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布隻要一人
呂布還在繼續說,方天戟就在郝小妹哽嗓咽喉:“……脾氣差、殺人如麻、過於剛烈、不殺女人。”
劉宏一直等呂布說完,要不完全插不進話。也不好直接喝止呂布,要是呂布不給麵子,這人可就丟大了。
聽到這,鬆了一口氣,不殺女人就好。看看他呂布,還要如何。
“諒你也不敢殺我!”
郝小妹剛剛嚇壞了,眼前不停的浮現出呂布一杆血染的方天戟。直到這時,鬆了一口氣,圓溜溜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呂布。
“不過,我也改了許多了。”
呂布方天戟猛的向前一刺:“比如說,不殺女人!”
“啊?”
郝小妹倒吸一口涼氣,整個“哐當”一聲,栽倒會轎廂裏,蜷縮在劉宏身後,急呼一聲:“陛下救我!”
“呂布,過分了!”
美女有求,劉宏厲聲斷喝:“你也太不把朕放眼裏了!”
“臣生最恨狐媚惑主之人,有些衝動了,罪該萬死。”
呂布抱拳拱手,給足了劉宏麵子:“請陛下恕罪,請郝姑娘恕罪。”拿出威懾的口氣,繼續說道:“郝姑娘,您看陛下生氣了,快幫呂布說句話啊。”
看著呂布一個人的表演,王甫暗調大拇哥。這呂布真有十六歲嗎?三言兩語,快刀斬亂麻,處理得十分老道。言微聲不微,是他呂布的風格。
這不是請罪,而是威脅。哪怕是不殺這郝小妹,也要讓她知道,呂布不是她可以出言誹謗的。
就看這郝小妹怎麽答了。若是堅持讓皇帝劉宏處置呂布,劉宏自不會在沒人麵前,向呂布認慫。
那這呂布就不好下台了。
其實王甫心裏清楚,別說他郝小妹,就是皇帝劉宏最寵幸的王美人,如此處境之下,也不敢再出言挑釁呂布。
這裏是上黨官道,不是那洛陽北宮。呂布若要殺他,誰能攔住?
想著,王甫後背騰起一絲涼意,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依呂布的個性,就是弑君,也說不定啊!
哪怕明知郝小妹不敢,王甫也不敢冒這個險。策馬上前,同時口中斷喝:“陛下,呂布剛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縱有違逆君臣之道之嫌,但陛下可忘了,除了洛陽,您就是公子宏,不是我大漢天子了。”
“既有王甫求情,你的命就在朕這裏掛著。什麽時候攻下彈汗山,什麽時候將功折罪。”
劉宏想得明白,這是不罪之罪,卻最為合適。路上和呂布吵了無數次,早就想明白了,北巡路上,他呂布是老大。
你等回洛陽,我怎麽懲治你一個不臣之臣。
前方岔路,一條滿夷穀,一條是稒陽。
呂布想都沒想,決定走滿夷穀出塞。王甫一定向王智傳遞消息了,稒陽那裏定是在作秀。
滿夷穀守將,身邊站著一個人,西涼名士閻忠。
支就塞一戰慘烈,閻忠一直跟在張儉身邊。他隻是個傳信的,留在支就塞確實為了義氣。
結果沒想到鮮卑有臨車,想要離開,礙於身份也不好明講。隻希望在張儉身邊,必要的時候,會有人護送張儉南下稒陽。
半路殺出個楊阿若,閻忠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成廉吩咐人,分別在稒陽南、滿夷穀等呂布之時,就想到了閻忠。
人家就是來傳遞消息的,支就塞朝不保夕,還是先讓閻忠出去吧。同時還給閻忠安排了一個人,名喚孫韞,是金甲帳下一伍長。
孫韞遙見呂布策馬來,一路奔出滿夷穀,麵見呂布潸然淚下:“呂都尉,你怎麽才回來啊!”
呂布一見孫韞滿眼熱淚,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麽了,快說!”
皇帝劉宏一聽,從馬車上探出頭來。難道呂布的支就塞破了?那可是天子國門。
“呂鄣尉,屯長……屯長他……屯長他戰死了!”
孫韞嚎啕大哭,口中說著一個個呂布熟悉的名字:“金甲、陳治、王密、李篤、毛欽。我支就塞吏卒一百一十九人,倉中黨人陣亡近百人!”
“快救救支就塞吧,鄣尉!”
呂布仍然一動不動,一個個名字,狠狠的蹂躪這呂布一顆心。
君可見,李篤、毛欽,護送元節公,走龍門、渡壺口,東西輾轉通天山,至塞外仍不歸家,隨侍左右。當得起義士二字。
君可見,老王密,滿門亡於黨錮,一首《去者日以疏》道盡了人間滄桑。
君可見,陳治、金甲,與呂布出生入死,縱不是支就塞中心要員,無怨無悔。
“陳治死了?“
皇帝劉宏,記得,那是陪呂布退宇文、斬拓跋,馳道洛陽麵君之人。那人拒了封賞,誓死追隨呂布,為支就塞丞。
“魏續如何了?”
劉宏想起了呂布表弟,說話甚是討人喜歡。
“魏文短暫且無事,但岌岌可危。此一役,我們拚死搗毀臨車,但不知鮮卑人那裏找來了工匠數十人,正在加緊修複臨車。”
孫韞說著,一臉急切。
“居然有臨車!”
呂布聽到這裏,麵色一緊。臨車之下,支就塞能夠撐住,定是楊阿若來了!
“楊阿若如何了?”
“西涼豪俠楊阿若,戰死了……”
說著,孫韞簡要的講了講,楊阿若如何引兵救支就塞。又是如何不入城門,單騎殺入鮮卑陣中。
“我害了他啊!害了我支就塞出生入死的弟兄!”
呂布眼神默然,剛要繼續詢問,卻聽到皇帝劉宏開口問道:“王智呢?五原太守王智,為何不救?”
“對,王智不是去救支就塞了嗎?”
王甫心都涼到底了,敵有臨車,又有工匠,總覺得和那王智脫不開幹係。
“太守王智,引兵屯駐稒陽,隔岸觀火。”
孫韞搖了搖頭,帶著哭腔問呂布:“鄣尉,如此邊關,糜爛至此,你我為何要戍?”
“為了我邊地百姓!”
說罷,呂布惡狠狠瞪著王甫:“走,隨我稒陽一看究竟!”
“那支就塞……”
孫韞一臉迷茫的看著呂布,不知他為何不回支就塞,還要去稒陽。
“殺我生死弟兄,這些鮮卑人,一個都別想回去!”
呂布咬碎了牙,對閻忠高喝一聲:“先生,煩請北地一行,調北地守軍,攔截鮮卑退路。”
“這……”
閻忠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北地羌零蠢蠢欲動,恐不能傾巢而出!”
“告訴皇甫嵩,這是君命!”
說罷,劉宏在馬車上站起身來,高喝一聲:“朕是皇帝劉宏,邊關的戍卒們,朕來了。有朕在,鮮卑人一個都別想回去!”
“拜見陛下!”
孫韞、閻忠,滿夷穀守軍,雙膝跪地,膜拜大漢天子!
“朕,今拜呂布為五原太守,兼領並北四郡諸兵事。”
劉宏站在馬車上,一路上對呂布的不滿一掃而光:“呂卿,還記得朕說得嗎?要人、要官、要錢,盡管開口。今我就在並州出售三公之位,得錢盡數為你北上軍費!”
“布隻要一人,江東猛虎孫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