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顯露
西山中各寨的頭麵人物齊聚，光人丁便有千餘，更何況隨身帶來的不少騾馬獵犬了。幾千張嘴人吃馬嚼，很快便把附近幾個寨子的存糧吃幹抹淨。
若不是各家都是久住在山中，即便是冬天也有辦法在山裏麵找到吃食，隻怕此刻眾人便要因為吃的問題鬧將起來了。
不過總是去山中打獵也不是辦法，畢竟獵犬和騾馬還能用幹草和野食對付一口，各寨的頭領都有武功在身，而且多半還是外功有成，食量更異於常人，尤其是每日都需要大量肉食。
所以即便有些首領還有心多耗些日子，大多數人還是打算早點把這勞什子會開完，大家一起去把寶藏挖出來，然後各回各家，過個肥年。
所以這一日，幾位有頭有臉的寨主先是擊鼓，把各家的頭麵人物叫進大屋，說要什麽“共商大事”。因為有的寨子來的人多，還想多派幾人進屋，其他寨子見了，便也要多派人。
而這大屋雖大，卻也裝不下千餘人，於是一時便起了紛擾。幸好最後幾位大佬又是商議一番，一家隻許兩人進去。
這麽一來，各寨平等，誰也說不出什麽來。不過許多小寨子本就隻來了三五人，還要派人守著行李，所以最終進屋的也隻有首領一人而已。
到最後，一共百多個寨子，也不過二百人進屋商談而已。
這二百人團團圍坐，恍惚間倒有些早年眾寨議事的樣子，不過此刻這些人討論的卻不比當年篳路藍縷，淨是些殺人越貨的勾當。這屋中的人要是都被抓去殺頭，或許還有幾個是冤枉的。要是隔一個殺一個，那定有許多漏網之徒。
“上個月劫的那波人，裏麵那幾個小妞可真夠勁。”
“你看著這刀疤沒有，當時那小子一刀砍過來，要不是我命大，當時就交代在那了。不過那小子也沒討好，後來讓我砍了一隻手才跑了。”
“還有啊……”
“安靜！”這時，一位老者突然出聲，壓下了屋中紛亂的聲音。眾人抬頭看去，正是東雲寨的老寨主。此刻他的打扮卻與昨日不同，換上了一身錦服華衫，端坐在椅中，頗有幾分富家長者的氣派。
“咱們今日匯聚於此，不是為了說各家的英雄事跡，而是為了林久寶藏一事。所謂聞道有先後……”那老寨主一口官腔，徑自說了起來，但是卻有人不買他的賬。
“哎呀，李老三，你是個啥子玩應我們還不清楚嗎，別在那兒咬文嚼字了，有話直說，有屁快放。大家都是老黃牛，不聽你吹什麽法螺號”一個虯髯大漢說道。
聽到他這麽說，許多寨主都低聲笑了起來。這虯髯大漢名叫孫力，四十餘歲，正當壯年，而且拳腳過硬。更重要的是，當年東雲寨的李寨主還在西山闖蕩時，便在這人手下吃了虧。那是二十多年前，當時李老三也是四十多歲，卻在當年不過十幾歲的青年手下出了大醜，拿自己做了孫力名氣的踏腳石，從此龜縮回寨子裏，聲色犬馬起來。
李老三聽到這虯髯大漢這麽說，新仇舊恨積累在一起，麵色一紅，但是他卻不敢多說些什麽。畢竟這些年他疏於練功，武功退步地厲害，比起外人以為的實力，其實還要弱得多，真跟這虯髯大漢動起手來，隻怕也就是能撐過三五招。
所以李老三思前想後，便退了一步，“孫力，你風涼話倒是說得好，那你說說，今天的事情該怎麽辦？”
孫力也不客氣，當即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今天的事情說簡單也簡單。之前不是有人放出消息，說是有人掌握了那林久寶藏的線索嗎？現在就請這位朋友把線索說出來，然後大家各憑本事，把寶藏挖出來。到時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發財還是發喪，那就各安天命。這些日子在這裏一直閑待著，老子我身子骨都要生鏽了。”
孫力這話說得直接，再加上孫力為人一向仗義好客，在場許多人都受過他恩惠，於是各寨的寨主都是點頭，多有附和他的。
眼見有許多人支持自己，孫力哈哈大笑，又是看向了李老三一邊，“我話說完了，你待如何？”
這話倒不是跟李老三客氣，而是孫力通過特殊渠道，得知那掌握了線索之人，很可能便在這李老三手中。此刻這麽一問，不過是為了激他說出來而已。
然而李老三聞言卻沒有任何表示，連剛才被孫力出言譏諷時的氣憤，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換上了一副沉穩的臉色。
孫力見李老三不接話，隻好自己主動問道：“李老三，知道線索那小子，是不是在你手裏？”
“那人自然不在我手裏，你可別平白誣賴好人。”李老三道。
“哈哈，這可有意思了。這次大會是你派人組織的，這大屋也是你最先派人來修繕的，最後你說你手裏沒有線索？”另有一人問道。
“沒有就是沒有，我有不會騙你們。”
眼見情況僵持起來，那名叫孫玉的年輕人突然笑了起來。
“諸位連寶藏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要自行內訌了嗎？”
孫力先是一愣，顯然是不認知這年輕人。然後聽人指點，才知道這人是代表黑風寨的孫玉，於是說道：“這位小哥，真是巧了，你既然也行孫，那咱們也算是本家，這話我就直說了。咱們這些兄弟不說平常過得多舒坦，但是各自也算是一方的山大王，在自己的寨子裏吃香的喝辣的。現在頂風冒雪幾百裏地，來這裏開個什麽勞什子大會，為的就是那個林久的寶藏。現在我們人來了，可是線索卻拿不出來，那是不是應該有人給個說法啊？”
其他寨主也有人幫腔，“就是說啊，我們一天幾十兩上下，可沒有這個閑工夫陪你們玩。而且我要是沒記錯，這黑風寨寨主應該是姓王吧，怎麽換了個姓孫的？難道是你小子和那老王的夫人私通，把老王給害了？”那人看著孫玉的相貌，做出了惡毒的推論。
這話很不好聽，但其實還是為了刺激孫玉，畢竟這人一直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少人都看他不過眼，但是卻又不知道他的底細深淺，正好借此機會試上一試。要是能借此機會引他出手，那就更好了。畢竟此時屋中一家不過才出兩個人，即便真出了什麽衝突，也不會鬧得不可開交。