬年吧。」
蘇素聞言低著頭，再也不發一言，末了，她才輕聲說道：「我能幫什麼忙嗎？」
「不用了，洞府有自己的法則，它的修復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雪鼬搖了搖頭。
又是一陣沉默，久得雪鼬以為蘇素睡著了，蘇素抬頭，眼底里平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只是點了點頭道：「好。」
雪鼬道：「嗯，這裡有一瓶葯，雖然不能讓你完全擺脫疼痛，但是也能減緩一些，每次只能吃一顆。」
「嗯，好的。」蘇素接過那藥品，又低下頭，輕輕道：「小鼬，真的對不起……」
洞府竟要進入自我修復的境地，怕是真的傷得不輕，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的，要不是她的話，洞府里的生靈哪能遭此浩劫？
雪鼬搖了搖頭：「世上的事有因皆有果，既然洞府認你為主人，那這番浩劫也是它命中注定的，你真的不用過於自責的。」
蘇素迷茫地搖搖頭，只是上前將它抱入懷中，蹭著它柔軟的頭頂：「真的謝謝你！」
雪鼬笑著閉上眼：「我也謝謝你。」好一會兒，蘇素才放開它，閃身出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