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見
看著林久被緝拿歸案,李思長出一口氣。
“此事總算是了結了。”他轉頭看向一旁頭戴鬥笠的捕快,略一拱手,便要道謝。
“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然而那人一把摘下了鬥笠。
“長孫明玉?”李思驚奇道,“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了?”長孫明玉又和趙嫣打過招呼,反問道。
“你前幾天不是還傷得挺重嗎,這麽快就好了?”李思奇道。
“要你管!”哪知道長孫明玉聽到這話卻突然變了顏色,恰好這時捕快另有事情找他,他便不再搭理李思,轉身而去。
看著長孫明玉走遠的背影,李思仍然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一旁的趙嫣看著好笑,卻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拉著李思回到城東長亭。
他們之前為了避免波及路人,所以稍稍遠離了大路,但離長亭也不遠。
而他們也算是在捉捕林久之中出了力的,此刻就有捕快招呼他們,要他們去長亭少待片刻,也好做些記錄。
“你說這六扇門裏是不是有什麽療傷秘藥,還是你們補天門有專門調養的內功?”半路上李思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何出此言呢?”
“明明前幾天長孫明玉受傷還頗重,出手都多有不便,現在居然宛如常人。”李思轉頭問道。
“你可真是……”趙嫣無奈,但還是說道,“你如果非要問的話,倒確實有一個治療此病的秘方。”
“是什麽?”
“多喝熱水。”趙嫣捂嘴偷笑。
“我像是那麽好騙的人嗎?”李思沒有好氣地說道,“如果這是你們門派的機密,不方便說也就算了,何必戲耍我呢。多喝熱水是不能治病的!”
趙嫣搖頭,覺得男人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
捕快們的動作很快,隻是一會兒,就把筆錄做完,就示意李思他們可以離開了。想必這也是看在長孫明玉的麵子上,才會這麽快就放他們走。
當然,他們也不能就這麽離開,肯定還是要和長孫明玉道別的。一路上問過捕快,二人又繞了一陣路,才最終在兩座新墳之前找到長孫明玉。
這片地一看就是這些年新興的墓地,倘若有懂風水的人過來一看,必然能夠指出好幾種不利的地方。但是人窮誌短,風水好的墓地早就住滿了達官貴人,生前住不了好屋,死後也要住差墳。
兩座新墳明顯是剛立起來,連墓碑都是極普通的青石板,上麵隻刻了幾個小字。長孫明玉手捧幾朵黃花,低頭祭拜,又似乎在默哀。微風吹過,卷起他的衣角,竟有種出塵的美感。
李思一旁看著,直覺的長孫明玉此刻不像是出手狠辣的捕頭,倒像是貶下凡間仙人。此刻若是有名家國手在一旁用畫筆描繪下來,想必又要出一篇傳世佳畫了。
“這兩座新墳是?”趙嫣卻不顧長孫明玉正在祭拜,直接走過去,打破了氛圍。
“他們?”長孫明玉歎息,“是林久的那兩個手下。”
趙嫣點頭,沒問長孫明玉為何要祭拜這二人,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我看林久本來確實有逃跑的意思,但是看到白色馬車之後,竟是改變了注意,寧可不架著馬車逃走,也要殺了這兩人,這是為何?”
“我們的人已經審問過林久了,”長孫明玉慢慢說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白色馬車那麽顯眼,引起了你們的注意,反而以為他的行蹤是這兩個人出賣的,所以深恨他們是叛徒。”
“如果他們是叛徒,那為什麽又會回來救他呢?這林久真是喪心病狂。”李思插話道。
“這林久平常花錢大手大腳,又喜歡故作玄虛,便假意說自己有一大筆財寶埋在某地,用這一點邀買人心。倘若某天他失手被抓,即便為了埋藏起來的寶貝,他的手下也會想辦法來救他。林久就以為這二人是為了那子虛烏有的財寶而來。”長孫明玉解釋道。
聽到這裏,李思和趙嫣無話可說,隻能感歎。可憐這兩個人對林久忠心耿耿,卻被林久反手殺死。
幸好他們不知道耗子來此的事情,不然心情一定會更加複雜。
然而此時耗子已死,世上再無親人,他的事情,又還有誰會去記述傳說呢?
所謂親戚或餘悲,他人已高歌。耗子連親戚都沒有,死後就真的隻剩下一抔黃土了。
稍微感慨了一會兒,李思又問長孫明玉,那林久將會如何處置,到底是關是殺。
“具體如何,還要待上官定奪。不過根據過去幾年的判例來看,多半是個秋後問斬,遇赦不赦。”
聽到這個說法,李思點頭,放下心來。“如此無情無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便是一個禍害。”
趙嫣卻覺得無趣,一把拉住李思,便要回到馬車上去。臨走遠之前,她還特意回頭對著長孫明玉喊道,“長孫,李思托我給你帶個話,讓你以後多喝熱水。”
“多喝熱水?”長孫明玉自言自語,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猛地一跺腳,有些生氣。
“什麽多喝熱水,那可是你說的!”這一邊,李思也不太高興。
“好了好了,大男人,在乎這麽一點小事,不嫌丟人嗎。”趙嫣一下子岔開話題,眼看馬車近在眼前,卻突然停住腳步。
“這一路上,你沒覺得有點奇怪嗎?”她突然問道。
“什麽奇怪?”李思的心思仍然放在剛才的熱水上,心不在焉。
“沐姑娘有點奇怪。”趙嫣雙手抱胸,挺身而立,更顯挺拔,“這一路上,她的奇怪之處可是很多呢,別說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聽趙嫣這麽一說,李思也立刻反應過來。“確實如此。”他略微總結了一下語言,連聲說道:“咱們一路上風餐露宿,即便是你我也不免疲倦,如果沐姑娘真的是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絕不會這麽有精神,甚至每天起得跟咱們一樣早。另外,她的耳力也很強,之前在悅來客棧,咱們說話聲音很小,她又在裏屋,隔著一道房門,她卻能聽得見聲音。還有剛才刺傷林久那一簪子,無論力道還是時機,都恰到好處。”
趙嫣點頭,示意李思不用再說。“一會兒咱們便去問個清楚,到底如何,總要劃個道出來。你不要說話,看我顏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