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立冬
不過才過了幾日，天氣便驟然變冷。街上的行人紛紛換上了厚實的外衣，嘴裏還要感歎節氣果然還是有道理，老祖宗終究是不糊弄人。說是立冬，氣溫就是會下降。
此刻李思正在天門大廈裏麵，屬於神行鏢局的那幾間屋子裏忙活著。
因為天門大廈雖然名頭很大，但其實內裏早已老舊不堪，許多管線早就老化破損。雖然供熱的管道保養的勉強還可堪使用，但是因為附近供暖的鍋爐早就入不敷出，所以冬天能提供的熱量也很稀少。
因此李思和趙嫣商量之後，幹脆決定自己安裝一套暖氣。
這暖氣與尋常人家的鍋爐不太相似，因為鏢局和住家不同。不是白天無人，晚上有人。而是有人時一天都有人，沒人時或許一兩個月之中，房屋都要空置。
所以這暖氣必須有能夠輕鬆快捷的放水裝置，等到走鏢之時，就可以把水放出，以免冬天太冷，水在水管之中凝結成冰，然後膨脹，鼓裂水管。
另外，因為暖氣並不隻是晚上使用，所以也不必像普通暖氣那般，完全依靠煤炭發熱，可以另加一套以內力供暖的設施，以供白天使用，節約成本。
趙嫣專門強調到：畢竟煤炭要錢，內力不要錢。
這兩個多月來，因為種種事端，神行鏢局都沒有出過鏢，可謂是坐吃山空。再加上之前保慕容雪的那一次，也沒拿到什麽錢。可以說鏢局的賬麵上，已經不剩下多少錢了。所以每一筆支出都要精打細算。
而且就像李思剛來到天門鏢局時，看到的催債標語所說的那樣，趙嫣不知道為什麽，欠了一大筆外債，放債的沒事而就來催債。
“喲，小李，你這是安暖氣呢啊？”李思聽到這流裏流氣的聲音，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催債的又來了。
李思搖頭，這位來催債的其實年紀也不大，人也挺好，就是嘴上很花，喜歡占人便宜。譬如他明明比李思大不了幾歲，卻偏偏要叫李思小李，以顯得自己成熟穩重。
說來也有趣，這位催債的自己就姓崔，所以李思也老崔老崔的叫他，恰好和老催諧音了。
這人最近沒事就過來催債，一來二去也混得熟悉了。平時李思遇到他，偶爾也跟他閑扯兩句。
不過李思現在有正事要辦，所以也不和他多搭話，一指鏢局門口：“老板在裏麵呢，你自己去找她，我還有事情呢。”
那位催債的老崔也不見外，自己推開門就走進了鏢局。
“我說小趙啊，今天已經是立冬，這欠的錢，可不能再拖了！”老崔一下子拖長了語調，似是唱戲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而趙嫣和不和他客氣，頭也不抬的說道：“要錢沒有，要命不給。我憑本事借的錢，居然還要還，這還有天理嗎？”
聽到這話，老崔也不惱，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看到一旁看雜誌的慕容雪，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沒有錢不要緊嘛，可以拿雪兒抵債！”
慕容雪聽到這話，也是同樣頭也不抬，隨手把手裏的報紙朝老崔扔了過去，一下子打在他胸口上。“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慕容雪冷冷地說道。
老崔又說道：“這怎麽能叫買賣人口呢？這叫資源置換，叫合理還債……”
“那好啊！”一旁的趙嫣突然來了興趣，“你就把慕容雪領走吧，咱們的債就此一筆勾銷。”
慕容雪一聽這話，一躍而起，跑到門外。嘴裏還喊著：“快來人啊，這裏要買賣人口啦。”
李思在走廊裏正安裝著暖氣，聽到這叫聲也不驚訝，最近一段時間，趙嫣總是這麽開玩笑，這場麵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鏢局裏麵，趙嫣看著慕容雪越走越遠，坐正身子，看向老崔。“說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老崔微微一笑說道：“我這點心思，還是瞞不過趙鏢頭啊，畢竟是當年趙老鏢頭的女兒，果然是……”
“有什麽話就直說。”眨眼微微皺眉，似乎很不想聽到別人談論自己的父親。
老崔也不生氣，接著說道：“那我就直說了。我現在手上有一批貨，要送去西域。你替我保這趟鏢，咱們之間的債一筆勾銷，我還額外給你一千兩銀子。”
趙嫣聞言皺眉。
老崔雖然看起來和藹，但其實在黑道上很有背景。她之所以會欠老崔的錢，本質上還是當初因為某事求了老崔。
趙嫣欠老崔的不光是錢，還有人情。不然趙嫣早就想辦法把錢還上了，也不會拖到現在。
思考了片刻之後，趙嫣沉聲問道：“什麽貨？”
“哎呀，放心，是幹淨的貨。”老崔一擺手，“有六扇門的批文和保單，這下放心了吧。咱們都是老交情了，我不會讓你走黑貨的。”
然而趙嫣聽到這話，眉頭反而皺了起來：“既然是幹淨的貨，有的是其他更好的選擇，為什麽偏偏要我們去走？”
這話問的很有意思。老崔本人就是黑道上的大佬，在白道上也是有些勢力的。雖然和神都明麵上的高門大戶難以比擬，但是論起江湖上的關係，卻不差分毫。
如此人物，哪怕是要運送什麽禁物去西域，也有大把的好漢子願意替他賣命。更不說合法的貨物了，想要靠這事和老崔結個善緣的鏢局，也是車載鬥量。
既然如此，老崔還要找趙嫣來押鏢，其中就很有些值得研究的東西了。
老崔聽見趙嫣的疑問，略微想了一會兒說道：“這趟鏢本身沒什麽，但隻能你們去走。我需要你在某個時刻，出現在西域的某個地方。”
“這麽說，走鏢隻是個幌子了。”趙嫣沉吟片刻，老崔的要求中蘊含著某種危險，但是她又想起了自己欠老崔的人情，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好吧，明天你們把鏢送來，後天我們就出發。”
老崔一拍手掌：“爽快！”說著，把一張銀票放到了桌子上，趙嫣低頭一看，銀票的麵額是一千兩。
看到此處，趙嫣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江湖上，事先就把全部款項結清的，就說明這趟鏢十分危險。所以無論成敗，都要先把錢給了。
但趙嫣也沒有說什麽，默默點頭。老崔又說了幾句場麵話，便離開了鏢局。
趙嫣盯著他的背影，默默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趙嫣看到李思開始在鏢局裏安裝爐子，突然問道：“李思，這個冬天你不用回學校報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