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商隊
第二日一早，趙嫣仍然安排慕容雪留下看守行李，引得她一陣抱怨，直說自己這一趟來川都，竟然是沒有上街麵去逛過。然而趙嫣卻充耳不聞，自己則帶著李思去見那幾位組織商隊的商人。
因為是冬日晨起，所以城中略微升起了薄霧。如果此刻是在神都、大梁等城中，想必早已是人來人往了，不過雒城卻好似仍未醒來一般，路上不過有三五個行人，而且步履安逸，見到李思和趙嫣二人，雖然不認識，也笑著打招呼，遠沒有其他地方的人那麽冷漠。
路上，趙嫣又向李思介紹了那幾位商人的來路，不是某達官顯貴的親朋，就是聲名卓著的富商，於是李思心下恍然，果然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小商隊都知難而退了，剩下的自然就都是不怕過江的猛龍了。
不過李思卻另有疑惑，這等商人處事精明，最懂得趨利避害，為什麽偏偏挑這個風雪將近的時候通商，平白增加風險？
趙嫣聽李思這麽問，便又解釋道：“這幾位大商人做的買賣也非同尋常。普通商隊去西域，其實不過是和西域那些小國的貴人做生意，很多時候甚至都不出西平關，就在關裏做買賣。而這位大商人確是和更西方的幾個大國做買賣，因此路途更遠，幾乎要走半年。”
“尤其是那大國邊境上，也是崇山峻嶺，其中盜匪橫行，又有軍閥割據，混亂異常，十年之中，倒有七八年處在戰亂之中，危險更甚於西山了。倘若他們的商隊夏天出發，到了那崇山之時，就要到冬天，危險便要成倍增加。而此時雖然他們是冬天出發，但是因為西山是大唐商隊早就走熟悉了的，所以危險並不大。等到了西邊，則是夏天，積雪融化，山路更多，倒是安全多了。”
“往年這些商人都是從中原北上，然後穿過瀚海向西而去。而前一陣瀚海城主因為功勞調回東都，而新任城主卻還未到任，所以瀚海之中一時不是很安分，所以那些大商人才舍近求遠，走西山這條路。”
聽得趙嫣的解釋，李思緩緩點頭，心中最後一絲疑惑也放下了。瀚海城主入朝之事報紙上說了良久，李思自然也知道，這說法合情合理。
於是他便笑道：“這些商人也是會做聲音。不過他們萬裏迢迢去做生意，也不知道販賣些什麽東西回來，才能收回成本了。”
趙嫣也是笑著搖頭，這等商業機密，那些商人自然不會輕易透露，不過想來也是地方特產之類的東西。
又走了不一會兒，二人到了一處商棧，天南海北的客商進進出出，好不熱鬧。李思隨意一掃視，便看到不少好手，想到這些人多半都是要一同進西山的，於是更加放心，覺得這些大商人辦事果然穩妥。又看了一眼馬棚，卻發現並沒有多少好馬，反而是騾子、矮腳馬更多些。
趙嫣看到李思的目光，便笑著解釋道：“西山之中並無寬敞大道，多是山間小徑，高頭大馬並不很實用，反而是不起眼的騾子和矮腳馬更符合實際。更何況馬匹比人還要嬌貴，此行不僅山路重重，而且氣候嚴苛，帶了駿馬反而是累贅。”
李思也知道自己江湖經驗並不多，所以有問題不懂，也並不慚愧，便又問了些相關的事情。
於是趙嫣便細細說道起來，北人騎馬，南人坐船，瀚海之中多是駱駝，山川丘陵之中便要靠騾馬。所以江湖中人很少練馬上的功夫，隻因他們哪裏都去，騎馬的時候並不那麽多。反而是軍中的高手，因為守衛邊疆，所以多數都弓馬嫻熟。
隨後李思又跟隨趙嫣見了幾位商隊的主人，原本李思以為趙嫣不過是找了關係依附這些大商隊，跟著他們過路而已。然而一見這幾位大商人，卻看到他們對趙嫣十分客氣，言語之中竟然還有幾分尊敬，隱約把她看成同等地位的同伴。
於是李思心中疑惑，暗道：“難道是因為老崔的關係，所以這些商人才如此客氣？我可從沒發現這人有這麽大的能量啊。要是他真有如此影響力，又何必靠我們押鏢？”
看見李思一臉疑問，趙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家父早年間在江湖上很有些名望，這些人不過是看在家父麵子上才如此客氣。”
李思聞言點了點頭，想起老崔似乎也說過什麽“果然不愧是趙老鏢頭女兒”之類的話，於是心下恍然，自以為明白了老崔為何找趙嫣來押鏢，原來是看上了她的家世背景。但他也知道趙嫣平時並不提起此事，想必不是和父親關係不好，就是那位趙老鏢頭早已去世，所以便輕輕放過這個話題。
聽到李思不再談論此事，趙嫣也微鬆了一口氣，主動和李思談起路上的事情。
“明日一早咱們便要出發，那幾家商隊裏，隻有趙家的家主會隨隊出行，其他幾家都隻是派出管家或者掌櫃，所以此次商隊便以趙家人為主。”
“趙家？”李思問道。
“就是川都趙家。”
聽到這話，李思突然笑道：“我以前經常聽人提起川都趙公子的名頭，不知道這次是否在商隊之中？”
聽到李思這麽一問，趙嫣卻好似想起了什麽，笑了起來，“他恐怕是來不了啦。聽說他隨便給人煉毒藥，前陣子險些惹出大麻煩，被官府拿去審問了好久，最終才脫了幹係。從那以後趙家就給他下了禁足令，這幾年間在江湖上是看不到他了。”
李思聞言歎了一口氣，略感遺憾。趙公子乃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在全大唐都很有名氣，此次未能一見，確實讓他略感失望。
不過李思卻不知道，趙大公子被禁足這事情還和他有點關係。趙嫣所說的煉毒藥差點出麻煩，說的正是抓捕林久的事情。當時林久被捕之前，手上就有一顆趙大公子煉製的毒丸，當做最後的殺手鐧。
最後因為種種緣故，毒丸效果不佳，林久最終還是束手就擒。但是趙大公子卻因此擔上了幹係，被誤以為是林久同夥，因此吃了不少苦頭。
二人又談了幾句，說定了路上一應安排，便轉頭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