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勸慰
因著有些緊張，蘇素竟然睡不著！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有了睡意，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只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特別陰暗潮濕的地方，她看著眼前那青瓦紅牆，只覺得倍感眼熟，這不是她們蓮花村的房子嗎？
蘇素小心地推門進去，只見院子里全是落葉，蕭條零落，看著四周破舊的牆壁，蘇素便有一種剛來到這世界的感覺，她第一次出門看到如此破敗的地方，也是像現在這般震驚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破舊的木門，只覺得這一切太過真實了，彷彿這不是嵐兒的夢，而是她最初來的時候，那樣的貧窮，那樣的無助，而這些景象有多久沒出現在她的腦子裡了呢？
天空中電閃雷鳴，不一會兒便落下了豆大的雨滴，嚇得蘇素忙推門進去了。
昏暗的房間里沒有點燈，而是一日既往的潮濕陰暗，蘇素順著記憶走向那大床，當她看到那蜷縮在床頭瑟瑟發抖的身影，蘇素只覺得眼眶脹痛，眼淚又掉下來了。
此時的林若嵐就像她初見他的模樣，瘦瘦小小的，穿著全是補丁的衣服，一頭小亂髮，整張小臉蠟黃蠟黃的，原本清涼美麗的眸子緊閉著，小嘴緊抿著，渾身發顫，很是害怕的模樣。
蘇素快步上前，緊緊地抱住那小身子，企圖給他一點溫暖：「嵐兒，你睜大眼睛看看，是阿娘來了！」
越發溫柔的輕聲細語，卻依然喚不醒林若嵐，他依然緊閉雙眸，渾身顫抖，似是十分驚恐的模樣。
蘇素強忍著淚水，將他抱在床上，蓋著那破爛的棉被，像以往一樣輕拍他的後背，小聲地給他唱歌，講故事，就像當年只有兩人相依為命的日子。
蘇素的聲音很輕很柔，有一種能安穩心神的力量，慢慢的，林若嵐的身子不抖了，他嘗試著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人，當他看到蘇素那張柔和美麗的臉時，只想緊緊地抱著她大哭一場。
那一雙小小的手緊緊地抱著她的脖子，大哭道：「阿娘！你去哪了！嵐兒好想你！」
蘇素見他這般可憐可愛的模樣，心中又苦又酸，只能輕拍他的後背道：「都是阿娘不好，嵐兒不哭了……」
林若嵐搖了搖頭，繼續嚎啕大哭著，像是將這一段日子裡所壓抑的情感全部發泄出來。
蘇素也不勸了，讓他繼續哭，反正這是在夢中，她也不怕嵐兒哭壞了身子，現在哭出來了，那心中那鬱悶之氣也能消散不少了，想必等嵐兒醒來的時候，也不會像之前的一樣鬱結於心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若嵐的哭聲才漸漸地停了下來，他睜著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拉著蘇素的衣袖道：「阿娘，你去哪了？嵐兒好想你……」
看著他這般小心翼翼的神情，又想起兩人剛見面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可憐可愛，就怕她不要他一般，蘇素鼻子一酸，差點又流眼淚了。
「阿娘去了一個好遠好遠的地方。」蘇素笑道：「嵐兒可有乖乖吃飯，乖乖睡覺？」
林若嵐先是猛地點頭的，隨後才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
「那究竟是有還是沒有？」蘇素佯怒道。
林若嵐見蘇素不開心了，著急道：「嵐兒不是故意說謊的，但是怕阿娘不高興……」
「那嵐兒就是沒有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了？」
林若嵐點了點頭，有些失落道：「因為阿娘不在嵐兒身邊，嵐兒吃不下飯……」
蘇素心中一酸，又流眼淚了，她忙擦掉，笑道：「嵐兒這樣可不乖喔，要好好吃飯才行，知道嗎？」
林若嵐抬頭，有些小心的期待道：「那嵐兒乖乖吃飯，阿娘就會回來嗎？」
蘇素看著他那雙乾淨明亮的眸子，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好撇開頭，笑道：「那嵐兒乖乖吃飯了！」
林若嵐以為蘇素答應了，高興得眉眼彎彎的，十分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好！嵐兒一定會好好吃飯的！」
見林若嵐又開懷了起來，蘇素也笑了起來，母子倆相擁而睡。
「嵐兒，今日去學堂，可有人欺負你了？」蘇素小心地問道。
懷中的林若嵐聞言，有些低落，又有些委屈道：「阿娘，他們都笑話我，還說你不在了，說爹爹要娶後娘了，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不要聽他們胡說，阿娘永遠都在你身邊呢。」蘇素輕聲哄道。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林若嵐期待地問道。
蘇素不忍拒絕，只好道：「等嵐兒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阿娘便回來了。」
「什麼叫做功成名就？」林若嵐不懂地歪了歪頭。
「問你爹吧，你爹會告訴你。」蘇素笑道。
「那你不在的時候，爹爹娶了後娘怎麼辦？」林若嵐又有些擔憂道。
蘇素聞言，神色一僵，連臉上的笑容都愣住了，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他、真的會另娶她人嗎？
林若嵐見蘇素不說話了，眼中都含著淚，便以為自己說錯話惹得蘇素不高興，心中既懊惱又害怕，忙拉著她的手道：「阿娘，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爹爹娶後娘的！」
蘇素笑道：「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擔心這麼多的，不過嵐兒要知道，即使爹爹娶了後娘了，他永遠是你的爹爹，知道嗎？」
林若嵐有些悶悶道：「是。」
「嵐兒，今天阿娘看到了你的傷，很是傷心呢。」蘇素放下心中的不自在，淳淳善誘道。
林若嵐聞言，眼眸里都是亮晶晶的：「阿娘你看到嵐兒了！怎麼嵐兒看不到你！」
蘇素：……
她兒子好像搞錯了重點吧。
「嵐兒，阿娘看到你渾身的傷很傷心呢。」蘇素這次加重了語氣，好讓自家兒子聽出自己的意思。
林若嵐低著頭，有些不安道：「嵐兒知錯了，不該和別人打架的。」
蘇素最看不得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忙將他摟在懷中哄道：「阿娘不是罵你，只是你弄了一身傷回來，不僅自己疼，還讓祖母和姑姑都生氣傷心了呢。」
「那嵐兒以後也不和別人打架了！」林若嵐有些著急道：「再也不會讓祖母和姑姑傷心的了。」
蘇素教導道：「國子監是學習的地方，嵐兒在裡面要用心讀書，知道嗎？要是遇到什麼委屈或者有人打你的話，你便告訴爹爹，你爹爹會幫你出頭的，但是你不許再和別人打架了，知道嗎？」
「嵐兒知道了。」林若嵐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疑惑地問道：「是不是嵐兒認真讀書，就能考取功名了？」
「是啊，嵐兒不是最喜歡看書的嗎？等嵐兒看了好多好多書，懂很多很多的東西的時候，就能考取功名了。」
「那阿娘就能回來了嗎？」林若嵐亮晶晶的眸子期待地看著她。
蘇素只好點了點頭道：「是啊，只要嵐兒乖乖的，那阿娘便會回來了。」又看了看外面的時間，見差不多了，只能不舍地放開懷中的小人兒，強忍著淚水道：「阿娘答應嵐兒，只要嵐兒乖乖的，阿娘就會回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